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自己跟李成蹊手握一起拿著水瓢給果樹澆水,好似這一幕在很久之前就一起做過,莫名的和諧。


    澆灌幾棵後,李成蹊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一旁。


    “蘭蘭,剩下的我來就好,喜娘說你這是最關鍵的三個月,不能輕易幹活,你站在一旁看著就好。”


    我愣住,眼角酸澀,看著李成蹊,李成蹊的眼睛中倒映我的身影,我看到自己淚流滿麵,目光楚楚動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壓抑著,“有勞夫君了。”


    這個占據我身體的它此刻很難過,從李成蹊說懷孕三個月的時候,這種難過就超過了心中的恨意。


    悲鳴皚皚。


    李成蹊像是沒發現,走到一旁繼續灌溉那幾棵永遠不會開花結果的果樹。


    我就那麽看著他,心中的恨意一絲都沒有減少。


    直到老陳從另一個玄關門走出來,他看向我這邊,走過來,態度恭敬的對我行禮,“夫人回來了。”


    我吃驚不已,我那會不是跟他一起進來的嗎?


    怎麽會給我說回來了這三個字?


    他現在是在對我說,還是已經看透這個占據我身體的本質,在對它說?


    對它說的話,為什麽要稱呼為夫人?


    更讓我驚訝的是,我看到自己轉頭看著老陳,露出一抹淺笑,回答老陳,“嗯,老陳,我回來了。”


    口氣像是熟識的老朋友。


    我莫名感覺到恐懼,比起被占用身體,更加讓我恐懼不已。


    模糊中像是知道一點答案。


    莫非這個占據我身體的人是那個女人?


    慕容雅樂,李成蹊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又叫慕容蘭蘭的女人。


    應該不會這麽邪門吧?


    早之前被李成蹊認錯的時候,我有問過老陳,老陳說慕容蘭蘭已經死去很久,比李成蹊還死的早,這樣又怎麽會有魂魄在這個世間?


    怕是早已輪回轉世了吧?


    而此時,我卻不敢肯定了,有點迷茫了。


    隻因我想起被關押在山洞裏時,李成蹊一聲聲的蘭蘭,還有他曾說過我身上有慕容蘭蘭的氣息。


    那是不是說明我身上真的有慕容蘭蘭存在的痕跡?


    迷茫中,我聽到老陳對我說:“夫人要是灌溉果樹的話,六角中心的那棵桃樹長的茂盛,不易灌溉太多水,不然容易死去。”


    我看了一眼那桃樹,說了一個好字。


    右手拿著那個錢袋,左手拎著水瓢,腳步卻向那棵桃樹走去。


    ——不行,不能去那棵桃樹。


    那棵桃樹是果林陣法中心,一旦把銅板放在那棵樹下,就會觸動周圍六星的陣法,那些困住怨鬼的陣眼也會受到波動。


    這些都是老陳告訴我的,為什麽此刻他卻要它去破壞陣法?


    李成蹊根本就沒有發現一樣,專心的澆灌著果樹。


    我努力在意識裏掙紮,試圖奪回主導權,我朝那個東西在腦海裏大吼:“我不管你是誰,停下,不能傷害李成蹊。”


    我感覺到右腳停了下來,心中,哪知,它像是一定要去那棵桃樹那裏一樣,利用左腳動力,拖動右腳而走。


    一瘸一拐的。


    ——這是我的身體,停下!


    我不能讓李成蹊被……


    想到這,我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奮力的掙紮,隻聽到一聲脆響,捆綁住我右腳跟左手的透明鏈子被我掙斷開來。


    相對的,我看到自己的左手也能自己動起來,伸手去奪右手的錢袋,右手躲過。


    “你再這樣下去,傷害的隻會是自己的身體。”我聽到自己這樣說。


    ——總比讓你占用我的身體害人強。


    “嗬。”我的聲音輕笑,帶著嘲諷,看著自己的左手說:“你別這麽傻,他不會喜歡你的。”


    聽到這句話,左手像是失去力氣一般,很快就被右手牽製住,緊接著,右腳也被它控製了。


    透明鎖鏈又把我捆綁到了意識的海洋深處。


    我殘喘在意識的最深處,再無反抗之力。


    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來到那棵桃樹麵前,拿出那個錢袋,取出銅板,手鬆動,銅板慢姿態的掉到土上。


    刹那,狂風四起,似有萬鬼哀嚎,聲音刺耳。


    我的身體被這股風力,刮飛起來,向後倒去。


    “蘭蘭!”


    意識中,我聽到李成蹊的聲音,看到他把我抱在懷裏,躲過狂風帶過的狂躁。


    而我嘴邊有一抹殘忍的笑意,帶著絲絲滿足,閉上眼睛,頭一歪,倒在了李成蹊的肩膀處。


    “蘭蘭……”


    “蘭蘭……”


    耳邊是李成蹊的聲音,很急切的叫著我的名字,還有老陳的聲音,“將軍,果林防備陣法的陣眼被人找到了,以生人的陽氣為媒,出現裂痕,那些怨鬼蠢蠢欲動,請將軍定奪。”


    李成蹊抱緊我,聲音很穩當,帶著冷冽,“老陳,你跟小易去那邊鎮、壓一下,我在這裏修複陣眼。”


    “是!”


    我聽到淩亂離去的腳步聲,李成蹊一刻都沒有放開我,依然在我耳邊叫著蘭蘭兩字,那狂風似乎畏懼他的力道,一直不敢靠近這邊,風聲很小。


    脖子處玉發涼,當我回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回到了身體內,手腳都能控製,欣喜時,左右顧盼就發現裴離站在不遠處,躲在一塊大石頭後看著。


    瞧見我看他,他玩味的用大拇指腹抹過自己的唇,那唇色豔麗又誘人。


    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心頭一緊,趕緊抱緊李成蹊,讓他身上的冰冷刺骨掩飾我的慌張。


    “蘭蘭,可有事?”李成蹊以為我有事,把我身上檢查一番才放心下來。


    我搖頭,放開李成蹊,準備過去把那塊銅板撿起來,誰知就在這時,銅板震動起來,起了一陣卷風。


    我被迫眯眼,手臂被人拉扯,就到了李成蹊的懷中。


    我還未定神,就聽到他說:“看來蘭蘭給我惹了一個小麻煩回來。”


    心頭一緊,李成蹊這是什麽意思?


    是發現這塊銅板是我帶進來的?


    可是剛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自願的,我抬頭,剛想辯解,就見李成蹊正巧低頭,他給我整理著淩亂的頭發,“蘭蘭,為夫不是說過嗎?玩心應該收起了,怎麽這般不聽話?”


    他的指尖涼意似利刃,讓我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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