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隻是心情一刻也輕鬆不起來,心頭像墜了一塊石頭。


    將沃爾沃停在源泉街的樓下,我卻遲遲不想上去。


    上去做什麽呢?連飯都懶得吃,何況做別的?


    這些天,阮慕笙是怎樣度過的呢?也如我一樣茶飯不思、魂不守舍嗎?


    怎麽會?上班時有林麗佳陪著,對了,現在下班也是她陪著,當然不會像我一樣了。


    瞧,說好不想他,可是心思一動,就想起了他。


    我軟綿綿地跌在了方向盤上,恨不得就此死去,永不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覺似有一陣風吹來,繼而車門被拉開,我錯愕地抬眸。


    gi的腰帶扣在我眼前閃著金光,淡香檳色的襯衫一般人是不敢穿的,而上了阮慕笙的身,卻顯得那樣相得益彰。


    見是他,我倔強著沒有動,說實話,在這段時間裏,我無數次想過他來找我的情景,可是他始終沒有來,我的心早已絕望。


    而當他真的來了,我卻麻木得沒有多少感覺,仿佛這段日子裏,自己從來沒有想念過他,盼望過他。


    “自己坐在這裏,又不鎖車,很危險的。”他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用原來的口吻跟我說話。


    我對此極不適應,好像我和他分手這件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稀鬆平常,不值一提,隻有我像個傻子一樣以為失去了全世界。


    我的潛台詞是:“我有沒有危險,關你什麽事?你說走就走,我要是出危險,早死過一百八十個來回了,還能等到你現在站在我麵前假惺惺地關心我嗎?”


    但我沒有說出來,隻是表情漠然地看著前方,冷落誰不會?漠然視之誰不會?


    見我沒有反應,阮慕笙俯下身,伸出胳膊攬住我的肩,欲將我從車裏扶出來,“小愛,我們談談!”


    我沒有順他的意,冷冷地說:“我們還有什麽好談的?”


    我這話說得多少有些違心,其實這些天都是在盼著他能夠出現的,但說實話,自從那天看見他和林麗佳一家在一起後,我突然間不那麽盼望了。


    我隻是感覺,自己已然成了這場爭鬥中唯一的失敗者,並落荒而逃,而其他人都沒有什麽改變。


    阮慕笙用力將我拉出車外,我沒抬頭,隻是看著腳下的地麵,賭氣不說話。


    “小愛,我說過冷靜下來再談,我沒忘記。”阮慕笙雙手撐住我的肩,讓我瞬間感覺他還是那樣親切,但下一秒,我告訴自己,這是一種錯覺。


    我逐漸抬起視線,當我的眼睛到達他領帶扣的位置時,我不敢再向上看了,我把目光飄移別處,眉毛一挑,有些故意找茬,“這麽說,你剛剛冷靜下來?用的時間夠久的,我能認為我在你心裏還有那麽一點位置嗎?”


    我冰冷的態度代表著內心的煎熬,他沒有出現時的煎熬,可是,我突然間又開始害怕他就這麽被我趕走,以他平常的驕傲,是完全有可能的。


    還好他沒有。


    他似乎知道我在氣頭上,沒有與我做無謂的理論,隻是拉起我的手,直接將我塞入他的奔馳。


    我很快認出,這是通往觀瀾庭的路。


    我將頭靠在座椅上,緊閉著雙眼,心裏矛盾之極。


    他這是要直接將我帶回他的家裏?然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不行,那我算什麽呢?怎能任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否則,我在他心目中地位還不及從前,況且,還有林麗佳的事,我倒是要聽聽他怎麽說。


    “停車,我不去你家。”我打破沉默。


    他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繼續向前,我最受不了他這種視我於空氣的態度,於是起身大聲衝他喊,“我說停車,你聽見沒有?”


    他仍然沒有反應,長得讓人嫉妒的睫毛有節律地蕩了幾下,修長的手不慌不忙地在方向盤上滑動。


    這時,我耳邊已響起陣陣濤聲,原來他沒有打算帶我去觀瀾庭,而是來到了附近的海邊。


    海灘上的鵝卵石踩上去有點咯腳,但卻非常舒服,就像我對阮慕笙的愛,明明會痛,卻忍不住想抓得更緊。


    高跟鞋在凸凹不平的甬路上畢竟沒有那麽穩,我的身子不免有些發晃,阮慕笙牽住了我的手。


    還是那樣微涼的觸感,像一塊溫潤光滑的璞玉,我猶豫了片刻,決定在感官上享受一會兒也無妨,隻要心裏不動搖就好。


    “小愛!”他喚我的名字,聲音好聽極了。


    瞧!我對他全方位都沒有抵抗力,不過,我還是有原則的,順勢抽出了自己的手,抱著雙臂,等著他的下文。


    “你覺得有我好,還是沒我好些?”


    我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他這樣的一句話,他仿佛還不知道自己對於我的重要性,我記得以前自己表達得已經很清楚,我愛他愛到無藥可救,難道他都當成耳邊風嗎?現在還居然來問我這樣的話,讓我怎麽回答是好?


    “你呢?”我除了生硬地反問他,不知該說什麽。


    阮慕笙抬目望向遠方的海麵,額前的一縷頭發被海風吹起,隨意地飄灑著,他的整個人像一幅流動的畫。


    他雙手放進西褲的口袋,抿了抿嘴唇,“這段時間,每天回到家裏,總覺得少了什麽,我想我還是喜歡你的。”


    前幾句還行,聽著像那麽回事,可是最後一句太傷人。


    我想我還是喜歡你的,說得多麽勉強,好像是通過分析才得出這個模糊的結論,似乎他從來沒有在自己心裏明確地喜歡過我,就更別提愛了。


    我的心瞬間緊縮成一團,任憑涼涼的夜風吹拂著我的長發,在岸邊忽明忽暗的燈火裏,我看著他淡漠的臉,好看,但令人心寒。


    或許他的表達方式,乃至他整個人,都是淡淡的,就像周圍的一切都可有可無,包括我。


    大概唯有夏文珊才能讓他熱烈起來吧,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就是跟我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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