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沒領證嗎?龍浩炎,你放開我!”顧生媚在他懷裏掙紮著,“讓我回去,我要找我母親!”


    他不放手,她就低了頭咬他,並用腳拚命地踢打著,“你讓我回去,我跪也跪了,求了求了,你究竟要怎麽樣!”


    最後,她的語氣中其實已經帶著些許的指控了。


    龍浩炎一手扣著她的雙手,另一手牢牢地摟著她的纖腰,他將她抱得緊緊的,頭埋在她的頸處,沙啞著聲音說:“顧生媚,抱歉!”


    他心裏是極其內疚的,如果不是他,她不用這樣卑微地跪在別人麵前。


    所以,他頭一次道歉了。


    以前,這個男人,也對顧生媚說過道歉,但大部分是在心裏,這次,他的道歉,無比正式。


    龍浩炎撫著她的頭發,輕歎了口氣,“小媚,不管有沒有領證,我就是你最親的人,我會好好保護你的。請你相信我!”


    顧生媚看向他的神情,突然拉住他的手,神情脆弱地說:“龍浩炎,我媽究竟怎麽樣了?她……她現在究竟是死是活?你告訴我實話!”


    顯然,顧生媚認為龍浩炎為了照顧她情緒,所說的話並不一定真實。


    話音方落,她身邊的床鋪劇烈地震了震,顧生媚的身子也冰住了,本來還病著的氣色就不太好,現在更加蒼白了。


    龍浩炎努力地平息著胸口的氣息,“你母親已經送到了醫院,她沒事了,不過,不是我們直接幹預,而是有別的人發現了破綻,即使將她送進醫院救治,那個人,你應該能猜得出吧?”


    他話裏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顧生媚不是傻瓜,自然能聽得出。


    那個人,不是顧靈川,就是她公公龍亦鋒。


    夜家派出的殺手很強大,但並不代表就不會被人識破,他們能被龍浩炎的勢力發覺,也自然會被顧靈川和龍亦鋒抓住馬腳。


    因為,這兩個男人,都對她母親甄紈有著濃厚的、不可言說的情愫。


    她緊緊地閉著眸,睫毛顫抖著,身子也輕輕地顫抖,心裏不是沒有一絲害怕的,尤其是他的氣息這麽熾。


    而龍浩炎,一直緊緊地看向她,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眸光露出莫測的意味。


    兩人這般僵著,一直到女醫生帶著小護士來巡房。


    房門打開的刹那間,龍浩炎動作飛速地將顧生媚扯到自己懷裏,用身體將她擋住。


    “出去!”他的聲音繃得緊緊的。


    小護士還在猶豫,倒是那女醫生搖著頭,無奈地歎了口氣:“一把年紀了,竟然比我還開放!”


    說完,喚過小護士離開了,剩下龍浩炎麵色很難看地望著懷裏的女人,他能否認麽?


    他輕輕鬆開她的身子,抹了把臉,“你休息吧,我處理公事了!”


    說完,幫她將衣服穿好後,然後自己走進客戶去了,但耳朵仍然豎著,聽著這裏的動靜。


    當那個女醫生再度走進來,還很好心地問顧生媚:“如果你想告他非禮,我可以為你作證,反正你們還沒領證嘛。”


    顧生媚一臉不知所措,良久才呐呐地說:“不是……他不是的……”


    “跟著這種男人,沒有前途的。”女醫生的話很多,龍浩炎聽不下去,隨手從裏麵扔出一支萬寶龍鋼筆,才成功地堵住那中年老女人太過於鎖碎的嘴巴。


    等人走光了,顧生媚躺下來,手臂上換上了新的吊針,龍浩炎再生氣,依舊將辦公的東西搬到了這裏,並讓人做了新鮮的小米粥。


    他端著坐到了床邊,顧生媚是有些餓了,她掙紮著要坐起來,“我自己吃。”


    龍浩炎不發一語,但已經用行動告訴她拒絕的信息。


    他將床頭調到一個舒適的角度,然後開始一勺一勺地喂她,顧生媚坐在那裏,乖乖地吃下,這讓他似乎很滿意。


    但可以是病了的原因,她隻吃了半碗就覺得飽了,小嘴抿得緊緊的,“我吃不下了。”


    龍浩炎先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看了看她的神情,既而竟然頭低下,就著手裏的湯匙將她吃剩下來的稀飯全數吃掉。


    這個舉動太過於私密,太過於……顧生媚以為,合食這事,就算是很多已經結婚很多年的夫妻,都估計難以做到。


    但她沒有機會想太多,因為龍浩炎用完了,就仍然板著一張撲克臉埋首於公事中,偶然看一下那個吊瓶的水,如果她沒有閉著眼休息,他就會有些嚴厲地讓她閉上。


    顧生媚緩緩閉上眸,眼前還晃動著他那張過份凶惡的臉,也有些別扭,但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覺得有一些可愛。


    別扭的龍浩炎,其實是可愛的睡著之前,她的心裏這樣想著。


    顧生媚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才被允許下床,當然這陣子的福利就是她每天可以和兒子小聰通上幾個小時的電話。


    每次她打電話時,他都會坐在一旁假裝處理公事,然後趁她不注意地時候,悄悄地觀察她的表情。


    這時候的她,更是柔得不可思議,臉龐上泛著淡淡的光芒。


    龍浩炎幾乎移不開眸,於是,這個把小時不僅成了她的福利,也是他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候。


    但顧生媚一直沒有發現他的探視,心安理得地和兒子聊著各種話題。


    兒子很想她,但是想念母親之餘,還心心念念著讓母親從日本帶回幾套哆啦a夢的原生漫畫。


    這天,顧生媚掛上電話,眸裏還殘存著一絲笑意,她正準備將手機還給他,就見他有些專注地望著她。


    他的眸裏太著太過於赤果果的情感,濃烈地幾乎無法掩飾。


    “龍浩炎……”她輕聲地喚了一聲。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抹情感也隨著他理智的回籠而消失了,但顧生媚見到了,那情感確實存在。


    她有些心慌了,有些羞怯。


    大病一場,那些原本已經被紓解掉的局促、陌生和放不開,又統統死灰複燃了。


    龍浩炎表示很無語。


    她斂下眸子,假裝沒有看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龍浩炎看了看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他將她抱到浴室裏,替她除去浴袍,然後幫她擦了身子。


    這些天,都是他幫她清洗的,其實她已經可以自己來了,但他卻堅持這麽做。


    浴室裏的溫度緩緩上升,水流擊打在牆壁上,飛散開來,將他的衣服都打濕了,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修長的身體上,很性感很誘人。


    但他卻毫無所覺,專注地幫她清洗著身體,他的目光很溫柔,好像全世界隻剩下她一般。


    其實她是知道的,他的公事沒有處理完,他最近很忙,忙到一天隻睡四五個小時,但他仍然將她照顧得很好。


    甚至在她睡時,會將燈光調到不會刺眸的程度,他睡時,也不會關上,隻為了她怕黑。


    一股急劇而下的暖意從眸眶處湧起,她急忙用力忍住。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在害怕什麽。


    她怕她會永遠沉淪於這種甜蜜。


    任何一對情侶的感情,都有低穀和高峰,高峰期越甜蜜,低峰期就越苦澀。


    她深深懂得這個道理。


    誰不愛甜?可又有幾個人不怕苦?


    顧生媚顫著睫,抬眸,就見著他幽深的目光正沉沉地望著她。


    “龍浩炎……”她輕喚了一聲。


    龍浩炎的薄唇抿得緊緊的,良久才說:“不要說話。”


    然後……


    他抱她出去的時候,兩人都一身清爽,一起躺在溫暖的被子裏,龍浩炎頭一次沒有熬夜,而是抱著她的身子一起睡覺。


    他的嘴角有著隱隱的笑意,即使在睡夢中也可以看得出心情很好。


    顧生媚睜著眸,伸出手指輕輕地描繪著他的唇形,她無意識地移動著,心裏想著其他的事情,連他什麽時候睜開眸的都不知道。


    而顧生媚放在他唇上的手一縮,正要移開,卻被他一把抓住,放在唇邊親吻了一記,“睡吧!則才累壞了。”


    顧生媚垂下頭,麵色嬌紅欲滴。


    她斂下目光,一會兒兩人都因累極而睡去。


    到了醒來的時候,龍浩炎已經不在了,她睜著眸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派來的秘書忙著來來去去的,除了沒有喂她吃飯,別的都包辦了。


    今天顧生媚隻有兩瓶水了,趁著護士還沒有來,她和小秘書打了個招呼,“我想去外麵散散步。”


    她知道她們兩個肯定會跟著去的,所以還是提前說了一下。


    果然,其中的一個立刻放下了東西,向著這邊走來了,很客氣地表明她的身體不好,一定要有人照看向。


    顧生媚也不願難為她們,便答應了。


    秘書為她開了門,雖然外麵的天氣很好,但她還是體貼地提了件外套放在手上。


    顧生媚出去的時候,意外地瞧見外頭站著的紅衣女子,正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夜幸媛小姐。


    顧生媚不太想和她說話,而且她也聽龍浩炎大致說過,帝煌現在和mk沒有合作了,他說的時候,帶著些遲疑,也有些試探,但顧生媚沒有問。


    這是他正常的公事,她無權過問,如果是為了她,那更可愛了,早的時候他去哪兒了,現在才這樣,不覺得太晚了嗎?


    顧生媚不想理她,但夜幸媛卻不得不叫住她:“顧小姐,我們談談好麽?”


    她的聲音裏透露著一抹疲憊,她守在這裏有好幾天了,累的時候,就回附近的酒店睡一會兒,今天難得龍浩炎不在,而且也難得地顧生媚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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