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準的待遇還算不錯,江胖子給他弄了最好的病房,還有一個嬌嫩的小護士。


    不過,這些物質上的事奢華,也沒能撫平他煩亂的心。


    天空飄著小雨,空氣很濕,隨著雨點撲打在玻璃上。


    蕭準站在玻璃前,望著遠山,竟有一點想家。


    在外麵當兵很多年,他都會沒有回過家,也沒怎麽想過家,隻是偶爾思念漸漸老去的父母。


    可現在,他想家了。


    不僅想老去的父母,以及家人朋友。更多則是想那份恬靜,那份隨遇而安的恬靜。雖然,也有很多案子和麻煩,可從來沒死過這麽多人。


    他的老首長曾告訴他,打仗最非心力,一年費十年。人的心力有限,費完了就該走了。


    打仗為什麽費心力?


    因為死人。


    好人壞人,友軍敵方,認識的不認識的。


    就在你眼前死去,死有時候甚至算是解脫。因為,有很多的人都是被炸的半死,打的半死,抱著殘肢慘嚎,那種聲音,蕭準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


    他曾經天真的以為,不再當兵。回到家,步入社會,就不必來麵對死亡,就不必來麵對那麽多英年早逝。


    可……


    死亡還是如影隨行。


    說來可笑,他一個兵王最怕的就是死亡。


    他一個殺了那麽多人的兵王,讓很多悍不畏死的匪徒都心驚膽戰的兵王,最怕竟然是死,那些他槍下的亡魂一定都不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


    他最怕的就是死,一個又一個猝不及防的死,簡直要耗盡他的心力。


    望著蒙蒙的山雨,蕭準攥了攥拳,喃喃道:“武子,你他媽一定要活著。”


    “吃藥!”一個長相俊俏的小護士,端著一個托盤,冷冷道。


    蕭準轉過頭,笑了笑。


    這小護士一直對自己這個精神病人不友好,想想也無可厚非,讓誰來伺候精神病人,誰都會有情緒,更何況一個剛實習的小護士。


    “吃藥!笑什麽笑?”小護士把盤子扔在桌子上,哐當一聲響,藥片亂蹦。


    蕭準繼續傻笑,雖然這小護士態度很惡劣,但卻平添幾分煙火氣,讓蕭準覺得回到了人間,而不是遍布死亡的地獄。


    不用麵對惡魔,對小護士冷眼冷語,蕭準甚至感到一絲親切。


    “快點!”小護士冷語道。


    蕭準笑嘻嘻的拿起水杯,捏了一片藍色的藥片,放在嘴裏,喝水吞服。


    “張嘴!”小護士繼續道。


    蕭準乖乖張嘴,張的很大,還吐出了舌頭,小護士看了看,端著托盤離開。


    小護士二十幾歲年,穿著一身寬鬆的製服,卻難掩火辣的身材,一轉身之際,整個身子側麵凹凸明顯,更是賞心悅目。


    蕭準手指放在嘴裏,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


    “找打!”護士拍了蕭準額頭一記,這已經不是蕭準第一次調戲她了,對這個精神病患者,她也是不奈,隻有抽上一下,算是懲罰。


    蕭準摸著頭嘻嘻笑,有時候當一個精神病也挺好。


    小護士沒好氣的瞪了蕭準一眼,道:”下次把你手綁起來!”


    說著,又剜了蕭準一眼,才準備離開。


    可,看到蕭準床鋪上亂長一團後,她好看的眉毛皺了皺,把托盤放在腳下,沒好氣道:“不整理床鋪也把你綁起來!綁起來抽!”


    “嗬嗬!”蕭準抓著頭傻笑,這話不是第一次說了,但也沒見真綁過,也沒見這小護士真抽,玩sm。


    反而是每次這小護士都給自己疊的整整齊齊。


    把被子疊好,小護士才拿起托盤,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她便深深看了房門一眼,帶著濃濃的歉疚,歎口氣道:”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可不好意思,或者說歉疚的。


    而後,她又歎了口氣,道:“可惜了。”


    也不知道她可惜什麽,是可惜蕭準是個傻子,還是什麽別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蕭準真是個傻子,還真有點可惜了。畢竟一個長的還算清秀,馬甲線又多,身材還算不錯的男人,竟然是精神病,實在有點……可惜。


    小護士走後,蕭準傻傻的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他緩緩張開嘴,吐出舌下的藍色的藥片。


    這次的藥片和上幾次吃的都一樣,醫生是不會親自換藥的,精神病吃的藥,十分單一,一般是不會變的。即使變,也不會是讓肌肉暫時麻痹的堿化物。


    小護士急匆匆的在走廊內穿過,還差點撞倒一位老太太。


    她把托盤扔在護士站,就跑進了廁所,躲進隔間,謹慎的鎖上了門,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作了!”


    “好的!謝謝!”


    “你們不會……殺他吧?他隻是一個傻子。”


    嘟嘟嘟!


    回應她的是一連串忙音。


    她坐在馬桶上,死死握著手機,焦急的等待著。


    叮咚叮咚……


    短信來電音。


    小護士忙翻看手機,看到是銀行的收款信息後,她常常舒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哥哥有救了!”


    夜,很黑。


    蕭準剛剛醒來,他強迫自己睡覺,就是為了午夜即將發生的事。


    從藥物的劑量和作用時間,也就是血液中含氧的峰值,蕭準大概推斷出了要動手的時間。


    其實,不用這複雜的知識,蕭準也能猜出來。


    畢竟,月黑飛高,殺人夜!


    醫院的燈很昏黃,值班的人也不都不在。


    其實除了住院部的值班一般都很敷衍,前半夜還好,後半夜大家就去休息室躺著睡覺、玩什麽。要是有什麽需要才會再出來,工作嘛,醫生也是工作,沒有人們想的那麽高尚,更沒那麽惡劣,都是普通人,都是為了工資和活著。


    在長長的走廊內,突然出現一個穿風衣的……胖子。


    雖然,他的風衣很大,帽子壓的很低,但,那滿身的橫肉和臃腫的身材,卻是難以遮掩。


    他一步步走著,因為體重的關係很沉重。


    在護士站瞄兩眼後,胖子向蕭準的房間而去。冬天的晚上很冷,又下著雨,倒也沒什麽奇怪。


    吱呀!


    門輕輕打開。


    因為蕭準是高護病房,所以整間病房,隻有一個人。


    胖子盯著蕭準的病床,確認有人後,摘下了帽子。


    這胖子當然不是江軍建。


    他可比江軍建胖太多了。


    垃圾桶內有很多醫療垃圾,他拿出一條用完的塑料輸液管,嘴角勾了勾,在月光下極其的……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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