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準趴在病床上,他隻能用趴,後背全包紮著。


    林雲裳拿著調羹正乖巧的喂他湯粥,粥很甜,甜到蕭準都覺的這波不虧。


    梁若熏坐在旁邊,正玩著手機,抬眼看了膩在一起的兩人,翻白眼,冷哼。


    當當當!


    有人敲門。


    梁若熏警惕的轉過頭,看到了張柔。


    “你來幹嘛?”梁若熏皺著眉。


    “出去!”林雲裳更直接道:“掃把星!”


    聽到這話,本來還帶著歉意的張柔,一下就炸了,怒目而視。林雲裳自然也毫不示弱,直接瞪回去。


    梁若熏也冷冷站起身,三女目光相撞,蕭準隻覺空氣中劈裏啪啦的閃出無數火花。


    這仨見麵就要掐!


    “行了!沒看見有長輩嗎?”蕭準道,他一早就看見了張老漢。張老漢輕聲咳了下。梁若熏二人見來了張老漢也沒啥話說,冷冷坐下。


    咳!


    張老漢又咳了一聲。


    蕭準微楞,第一聲又可能是嗓子有痰,第二聲就是心裏有事了。


    “你們先出去吧!”蕭準道:“我跟張老先生有話談。”


    林雲裳和梁若熏雖然都是大小姐脾氣,不過,知進退,識大體。聽到這話,也沒作糾纏,站起身,向門外走。


    可沒走幾步,梁若熏向林雲裳使了個眼神,林雲裳一看,呀!你張柔怎麽還不走?沒看見人家要談事嗎?


    屁股這麽沉?好!姐妹們幫你!


    梁若熏二人不說二話,直接一左一右架起張柔就往外拽。張柔什麽人?太極大家!她腳一定就要起勢,估計真要動,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兩個大小姐弄個屁股蹲。


    不過,張老漢又咳了一聲。


    張柔蔫了!


    任由二人把她架了出去。


    “身體好些了吧?”張老漢道,這就是例行的客套了。


    “好多了!”蕭準笑了笑道。他拿起一包煙拆開,想要給張老漢一根。


    張老漢搖了搖頭,拿出自己的煙杆,點著,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抽了幾口,還不忘把煙嘴遞給蕭準,讓他也來兩口。


    “抽不了!抽不了!”


    蕭準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本來煙癮不大,抽平常的煙都不怎麽適應,更何況這辣眼睛的大煙杆。


    接下來,張老漢就不說話了,他隻是默默的抽煙,有一句沒一句跟蕭準聊著過去的事。蕭準隨聲應和著,這不是張老漢第一次來找他,已經來過很多次。


    當然,也已經說了很多,無非去勸蕭準來當張家掌舵,可蕭準思慮再三覺的這掌舵人,作不得。


    這麽一個天大的責任他擔不起,況且,他作為一所之長,若是當了張家的掌舵,難免遭人非議。


    張老漢畢竟是長輩,他勸了幾次,也不好意思再勸,重重歎了聲氣,道:“我走了!你好好養傷。”


    “其實張柔不錯!”蕭準突然道:“有肩膀,能扛事!”


    “哎!”張老漢歎息的搖了搖頭,道:“女娃子,終究是女娃子!”


    “對不起!”蕭準看著老漢有些佝僂的背影道。雖然他已經說了很多的對不起,但對張昭的事還是滿懷歉意。尤其這次又因為他的事,讓張家元氣大傷,令家族岌岌可危。


    “不怪你!不怪你!”張老漢猶豫了很久才道,畢竟死了兒子,再怎麽超脫,也難掩悲傷。


    “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保護張家!”蕭準表態道。張老漢一直都沒說這事,可蕭準不能不表態。


    “有心就好!有心就好!”張老漢自始至終都沒轉身,或許是不想讓蕭準看到他紅了的眼眶吧。


    狗五爺別墅中。


    張墨跪在地上,額頭出血,地上也有一小灘血跡,顯然是剛才磕頭磕的。磕頭流血,可見他決心之大。


    狗五爺坐在堂中央,手中玩著兩個大鐵珠,腳下趴著一個毛色發紅的大藏獒。兩個大鐵珠滴溜溜亂轉,就像狗爺現在的心情一樣,亂無頭緒。


    “你能不能安生點?掌舵讓人家蕭準當了就當了!你打個副手,當個老二,不也挺好嗎?”狗五爺不耐煩道。他一開始是想捧張墨上位,可他不爭氣,張柔不喜歡他,隻愛人家蕭準。這有啥辦法?


    終究是個養子,外人。狗五爺和族老們自然第一考慮張家血脈,就算是女的,也起關鍵作用。


    “爹!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張墨咬牙道:“這次我一定扳倒蕭準,讓他身敗名裂!”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呢?”狗五爺道:“先不說你能不能扳倒,退一萬步,你扳倒了,又怎麽樣?張柔能喜歡你?你得把心思放在二丫頭身上!”


    張墨咬著牙不說話,讓張柔喜歡他?談何容易?還不如扳倒蕭準來的實在!弄他個身敗名裂,或者進局子甚至直接弄死!


    張柔沒了念想,張家遲早是他的!蕭準!你擋老子的路,就是該死!


    “哎!你這孩子啊!”狗五爺勸道;“算了!爭什麽啊?當個二把手不錯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能力、心思,我都清楚!你別扳不倒人家,反而自己跌倒了!到時候你連二當家都當不上!那時候可別怪爹沒勸你!”


    “爹!讓我試一把!”張墨砰的一聲,再次叩頭,鮮血濺起,趴在地上就是不起。


    狗五爺搖了搖頭,站起身,牽著狗走了,道:“爭什麽爭?”


    張墨緩緩抬起頭,盯著狗五爺的背影,呸的一口吐出濃痰,冷道:“廢物!誰要跟你一樣,當萬年老二!哼!”


    狗五爺一輩子無爭,本來這位子也不該他坐。上有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怎麽也輪不到他。


    可前麵那些大哥們自殺殘殺,爭來爭去,到後來呢?死的死,跑的跑!就剩老二和他!本來他不想當,可老二硬讓他當。


    當了掌舵也沒想著怎麽擴張,爭地盤。就是愛狗,就養!一養,養了三千多隻!十裏八鄉一知道這事,誰也不敢惹啦!


    狗五爺一輩子的智慧,就一個:不爭!


    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強求也來不了!有時候甚至把該來的都堵住了!


    他對這兒子挺好,真心實意,想把自己一輩子的智慧傳給他。他也說了,這蕭準畢竟是所長,官麵上的人,就算當了掌舵也不可能天天盯著,到頭來還不是你這個二把手說了算?


    說到底,縣官不如現管,對不對!


    可張墨不聽,砰砰!就是磕頭!誓死也要搞倒蕭準,就是不能讓蕭準壓他一頭,你說這是多大仇?


    而且,不僅如此,張墨還遷怒狗五爺,甚至對這位養育了自己的人動了殺心!哎!人啊!


    狗五爺走後,張墨驅車趕到一處老宅,宅子很破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漢,正坐在安樂椅上曬太陽。


    張墨下了車,摘下墨鏡,道:“神農草有沒了?”


    “有!”老漢閉著眼,可勁搖著,道:“不過貴!”


    “錢不是問題!”張墨抽出一遝錢,直接扔在老漢身上,錢飛舞著撒了一地。老漢一個翻身,身手矯健,一點沒有龍鍾老態,一張不落的全把錢揣懷裏。


    他自後腰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張墨,道:“神農草毒的很啊!”


    神農草,也就是毒死神農的草,自然是一種喻意,不過也說明這藥之毒,神農都能毒死,何況人?


    “最毒的藥嗎?”張墨問道。


    “當然不是!最毒的…”老頭坐在安樂椅上,閉著眼,帶著一絲絲神秘道:“是人心!”


    最毒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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