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暖覺得自己一直都沒有看懂過慕容川,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他的一些舉動有時候真的讓你感到很心動,也會讓你感到心痛。但他像是毫無知覺一樣,盡情的踐踏著你的真心。


    嚴暖不願意,她甚至不想和慕容川談任何交易。


    可她舍不得。


    那是周庭月最重要的東西,但他都可以輕易的毀掉。


    依舊是那輛低調的黑色座車。


    道路上的行人匆匆,雨幕遮蔽的視線下,是一副朦朧的城市雨景。


    嚴暖的手指在玻璃上來回勾畫。


    唔,輕薄的材質,像晨間的霧氣,又像雨幕。


    大麵積的刺繡,拖尾……不不不,應該是長款的傘裙。隻有這樣,才能顯出新娘纖細的腰肢。


    要一字肩,手臂采用手工蕾/絲製成袖子,並在袖口做一些簡單的裝飾。


    頭紗可以選擇同樣的材質,搭配傳統蘇繡,一定會認眼前一亮。


    車上久久沒有動靜,慕容川這才看向嚴暖,發現她眉心緊縮,眼中滿是思慮。


    她在想什麽?是想周庭月?還是在想他剛剛的提議?


    慕容川沒有問,他怕得到的答案會讓他心痛。


    多有趣,想他慕容川居然也有畏首畏尾的一天。


    行了一段路程後,嚴暖突然開口:“你是想要讓我答應你的交易,才能讓周庭月的生活恢複平靜嗎?”


    慕容川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緊,他臉頰的肌肉緊緊繃著,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緊張的狀態。


    像一張滿弦的弓,隻需要輕輕拉動就能折斷。


    “他對你就這麽重要?”


    沒有得到答案,嚴暖的耐心也漸漸被耗光。


    終於,她聽到了那個清冷的男音,用著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什麽意思?你在問周庭月對我重要嗎?我隻想說……很重要。如果沒有周庭月,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他幫助我走出那段陰影。也是他,讓我知道自己還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而不是某個自大的男人的附庸!”


    說出來了,嚴暖你居然說出來了。


    也許是雨天,也許是她的心裏一直都憋著一股火氣。


    在慕容川開口的那一刹,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但嚴暖不後悔,甚至還有些破罐子破摔。


    她在想,如果慕容川真的阻撓周庭月的事業。那時候她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幫他挽回。


    窗外沙沙的雨聲被玻璃隔絕,狹窄的空間內隻能聞聽彼此的呼吸。


    慕容川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放開。


    “附庸?也對。”


    嚴暖心中冷哼,對慕容川討厭到了極點。


    有時候喜歡和厭惡就隔著一線,踏過去就是。


    “我要說用你換他的未來,你願意嗎?”


    嚴暖冷哼,一雙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如果是去年,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我的人生從來沒有自己主宅過,獲得新生後,我開始嚐試為自己活,活的有滋有味一點。也許你覺得這種精神很無聊,但我就是要活出一個人樣。”


    “那麽你的回答呢?”他繼續追問。


    那雙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清秀的臉龐上笑意滿滿。


    她輕輕搖晃著手指,毫不客氣的說:“不願意,我不願意。不管你要不要阻撓周庭月的未來,我都不願意。如果他一蹶不振,我就陪著他。如果他要死,我就和他一起死!”


    這大概是她能夠說出最有勇氣的話了。


    嚴暖在心裏笑了笑,給自己的目標比了一個讚。


    幹得好,嚴暖。你正在和過去一點點的告別,所以不要擔心。


    而對慕容川來說,嚴暖剛剛的話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紮進了他的心。


    他外表冷漠,性子也冷,可身體終究是凡人的,所以也會流血,也會痛。


    慕容川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感覺這裏疼的已經讓他不知所措了。


    原來被人傷害會這麽疼啊?


    “當初楊子沛背叛你的時候,你有真正難過嗎?”


    “你什麽意思?”嚴暖皺了皺眉。“問這個幹什麽?”


    “突然有點好奇了。”


    “我並不想說,也不覺得有回答的必要。”


    “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將屬於k牌的場地還給他。”


    嚴暖知道k牌進軍國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總部對這件事也很重視。


    周庭月在發布了夏裝後,緊接著就要為這次的發布會做準備。


    所以……


    “我和楊子沛是戀愛結婚。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曾經讓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懷抱著激動,甚至是感激的心和他結了婚。事實呢?他出軌了。那個時候我應該覺得天塌了,但恰恰相反。我心裏雖然難過,但隱隱有一種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感覺。”


    嚴暖不是傻瓜。


    楊子沛和她不同房,雖然每次都是不同的理由,可她畢竟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新婚,心裏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想法?


    既然他不想,她也不去求。這是屬於女性的矜持,也是嚴暖勉強維持的驕傲。


    周小惠是怎麽看她的?楊子菲是怎麽對她的?


    這些她都知道。


    她甚至懷疑過楊子沛是不是ga/y,和她在一起隻是為了有一個婚姻,或者生一個孩子。


    原來,他是把自己擋了擋箭牌,為的是另一個女人。


    一個結過婚,灰溜溜從國外跑回來的女人。


    想到這兒,嚴暖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冷笑。


    這種貨色,她當初居然覺得這是老天給她的一個最好的禮物。


    “被我包養後,你想過什麽?”


    又一個問題拋了過來。


    嚴暖想索性把一切講清楚,於是道:“有屈辱,也有迷茫。離開了楊子沛,我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事實上……”


    她笑了笑:“當初發生那件事,我覺得自己被強/奸了。”


    慕容川的下巴繃緊,嘴巴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


    “你就這麽討厭我?”


    “不是討厭不討厭的問題,也和你的長相無關。我覺得任何一個正常的女性,在遭遇那種事,都會有這種感覺。除非是極品的花癡,覺得自己睡到一個極品美男,所以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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