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峰沒有因為甄綺的出現而止住說話,但是卻跳過別的話題,他問,“你的孩子幾歲了?”


    正對視著甄綺的顧生媚斂回視線,意外看向夜雲峰,對視幾秒,才輕啟性感的嘴唇:“五歲。”


    夜雲峰頜首,“一定長的很可愛。”


    說到兒子,顧生媚嘴角瞬間掛上濃濃的笑意,側了側頭,“很調皮,但也很貼心。”


    ”你現在有他的照片麽?“


    夜雲峰這話讓顧生媚一怔,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的時候,偉來一聲‘叮’,電梯來了。這正解救了不知如何回應且窘迫的顧生媚。


    “電梯來了。”甄綺適時的說了一聲。


    ……


    二十分鍾後,夜雲峰和甄綺坐在他們的車子,車子緩緩使離金爵,匯入街道車流中,車廂內靜諡,透過墨色玻璃照進車廂內的陽光並沒有給車廂增添一絲明亮效果。


    暗沉的車廂裏夜雲峰垂著眸沉思,坐在另一車窗的甄綺掃了幾次夜雲峰,見他一段時間內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過,張口便問:“姐夫,你有沒有發覺,小媚跟姐姐的氣質,有幾分相似之處?長得倒還是像顧晴美,天生美人一個,但一言一行,卻總能看到姐姐的影子。”


    夜雲峰沒有反應,甄綺蹙起眉頭,伸手去碰了一下夜雲峰的手臂,“姐夫。”


    這時,夜雲峰才緩過神來,“怎麽了?”


    縮手的甄綺笑著,“姐夫這幾天是怎麽了?一直心不在蔫的?”


    夜雲峰轉頭淡淡的看向甄綺,過了好一會才說:“可能是因為最近有點勞累了。”


    “那姐夫近期要好好休息,去江岸區正好散散心。”


    夜雲峰默了一下,問:“方才你說什麽?”


    甄綺滯了一下,隨後重回方才的話題:“我是說,小媚跟姐姐的氣質有幾分相像。”


    夜雲峰怔怔的看向甄綺,隨後轉開眸光,望向車窗外,幽幽的歎息:“確實有幾分相似,可能說明什麽呢?你看她的鼻子和眼睛,一看就是顧晴美的女兒……我隻想知道,你姐姐究竟在哪兒呢?”


    甄綺擱在膝蓋上的手慢慢的卷曲,“姐夫,你要是一輩子找不到姐姐,你就這樣等下去麽?”


    夜雲峰頓時轉過頭,臉色沉冷,“你怎麽可以說這樣晦氣的話,一定能找到你姐姐的。”


    這樣動怒的夜雲峰甄綺是極少見的,愣了片刻,才說:“姐夫,我也希望能找到姐姐,但是我們找了二十幾年了,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姐姐會不會遇到什麽意外。”


    “住口,不準你這樣咒你姐姐,甄綺,我一直相信你對你姐姐的心是真的,所以不要說一些讓我不敢相信你的話。”


    頓了頓,夜雲峰便說:“甄綺,你也別再蹉跎自己的時光了,你現在四十來歲,該找一個適合自己的男人過吧!”


    甄綺瞪起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姐夫,姐姐臨走前跟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要是我跟別人走了,姐姐回來我怎麽麵對她?”


    “這跟你結婚沒有任何的衝突,甄綺,我這樣耽誤你是不對的,如果你姐姐回來,我也沒辦法跟她交待,這次去江岸區,你不要跟去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甄綺聽見夜雲峰不讓她跟過去,臉色頓時顯的不好了,伸手扯住夜雲峰的手臂,“姐夫,這怎麽能行,你身邊沒人照顧那是不行的。”


    “我有老邢和費姨照顧就夠了,甄綺,你好好想想今後你要幹什麽吧?”


    甄綺不可置信的盯著夜雲峰,他怎麽在一時之間,就要把她撇開,不知道她等他那麽多年麽?她蹉跎到四十來歲,即是想等他有朝一日能夠接受她,為啥到現在他看不到她的心呢?


    難道真的要她明明炎炎的說出來,逼他正視他才看到?


    “姐夫,我這個年紀了,誰還要我,姐夫,既然姐姐找不到,難道不能讓我一直跟著你麽?”甄綺擰著眉頭看向夜雲峰,有些話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說出口來。


    “甄綺,當初即是因為找你姐姐,我也沒怎麽去關心你,所以疏忽了你的年齡跟婚姻問題,不想一晃就二十幾年,我也是對不起你,所以現在不能再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你姐回來,我也沒臉麵對他,所以,你好好想想自已的終身大事……何況,當年你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嗎?”


    說完,夜雲峰移開眸光,態度堅定,一副完全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甄綺瞪大眼睛看向夜雲峰,似首沒有辦法相象夜雲峰會這樣堅決,以往從來沒有見過他在她婚姻上有發表過任何意見,沒想到一發表意見,便是否定。


    “嗬,我做的事?”甄綺挑了挑細眉,嘴唇微啟,“我做的那些事,頂多是姐妹間的不痛快,姐妹間,難免會爭風吃醋,可姐夫你呢?你為了自己所謂的事業和夢想,為了自己一個人的榮華富貴,你不惜背著姐姐,和顧家千金通奸……”


    “住嘴!”


    甄綺的話被男人忽然的暴怒打斷。


    夜雲峰額上青筋爆起,仿佛被觸碰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雙蒼勁的手,緊緊摳著膝蓋,泛著血絲的眼睛盯著前方,如同一座隱隱然要爆炸的火山。


    “怎麽,說到痛處,就不許人說話了?”甄綺的情緒也被激了出來,此刻的她,一改往日溫柔賢惠的模樣,說出的話刀刀見血,“想當年,顧氏一門,權勢滔天,富可敵國,哪能是今天的龍家、趙家、楚家、樸家相比?而今天,顧家淪落到如此地步,財勢盡散,子孫兒女流落東西,隻能說呀,是姐夫你本事大呀,一個人,就能把一個幾百年的名門望族給榨幹了、撬翻了,顧家的男人,該蹲大牢的蹲大牢,該上吊的上吊,顧家千金顧晴美小姐,也乖乖地躺到了你的懷裏,還給你生出了孩子。”


    “顧生媚不是我的孩子!顧晴美後來又嫁人了!”


    “嗬,你就這麽確定?我查過了,顧晴美後來嫁的人姓祝,是個很無能的男人,結婚沒幾年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俗話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以顧晴美的心性,家族覆滅之後,生活遭遇到了如此大的落差,肯定是憤懣難解,而對那個平庸的丈夫,換做任何人,肯定都是又氣又恨……可她就算再氣再恨,也比不過她對你的恨的十分之一。姐夫,用你腳趾頭想想,她肯定是恨毒了你呀!她今天的這一切不幸,完全是拜你所賜!”


    “你想說什麽?”夜雲峰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我想說,顧晴美之所以一直在虐待她的兩個女兒,尤其是拚命折騰大女兒,與你,脫不了幹係。都說女人比男人更愛孩子,但在某些時候,情況是恰恰相反的。她現在是弱女子一個,是不可能替自己鳴冤,替顧氏家族報仇了,所以,隻能借助折磨你的親生女兒,和跟你幹兒子夜青淵上床,來發泄內心的幽怨了。”


    “別說了,一派胡言!”


    甄綺冷冷一笑,轉過頭看向車窗之外,此時,烏雲壓城,風雨欲來。


    ……


    那邊,午飯後,龍浩炎沒再做休息,喂了顧生媚吃藥就離開趕公司去了,到了公司,龍浩炎將周子海喊進辦公室,問了公司上的事後,轉對著他說。


    “甄紈的事還沒查出來?”


    “甄紈的資料挺少,查到她二十六年前和夜雲峰結婚後不久,就離開了夜雲峰,至於什麽原因離開夜雲峰,現在還在查詢當中。”


    “二十六年前?”龍浩炎眉頭一擰。


    周子海點了點頭,隨後便說:“之後夜雲峰一直在找,但即是沒有她的下落,有可能是她改名換姓了。所以現在查起來需要些時間。”


    龍浩炎點了點頭,擱在台麵上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麵,發出低低沉沉的聲音,極有弦律。好一會後,才傳來他沉沉的聲音。


    “繼續查。”


    周子海離開後,他沉思了片刻,隨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沈哥,是我,龍浩炎。”


    “……”


    “你什麽時候回國?”


    “想讓你為我喚起一段失去的記憶。”


    “行,你安排時間,我等你的好消息。”


    掛了沈中南電話,龍浩炎沉思著,隻要喚醒小媚那段失去的記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


    從雙子大樓出來的顧生媚,直奔孫小梅住處而去,隻不過,她剛駛下三環,就接到了一個壞消息。


    孫小梅出車禍住院了。


    來的是個陌生電話,自稱醫院,對孫小梅的私人信息說得準確無誤。


    顧生媚第一反應是詐騙,可對方並沒提到錢的事,於是,她便打電話找孫小鬆確認。


    “小鬆,梅梅出了車禍了,你知道嗎?”


    那邊,先是一陣死寂,緊接著,像是大夢初醒般,模糊得問了一句:“你確定?”


    顧生媚本能地感覺到一股不對勁兒,但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找你確認。別管那麽多了,趕快去中心醫院,她還懷著孩子,是兩條命!現在是多事之秋,不能出任何差池。”


    掛了電話,顧生媚打了方向盤,轉了個圈,重新駛上三環,朝中心醫院趕去。


    此時,豆大的汗滲出,已經浸濕了她的脊背。


    ……


    市中心醫院,vip病房,孫小梅的頭部纏著白色的紗帶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顧生媚一進門,眼淚就嘩嘩流了下來。


    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但就是不敢問出口,隻愣愣得站在那裏,像尊神像一樣,堵在門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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