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胖子渾身濕透,站在老賈麵前。


    老賈坐在局長辦公室裏,有些恍惚,多少年了,他又回到了這裏,恍如隔世。


    “孩子走了。”江胖子眼圈通紅,道:“我們沒趕上。”


    老賈身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一滴滴渾濁的淚水滑落。


    “我們現在沒證據逮捕孔然。”江胖子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發了孔然。


    想來也是一個被確診的精神病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精神病院外,還跟一個老頭嘰嘰歪歪說了半天任誰聽了也不會信的話,實在夠不上犯法,實在沒理由抓人。


    就算誰都知道冷鋒是他派去,也是無可奈何。


    沒辦法,這個世界講法律,而法律……講證據。


    “我們需要證據……”江胖子道:“您知道什麽?可以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逮捕他,才能為賈恒報仇。”


    老賈望著窗外的景色,不言不語亦不再流淚。


    “就是那些畫什麽的?”江胖子道:“代表著什麽意義?跟是孔昂的整個集團有什麽聯係?是不是能憑借這些畫拿到證據?徹底搗毀孔昂集團?還有左子墨,左子墨的集團。”


    江胖子抓著老賈的手,甚至有些逼問的味道。


    可老賈仍舊不說什麽,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望著窗外。


    江胖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隻葉子有些枯黃的綠蘿。那株綠蘿掛在對麵窗戶上,已經有些年頭了。


    他就那樣看著,一眼的綠色。


    “報仇啊!”江胖子對著老賈的耳朵吼。


    可老賈依舊無動於衷。


    “他是你侄子啊!”江胖子激動道。江胖子覺得老賈一定掌握著什麽,不然孔然不會像這樣逼問,不惜殺死他的侄子。


    可,這老頭就是不言不語,竟然不配合。


    想來也是,如果老賈想跟警方合作,這麽多年還會沉寂嗎?他早就把掌握的東西全都交給了警方,扳倒孔氏集團,也不會讓孔氏運行這麽多年。


    “為什麽?”江胖子擋在窗前,直視著老賈,怒道:“為什麽你不跟警方合作?為什麽這麽多年你都不跟警方合作?是不是就像他說的那樣?你就是一個臥底,一個窩藏在警察裏麵的臥底?”


    就連這樣厲聲的質問都沒能觸動老賈。


    他緩緩伸出手,有些顫抖,但很堅定的撥開了江胖子肥胖而臃腫的身體。


    江胖子緩緩挪開,而他,繼續盯著那株綠蘿發呆。


    “你到底知道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對於老賈的不合作態度,江胖子十分不解。難道那位傳奇的警察真是一個毒販?之所以不說,不過因為自己是毒販?不想跟警察合作?


    不可能!


    老賈不可能是這種人。


    江胖子不信,他不信所有人崇拜的警神是一個藏著秘密的卑鄙老頭。


    “你有什麽苦衷嗎?”江胖子繼續問道:“是有誰在威脅你嗎?”


    老頭依舊不說話,隻是看著綠蘿,就好像這世界就隻剩綠蘿而已。


    江胖子萬分不解,他還能有什麽苦衷?誰還會在威脅他?賈恒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麽能夠威脅他?


    深深歎了一口氣,江胖子放棄了。


    “你要不要見一下小恒?”他問道。


    老賈呆了一下,隨即緩慢的搖了搖頭。


    江胖子啞然,他竟然不去見侄子最後一麵?


    “要火化了!”江胖子道:“最好還是見一麵吧?”


    老賈搖頭,很堅決,就是不見。


    “我推你過去……”江胖子要強行推輪椅。


    可老賈突然激動起來,嗚嗚亂叫,把江胖子的手推開,情緒極其激動。


    “孩子走了!”江胖子帶著淚吼道:“沒一個親人送行!活著的時候是孤兒,死了還是沒親人嗎?合適嗎?”


    老賈流著淚,緩緩且堅定的搖了搖頭。


    …………


    蕭準醒來時,孔然坐在他床邊,拿著一把手術刀,很鋒利的手術刀。


    精神病殺人都不犯法,更何況沒殺?他當然又很快出現在精神病院。


    蕭準心頭一冷,自己多年來對危險的敏銳嗅覺竟然沒有提醒自己?這人怎麽跟鬼一樣悄無聲息?就連氣息都斂去,連自己都感覺不到。


    孔然用手術刀剃著指甲,苦惱皺眉,道:“到底什麽才能生命最終極的形態?”


    蕭準不答,默默活動身體,確認自己的四肢行動能力。


    “你手傷了!”孔然道。


    蕭準心頭一跳。


    “不過放心,我給你打了麻藥,幫你處理了傷口。”孔然把玩著手術刀,道。


    蕭準眉頭一皺,怪不得!怪不得他沒辦法醒來,亦沒辦法感知,原來是被打了麻藥。可,這貨為什麽要救自己?


    “你也是,失血暈倒了都,要是再晚一步,你都活活流死。”孔然帶著埋怨的口氣,好像很關心蕭準。


    蕭準回想起睡前發生的事。


    他確實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迷糊,後來睡著了。不過,傷口他都處理過,止住了血。本來隻是一些創傷,沒有傷到內髒和筋骨,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完好。


    所以,他就決定先休息,晚上再弄藥品,進一步治療。


    可睡著後,這貨回來了,還自稱給自己弄好了傷。


    蕭準側頭看了看手臂,確實綁上了嶄新的紗布,傷口有些癢癢的感覺,應該是塗了藥。


    “好好休息,好好養傷!”孔然轉身離開,道:“養好傷之後,咱們一起探討生命的終極形態。”


    蕭準警惕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打什麽鬼主意。


    “哦!對了!”孔然敲了敲腦門道:“有人來看你……”


    蕭準眸子一亮。


    “不過已經走了。”孔然拿起門口的一個包裹,扔給蕭準,道:“留下點東西,好像是衣服吧?他說下雨天氣涼,讓你多穿點。”


    蕭準接過包裹,裏麵軟綿綿的確實像是衣服。


    孔然帶著陰邪的笑容,離開了病房,在長長的走廊內,一步步走著。他用手術刀劃著牆壁,沙沙作響,透著一絲陰森。


    蕭準撕開包裹,想看看裏麵是什麽。


    可剛撕開一角,他就愣住了。


    確實是一件衣服,而且,是一件帶血的衣服。很新鮮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床鋪上。


    蕭準大驚失色,他瘋了一般扯開包裹,看到一件血衣。


    這件血衣明顯是男裝,很寬大,而且衣服上遍布破口,一看就是被一刀刀刺穿的。而且,還是那種極小極細但卻極其鋒利的手術刀。


    蕭準被弄的渾身血汙,但他還是在努力找尋,想要確定這身衣服是誰的。


    孔然說這身衣服是別人送來的,會是誰?是江胖子?不可能!是左小林?也不太可能!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這衣服根本就是孔然送來的。


    其實,是誰送來已經不還是關鍵,關鍵是這是誰的衣服?


    死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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