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裏,孫小梅隻要是看著他,那漆黑的瞳仁都會綻放著深情含羞的光芒,甚至還帶著莫名歡喜,而今,卻如一潭死水。


    所在這一刻,他有股迫切的想找回那個曾經對他依戀的她的衝動,脫口而出。


    “小梅,別以為你哥哥可以幫到你,他不可能幫到你,當中的情況很複雜,況且他也有他的私心……”李莫言欲言又止,“隻要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我肯定會全力以赴保你母女平安。”


    說話間加重了手中的力氣,被攥在他手掌心裏的白色病服皺褶成一團。


    孫小梅依舊靜默的看向他,眸光淡淡,但是李莫言卻感到一股逼迫的淩厲,連看她的眼神也變的沒那麽堅毅,甚至閃爍起來。


    櫻唇在幾秒後往上翹,泛起很漂亮的弧度,那張蒼白的小臉少了些冷漠了。


    李莫言最喜歡孫小梅的什麽,莫過於她的笑,別人也許對心愛的女人笑容會用傾城傾國的字眼來形容,但是李莫言覺的這個字眼太俗,俗的配不上孫小梅一半的笑。


    很神奇的是,李莫言覺得,孫小梅笑起來時,有點像他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他曾一度懷疑,自己之所以愛上孫小梅,是因為他刻在骨子裏的戀母情結。


    但是現在,縱使她笑的依舊,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漠完全遮蓋住了暖意,仿如六月飛雪。


    孫小梅緊鎖著他閃神回憶的表情,冷清的打斷,“我哥哥幫不了我?李莫言,為了得到我,你竟不惜挑撥我們兄妹間的關係,你這手段,也太下作了吧?”


    李莫言怔了一下,眉頭也無意識的蹙起來,幾秒後說:“我說的都是真的。”


    “怎麽證明?”她的語速緩慢,慢到可以清晰的聽到她話裏的嗤笑。


    李莫言抓著她的手再次一縮,是的再次一縮。


    孫小梅又是笑了,看向他的表情笑著:“姓李的,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懶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不是說我哥哥有私心嗎?那你就盡情說出來呀!”


    李莫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孫小梅卻淡淡的笑著,“哼,慫了吧?就你這挑撥離間的下作模樣,配當我們孫家的女婿嗎?別說我哥。就是我父母,也肯定不同意!”說著,還抬手推了推他。


    而這時,緊緊抓住孫小梅的李莫言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一兩句說不清楚,但總繞不開一個顧生媚。”


    “小媚?”


    孫小梅瞪大了眼睛,眸光堅定,下一秒卻風雲變化,搖頭,肯定指出。


    “不,你在胡說,你看冤枉我哥不管用,又開始往我閨蜜身上潑髒水!”


    李莫言皺起眉頭來,看向她一臉的篤定說。


    “你知道你哥哥為什麽會接受龍浩炎的邀請,加入龍帝,接管金爵嗎?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快就被他架空嗎?你知道你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地出事故而你哥哥卻總是無能為力嗎?”


    頓了一下,又說:“你知道他為什麽至今未娶嗎?”


    孫小梅圓嗔著眼睛,像被抽離了魂魄一樣,看著眼前的男人。


    “李莫言,你……你好惡毒!”


    李莫言亦皺著眉頭,鐵青著臉色怔注著孫小梅。他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眼前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看向他的表情,孫小梅低頭笑,“姓李的,你有種,區區幾句話,就把我哥、我閨蜜全部拉下了水。行啊你,你這麽聰明,我孫小梅怎麽配得上你呢,你走吧!”


    說到這兒,打住,頭抬了起來,背著光的臉孔,李莫言看的清楚她的表情,死水一般平靜。


    孫小梅最後的聲音也變的飄浮起來,接著又傳來她的聲音。


    “如果沒什麽事,你就走吧!”


    “孫小梅,沒有我,你會很難看……難道你真的願意看到童童跟你一塊受苦?”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開了,開門的聲音很大,引的孫小梅投過了視線,門邊站著的是孫小鬆,他頓在門口,眸光意味不明的看過來。


    李莫言也轉頭看了過去,看到孫小鬆的時候眉頭頓蹙,


    孫小梅的身子靠著窗口,但是隻不過站立,站了也有好一會兒,這會兒,腳已有些酸疼了,見孫小鬆從門口走進來,她就說了。


    “哥,你怎麽這麽晚才來,不是讓你早點過來麽,你就這麽忙?”


    如此親溺的聲音,孫小鬆聽出深意來了,朝著孫小梅的方向一步一步邁來,他的眸光一直是落在妹妹的身上,似乎李莫言即是一個透明。


    “方才路上有些堵車。”孫小鬆說話的時候,人已停在孫小梅跟前,“快躺下,別著涼了。”


    孫小梅笑了一下,笑的很艱難。


    她躺上了床,孫小鬆彎著腰,骨節華麗的手察看向她的額頭。


    “醫生說我今天可以拆布了,沒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孫小梅說。


    被冷落了的李莫言覺的沒有呆下去的必要,淡淡的說。


    “梅梅好好休養,我走了。”


    半坐在床上的孫小梅這才把眸光從孫小鬆身上移向他,淡淡的說:“好走,不送。”


    李莫言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沒什麽表情。


    孫小梅看向李莫言的背影,眼裏像被什麽刺一下,很痛,痛到睜不開。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眼底,那雙清亮的眼睛也就垂下了,瞅著白色被單上的呆賬。


    孫小鬆坐在一旁,一直盯著她的表情看,見她又開始陷入沉默狀態,便淡淡的說。


    “如果喜歡人家,幹嘛要把人往外推,這樣多痛苦。”


    “我知道推開他時很痛,但再痛,我也要推。”孫小梅眼角滑下一行淚,然後又說:“我不想害了他。”


    “其實你不必這樣……”孫小鬆語氣一如既往地淡淡如水,隻是在字裏行間,多了那麽一點點的愧疚。


    “哥,你為什麽還不結婚呢?”孫小梅猛然回頭,問了這麽一句。


    ……


    顧生媚在夜雲峰辦公室,跟他聊天的時候,接到沈曉謙的電話,電話裏,沈曉謙讓她盡快到酒店,顧生媚隻好跟夜雲峰告別。


    “小媚,你催眠那天,告訴我,我也過去。”


    顧生媚走到門口時,夜雲峰的聲音傳了過來,她頓住步伐,轉過頭,眸光柔和的盯著裏麵的人。夜雲峰雖然已經出院,但身子還沒好利索,再加上那天打夜幸媛時又動了氣,身體恢複得就更慢了。


    “好的,那你自己好好注意一下身體。”


    夜雲峰眼睛裏閃著某種光芒,激動的點頭,“好,我會的。”


    其實不管顧生媚是不是他的女兒,就憑著她跟甄紈那種相似的談吐和氣質,他就已經將她看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夜幸媛毫無疑問是他女兒,卻跟甄紈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顧生媚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出了病房,其實對夜雲峰,顧生媚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情,一開始她是因為崇拜他的才華,可現在發現他極有可能是她的父親,心頭說不出滋味,如果他真是她的父親,甄紈是她的母親,那為啥母親會離開他呢?這中間究間是怎麽一回事?


    是不是他做了什麽讓甄紈傷心的事,甄紈才會離開?


    可顧晴美是怎麽得到她並把她養大的呢?


    所以現在她不知道該拿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他,一切等催眠後再說吧!


    她快速驅車趕到中心醫院,來到孫小梅的病房,推開門,入眼的是孫小鬆和孫小梅,還有幾個律師模樣的人在看文件。


    她滯了滯,隨後就說:“你們忙,我就過來瞧一眼梅梅。”


    說著,就要退出房門,此時,孫小梅朝她喊了一聲:“小媚,我們電話聯係。”


    “電話聯係。”


    她退出房門,剛走了兩步,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小媚。”


    她停步,轉頭,孫小鬆從病房走了出來,眸光凝視著她。


    孫小鬆走到她跟前,“你去看了師傅”


    “嗯,剛看完夜先生。”


    對於顧生媚對夜雲峰的稱呼,孫小鬆理解,畢竟一個剛知道是自已身世,就要更改稱呼,是有些難的,他說。


    “你有空的話,就多去看師傅,他天天都在念叼你呢?”


    顧生媚滯了一下,隨後點頭,“好,我會的。哦,對了,小鬆,沈中南醫生的公子沈曉謙回國了,這兩天我跟他先談談,然後就開始催眠記憶。”


    “行,到時候我和師傅也會過去。”


    顧生媚點頭,又看了看病房問道:“不是說李莫言負責梅梅的離婚官司嗎?怎麽沒看到他?”


    孫小鬆注視著顧生媚的眼睛,將手一攤,完全是個局外人的模樣:“我妹妹又反悔了,剛把他趕走。”


    ……


    懷著很複雜的心情,顧生媚駕車來到香格裏拉,剛踏進香格裏拉酒店大門,身後就傳來一聲低喚。


    “小媚。”


    她轉過頭,看到是顧晴美一身駝色時裝裙,手上拿著酒紅色的皮包,臉色精致的妝容讓她看起來非常年輕,而且風韻猶存。踏著黑色的高跟鞋,款款走來。


    看向光鮮的顧晴美,顧生媚說不出什麽感覺,自從夜雲峰告訴她,她可能是甄紈的孩子,對顧晴美有種陌生人的感覺,此時,依舊是陌生,淡淡的看向走過來的她。


    “我正好有事想找你。”顧晴美站在她跟前的時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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