夏子青,夏知問獨子。?


    夏知問娶妻納妾多人,膝下僅有這麽一個兒子,所以相當嬌慣。


    夏知問反了朝廷準備禦極,他給兒子灌輸的也是:“記住,將來爹的江山就是你的。”


    所以這位夏少爺一腦子都是自己將來會登基成為皇帝,既然天下都是自己的,那麽天下的財富和女人也都是自己的,不用讀書不用努力,隻管享受就是,於是他聲色犬馬四處遊玩。


    最近聽說這個市集有個賣大餅的姑娘模樣賽過醉春樓的頭牌,夏子青就三天兩頭往這市集跑,怎奈人家根本不待見他這未來的皇帝,給他調戲之後,還拿著一張大餅拍在他臉上,所以今個夏子青就多帶了幾個家丁來,這是準備搶親的。


    方才用柳葉鏢偷襲他的是鹽幫的幫夥。


    鹽幫,即販賣私鹽的,鹽鐵都是朝廷統購統銷,但因為利潤大,所以就有人偷著買賣,漸漸的形成規模,所以成為幫派。


    西北這一塊盛產青鹽,鹽幫也就應運而生,他們把青鹽在此地收購之後轉運到中原亦或是京城,牟取暴利,既然是暴利,夏知問怎能坐視不理,雖然鹽幫曾經孝敬過他不少好處,但夏知問是有野心的,就像他先是想封王,後來想成為皇帝,他覺著西北這一塊都是自己的土地,這一塊土地上的百姓也都是自己的,何況青鹽呢,所以他三令五申不準私下做青鹽的買賣,還兵剿襲過鹽幫的老巢。


    可是,鹽幫並未從此就銷聲匿跡,並且,人家準備反擊了。


    於是,夏知問的寶貝兒子成了鹽幫的目標,所謂射人先射馬、禽賊先擒王,鹽幫反擊先要剜夏知問的心頭肉。


    夏知問也知道此事,苦口婆心最後拳腳相向,勒令夏子青老實待在家裏不準到處招搖。


    無奈,這天下有美人,就擋不住夏子青的腳步,今天辛虧公輸拓出現,否則他不死在柳葉鏢下,也給人家劫持了。


    他也後怕,但聽聞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朝廷討伐父親的,他更怕。


    “你,你不是同我爹交好嗎?”夏子青戰戰兢兢的看著公輸拓。


    公輸拓走離了椅子來到他麵前,俯視下去,看夏子青的窩囊相,自己的兒子將來可不要如此,突然想起蘭猗來,萬般惦念,於是決定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夏知問好回家去。


    “本侯曾經與你父親是朋友,可他反叛朝廷,皇上讓本侯來剿滅他。”公輸拓抱臂而站,想著是與夏知問明刀明槍的打,還是學江湖手段,用這個夏子青做人質威脅夏知問。


    隻是沒等他有個確切的主意呢,就見夏子青突然大口大口的喘了起來,且眼神迷離,雙手按著腦袋直嚷嚷頭疼,嘴角還不停的淌著涎水,忽而又長大嘴巴哈嗤哈嗤,就像三伏天大毒日頭下熱得難耐的老狗,而他身邊的地麵漸漸洇濕,分明是小便失禁了。


    麒麟與金蟾同時笑出聲來,且罵:“膽小如鼠還想稱王稱霸。”


    公輸拓不懂醫術,但畢竟是習武者,觀夏子青的神情不像單單是怕的,好像是舊病作。


    公輸拓喊麒麟和金蟾:“將他抬到榻上。”


    麒麟和金蟾遵命過來,兩廂架起夏子青,這一身的尿臊,麒麟和金蟾嫌棄的皺著眉,架到榻邊將夏子青放了上去。


    公輸拓跟過來,問夏子青:“你是不是舊疾作?”


    夏子青黑裂的嘴唇翕動,半晌才說出話來:“是。”


    簡單的一個字,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公輸拓為了複仇,臥薪嚐膽十多年,遊走在江湖亦遊弋在風塵場所,見過某些縱色過度的男人類似於夏子青這般模樣,繼而想這位夏少爺成日的吃喝玩樂大概也染上了這種症候,於是道:“麒麟,把軍醫叫來。”


    麒麟領命而去,軍中隨行的醫生很快就來了,給夏子青診脈,其脈象洪大無倫,尚且有力,而他的皮膚火燒火燎非常燙手。


    軍醫診斷完畢回稟公輸拓:“將軍,這位公子像是染了風寒。”


    不稱侯爺稱將軍,這是行軍打仗的規矩,何況公輸拓還有個嘯騎大將軍的頭銜呢。


    風寒?


    公輸拓蹙蹙眉,他有疑問:“我怎麽覺著他像是得了虛寒之症呢。”


    其實,那軍醫也感覺出來了,得了虛寒症的是縱欲過度所致,陰jing消耗,陽氣無所依托,腎經空虛,人會畏寒。


    可是因為搞不清這位公子的來路,若傳出在軍中有人得了這種病症,這簡直是整個軍隊的恥辱,更何況公輸拓治軍嚴厲,所以那軍醫才違心的說夏子青是染了風寒。


    這是其一,其二,那軍醫看多了刀傷槍傷箭傷,甚少看這種病,所以還有些拿捏不準。


    既然主帥說像是虛寒之症,那軍醫唯有道:“標下看著也像。”


    公輸拓就有些不高興了:“你是醫生,醫生下方子對了可以救人,下方子錯了可以害人,你怎麽能說出這種模棱兩可的結論呢。”


    軍醫本就底氣不足有點膽怯,被公輸拓一頓訓斥,更加羞臊難當,垂道:“將軍息怒,標下沒看過這種病,即使現這位公子像是得了虛寒之症,恐也不能對症下藥,所以,將軍還是請個高明的醫生來吧。”


    公輸拓罵了句“廢物”,也隻能聽那軍醫的話,要他先用藥穩住夏子青的病,然後問清楚夏知問的確切位置,讓人把夏知問請來。


    西北之地常年幹旱,春天多是冒煙風,刮得人睜不開眼,刮得人舉步維艱,而今個傍晚,難得下起了雨,那雨點打在沙土地上噗嗤噗嗤的響,濺起的灰塵還有泥點子都落在公輸拓的鹿皮靴上和長衫下擺處,他卻渾然不覺,仍舊佇立在營帳門口,遙望遠方,遠方,是他的家,他的妻子兒女。


    慢慢的,一騎飛馳而來進入他的視線,他知道是夏知問來了,迅轉身回了營帳坐好,拈起茶杯來怡然自得的吃了起來。


    不多時,營帳的門開了,麒麟進來稟報:“侯爺,夏……”


    躊躇該怎麽稱呼夏知問才合適,叫他夏大人,他已經不屬於朝廷。


    正此時,外頭等著的夏知問一把推開他闖了進來,急吼吼道:“侯爺,我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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