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雨和被柳新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關係,布和幾人很順利就摸到了小樓下,布和覺得自己今日一定能夠順利完成任務,雖然不知道自己抓了這個叫陳念吉的中原人到底有什麽用,但他欽佩長老的智慧,既然長老覺得有用,那就一定有用!


    另一邊,柳新已經闖入樓內,這棟樓裏是空的,柳新需要這裏狹窄的地形。


    身後那個重甲將領已經到了,手裏用的竟是連枷這等冷門兵器。


    眾所周知,越是冷門兵器,威力越強,不接受反駁。


    連枷的錘頭貼著柳新的頭皮掃過,柳新強大的感知力讓他提前規避。而錘頭砸入木製的牆麵,直接破開一個大洞。


    柳新反手一劍,劍光在樓內亮起,石仲愚以力破之,連枷的錘頭就像一柄重錘,砸入劍光,將劍光砸散。


    反應過來這一劍竟是虛的,石仲愚抬頭看去,柳新已經上了樓梯。


    柳新是年初的時候突破的大成境,在小成巔峰壓製了近十年方才突破,內力渾厚程度比一般剛剛晉升的大成武者強出數倍,但在石仲愚這等資深大成武者麵前,就有些不如了。


    況且之前那一劍是柳新全力一擊,雷飲這套劍法本就極為耗費內力,一劍就是三分之一的內力。


    如今他還要保存體力,今日闖入這陷阱他雖然不悔,但也不會坐以待斃,幹不過的時候,找準機會就撤,這是大智慧,四師兄說的!


    石仲愚內力渾厚,全力以赴下,穿著重甲的他速度不比柳新慢,但這裏地形狹窄,柳新一路向上,他隻能緊緊咬在身後。


    但這木樓不過五層高,柳新的路總歸是有盡頭的。


    在一個轉角處,石仲愚突然感覺身後有寒意襲來,先是手腕一轉,連枷錘頭詭異的朝著後麵激射過去。身後傳來金鐵交擊的聲音,石仲愚轉過一半的身軀突然停滯,這力道不對!


    與此同時側麵一股鋒銳的劍意撲麵而來,石仲愚抬起手臂朝著劍意錘了過去。


    叮!


    火光四濺,柳新詫異的看著石仲愚手腕處甲胄破碎後,露出了內力銀白色的寒光。


    內甲!連手臂都護持到了,應該是全身內甲!


    一擊不中,柳新快速轉身,繼續向上。


    石仲愚看向一個方向,一架弩機卡在一處縫隙中,弩箭就在自己腳邊,剛剛背後的寒風就是這支弩箭造成的,這麽短的時間竟然就做了一個機關出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的,石仲愚明顯感覺到了壓力。


    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這是班崴的指令。


    不能中招!


    這是他此刻的心聲。


    柳新是絕對逃不掉的,因為班崴率領三百輕騎就在農莊附近。因此石仲愚對自己的要求是不要陰溝裏翻船。


    被柳新陰了一下的石仲愚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而柳新也是同樣的。


    這些資深老將個個都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一身厚重的外甲不算,竟然還有全身內甲。


    要知道一套全身內甲的價值堪比十套製式甲胄,內甲所需要的材料和工藝遠超外甲所需,但這是保命的東西啊。


    不過內甲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軍中之人喜歡使用,就算能提供一些防禦,但因為重量的原因,會造成自身實力的下降,對於江湖人而言,大多數人都是信奉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的,當然不是因為大多數人窮啦。


    兩人前後追擊,一路來到樓頂,柳新翻身過窗,來到樓頂的木質結構上,這裏距離樓下足足二十丈左右,這木樓的高度放在正陽已經算是頂頂高的了。


    這戶農莊的原主人真是個作的,建這麽高的樓幹嘛,怪不得把自己給作沒了。


    柳新心中腹誹一句,樓頂上的風雨更猛,天空黑壓壓的,壓迫感十足。


    聽到身後發出的聲響,柳新二話不說一劍斬去,但卻斬空了,因為石仲愚隻是試探了一下。


    柳新先出去的,守著窗口,等他翻窗偷襲,這是常規操作,誰都不傻,都能想到這一點。


    而且石仲愚身上盔甲非常沉重,翻牆出去的動作受到阻礙,肯定沒有柳新那般順暢,出去就是被襲擊,石仲愚隻好守在窗口。


    考慮到實力的差距,他的麾下甲士和其餘那些高手都在樓下守著,以防柳新跳樓逃生。


    透過厚重的雨幕,柳新看到了數十丈外那棟樓上的景象,從小以秘法淬目的柳新視力極好,看清了對麵的情況,心中不由的生出驚訝。


    那處木樓中,竟也在戰鬥。


    因為大雨掩蓋了聲音的傳播,對麵的聲音完全湮滅在雨聲裏,柳新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到你。”


    柳新的話隱約傳入了石仲愚的耳中,他心中泛起不妙的感覺,但因為在樓內,看不到外麵的情況,更發現不了對麵的樓裏,他的陳公子正在遇到襲擊。


    要不是單四和鄭曉兩人在此,布和已經輕易拿下陳念吉了。


    他們一路上樓,遇到的幾個護衛都被布和輕易一拳一個送回去重生了,到了頂樓,終於有幾個實力還不錯的,但目標人物就在麵前,布和也懶得動手,交給了自己的兄弟。


    那群勳貴二代不明所以,突然衝出來一群人,劈頭蓋臉的一頓打,好在這些家夥在父輩的鞭策下,修為還算不錯,勉強還能抗住。


    至於陳念吉,他微微一愣,對麵那人長得就像是個怪物,所有人在他麵前就像是稚童。


    單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抽出佩刀,一刀斬去,速度極快,刀光出現殘影,在空中像是孔雀開屏一般。


    單家絕學“孔雀刀”!


    麵對這詭異的刀光,布和的對策就是一個,揮臂!


    當的一聲,單四感覺手臂一麻,虎口當時就裂開了,鮮血淋漓,但在第一波力量的衝擊之後,他咬牙穩住了,單家人,每一個都是天生神力,在父親的影響下,除了潛心修煉內力,他還涉獵橫練領域,雙臂,下盤就是他主攻的方向。


    沒有一臂砸飛一人,布和微微一愣,下一刻另一隻手捏拳,猛地砸過去。


    單四隻覺得麵前有一股氣浪撲麵而來,他收刀擋在身前,巨大的力量讓他無法抵擋,拳頭頂著刀身打在了單四的身上,單四直接騰空飛去,撞在身後的柱子上,砸出一個大洞!


    “噗!”單四落地後第一時間吐出胸口的淤血,否則這口血悶在體內,會造成更重的內傷。


    鄭曉見到這一幕,心中驚呼一聲:你媽嗨


    他的修為略低於單四,平日裏覺得自己實力不錯,關起門來的時候還會沾沾自喜,但現在隻恨自己為什麽要把修煉的時光花在花樓,交際上,用到它時方恨少,實力的差距讓鄭曉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啊!”陳念吉看到單四如此不堪一擊,兩招就被打飛,嚇出雞叫,慌忙摸向自己腰間,下一刻,一朵紅色的火光衝天而起。


    不是陳念吉放的,而是二樓一個僥幸沒死的護衛,掙紮著放出了代表事態緊急的焰火。


    就在一裏之外的雨幕中冷冷看向農莊的班崴在看到這束紅色焰火的時候,臉色大變,馬鞭一甩,縱馬衝出,在他身後,三百輕騎緊跟著出動。


    鄭曉被布和的鐵鏈一鞭子抽飛,撞斷了欄杆,跌了出去,好在最後時刻抓住邊沿這才沒有墜下,但是腰腹處傳來的劇痛令他臉色蒼白,抓著邊沿的手劇烈顫抖,如果不是求生欲支撐著他,估計早就跌下去了。


    布和手裏一甩,鎖鏈勾住陳念吉的腰,陳念吉根本無力抵抗,一下就飛到了布和的懷裏。


    “你們是什麽人!”身後傳來一身爆喝的同時,刀光自頭頂出現,斬向布和的腦袋。


    布和輕哼一聲,以和他體型完全不符的速度閃開這刀,將陳念吉夾在腋下,另一隻手臂揮出,單四變聰明了,提前閃開了拳頭,但卻沒能躲開緊隨其後的鐵鏈。


    鐵鏈就像是一杆長矛,繃得筆直,重重砸在了單四腰間,單四再一次被拋飛。


    看到紅色焰火,布和知道有情況,用北蠻語呼喝一聲,便率先朝著樓下奔去。


    那邊失去戰意,差點被打崩的勳貴二代感覺壓力一鬆,毆打他們的人撤了,其中一人還在那不斷地甩臂抵擋,猶自未覺敵人已經撤去。


    “快去...救鄭曉!”不遠處的單四無力的依靠著牆,身邊全是碎裂的木屑,這都是他砸出來的。他勉勵抬起手臂,指向邊緣回廊處,朝著勳貴二代們喊道。


    有個勳貴二代反應過來,立馬跑上前去,拉住了即將虛脫無力的鄭曉,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才將鄭曉拉起來。


    “哈哈...哈哈...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麽!”有個勳貴二代驚恐未定地道。


    單四胸口劇烈起伏,下巴上全是血跡,他慘笑著說道:“好像是北蠻人,我們是運氣好,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


    鄭曉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渾身顫栗,他從未遇到如此強大的人,道心...破了!


    和這邊的勳貴二代們心情不同,另一棟木樓上的柳新完全是看戲的心態。他看到了升起的紅色焰火,看到了對麵木樓裏,差點掉下去的鄭曉,也看到了將陳念吉抓走的布和。


    最關鍵的是,他看到了遠方昏暗處快速靠近的洪流。


    竟還有騎兵在旁策應,要不是布和,他今日一定交代在這了,柳新唏噓不已。


    樓下一層,焰火升起的瞬間,石仲愚瘋了似的來到窗邊,終於發現了對麵頂樓的狀況,他再也顧不上柳新,縱身一躍,穿破窗戶,躍下樓去。


    期間他砸開了兩道簷台方才借力,落地時微微踉蹌,腿傷已經受了傷,但他卻顧不得傷勢,微微有些一瘸一拐地跑向那邊的小樓。


    這邊的甲士們反應慢了一拍,隨即跟了上去,主將去哪裏,他們就去哪裏。


    而那十幾個小成境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這是咋了,他們不理解那紅色焰火的意義,因此留在原地,像是被拋棄的小狗崽。


    石仲愚跳樓畢竟還是快啊,搶先來到小樓前,布和正好夾著陳念吉出來。


    “留下陳百戶!”石仲愚焦急萬分,語無倫次,手中連枷猛地砸過去。


    不知何時鐵鏈繞手的布和直接一拳上去,連枷被磕飛,布和順勢往前衝,肩頭一頂,石仲愚單臂護在胸前,隻聽哢擦一聲,石仲愚被生生頂飛出去,砸入泥漿,手臂已是斷了!


    布和毫不猶豫,夾著陳念吉就往玉米地裏跑,不遠處,班崴雙目欲裂,嘶吼著抽打馬鞭,三百騎的轟鳴聲終於壓過了雨聲。


    柳新見騎兵都去追布和了,下一刻竟是躍下高樓,身形在空中還能不斷變換,不借助外力,落地時一個翻滾,便已將餘力卸去,在那邊的小成境武者們還未發現的時候,柳新拔足狂奔,往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剛剛從泥漿裏掙紮起身的石仲愚眼巴巴地看著柳新逃走,卻無能為力,他隻能帶著麾下甲士追向騎兵的方向。


    他喉結微動,咽下了喉間的腥味,腳下蹣跚,竟是狼狽不已。


    “是布和,一定是他!”作為上過戰場的老將,從對方的身軀和戰鬥力,輕易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為什麽,為什麽北蠻人會在這裏!”石仲愚眼角微紅,大雨衝刷之下,不知道有沒有淚水灑下。


    玉米地裏,三百騎橫衝直撞,所到之處,玉米杆子夷為平地,此時天色暗,要是天光明亮,就能看到三百騎呈錐形,直接將玉米地分成了兩塊區域。


    但直到洞穿了不算廣袤的玉米地,依舊沒見那群人的身影。


    班崴策馬轉身,帶著騎兵再一次衝入玉米地,他們一定藏在裏麵,在騎兵麵前,他們逃不掉的!


    騎兵轟隆隆的衝鋒著,眼見又要穿透一次玉米地,班崴眼角卻瞥見了前方一閃即逝的寒光。


    “小心!”二字剛剛出口,班崴便猛地失重,他的人一下子被甩了出去,在空中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坐騎轟然倒地,緊跟著身後的騎兵接連倒下,就像是鐮刀割麥子。


    倒地後順勢泄力,連滾兩圈後方才起身,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魁梧大漢衝出玉米地,以人肉之軀砸入騎兵陣中。


    但因為前頭的馬倒下了,擋住了後麵的,造成連鎖反應,後麵的騎兵根本無法減速,也來不及閃避,一下子三百騎倒下大半!


    其中估計被馬匹砸傷甚至砸死的就不在少數。


    而那巨人如入無人之境,可能是覺得拳頭殺敵慢,竟是一手拾了一件武器,一下子血光衝天!


    班崴撿起自己武器的同時,也發現了是什麽絆倒了他們,是一根粗壯的鐵鏈。


    “呃啊!”班崴自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手持自己的佩刀,衝向那群敵人。


    兩個被他追上的北蠻人一個被他斬下頭顱,一個直插心髒,血液濺滿全身。


    突然前方一道黑影重重襲來,班崴一個扭身閃過這一擊,但隨之而來的鐵鏈抽向他的腦袋,班崴抬刀怒斬,擋下這一擊,但自己也被逼退兩步。


    “布和!”班崴看清那人的同時,就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布和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這人,但思考並不會影響他的出拳速度,一拳打出,雨幕都被震開了,班崴清楚自己擋不住對方的一拳,隻能閃避,而那鐵鏈又如附骨之疽般抽了過來,這一下班崴沒能躲過,但他憑借自己身上的甲胄,硬生生抗下這一擊,一步未退,持刀纏了上去。


    對方這些人中,解決掉布和,就再沒有危險,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布和的對手,但他還有戰友啊!


    倒下的騎兵們能起來的此時都已經起來了,除了一開始懵逼狀態下被布和宰了幾個,剩下的人已經撿起武器,朝著布和包圍過去。


    布和眼裏沒有驚慌,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他自己殿後,其他人已經帶著陳念吉逃了,其實他的目的就是解決騎兵,身為北蠻人,他無比清晰地知道不解決這些騎兵,他今日很難逃走,或者說是帶著陳念吉走。


    現在騎兵被解決了,布和沒有戀戰,今天的他,腦袋像是在發光,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一拳將班崴擊退,轉身撞入士兵之中,好幾人擋在他身前卻依舊被撞飛,無奈的看著布和輕鬆無比地打穿了包圍圈,班崴心中升起了濃濃的無力感。


    他本不會那麽魯莽,應該分兵的,但他被陳念吉遭遇劫持的事情擾亂了心神,他不是沒有報複沒有野心,為什麽同期的人,實力相近,但卻已經成為正三品的大員,而他隻是正四品的指揮使。


    因為他在賭,他在投資,對象就是陳念吉,隻要將陳念吉推上高位,他的上限將會更高!


    沒錯,班崴覺得自己是個高瞻遠矚的人,在秦國公麾下有許多猛將,他隻是其中之一,做的好,未來至多是個都指揮使,但如果能夠讓自己對秦國公更有用,不僅僅是戰場上的猛將,那他或許可以獲得更高的位置。


    但現在,一切仿佛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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