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麵的日期正好就是今天的,8月29號。


    如果說剛剛倒水的那個是巧合的話,那麽這個絕對不可能是巧合。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爸是以這樣的方式在我麵前出現的。


    顯然,他還未發現我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是我已經敢斷定他就是我爸了。


    我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他。


    用像剛剛一樣的語氣問他:“你的家人呢?你愛他們嗎?”


    他依舊是那樣一動不動。


    這一刻,我甚至覺得外麵的雷電都沒有那麽讓我覺得害怕了。要是在以前,別人如果告訴我說,我爸會拋棄我和我媽,我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久久,伴隨著電閃雷鳴的聲音,我聽見他說:“我的家人。。我很愛她們。”


    我心裏一痛,瞪大眼睛看著他,難道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會覺得心虛嗎?愛她們?


    “真的嗎?”我又重複了一遍:“真的嗎?你真的愛她們嗎?”


    可能我的語氣有些沒有控製好,顯得咄咄逼人一樣,他慢慢的轉頭看我,隱約間我好像能看見他的眼睛。無神,渾濁。一點都不像是我爸的眼睛,但是他又是我爸。


    他就那樣看著我,不帶一絲情緒。


    我冷笑了一聲:“你不知道怎麽回答是不是?那好,我幫你回答。你不愛她們,你愛的隻有你自己。當初你的妻子在與病魔作鬥爭的時候,你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一點音訊。你知道你女兒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嗎?你知道嗎?你知道我這幾年過的什麽樣子的生活嗎?不,這一切你都不知道!”


    這一刻就像是真相擺在眼前,我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有很多的問題和疑惑想要問他,但是卻先選擇了責怪他。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說當初離開我們就是為了在這裏苟且偷生嗎?


    恨意蒙蔽了我的雙眼,我幾乎快忘記現在外麵是在電閃雷鳴了。直接甩了杯子,站起來就往外跑。但是沒有跑幾步,他就跟上來了。


    終有,他聲音中帶著點情緒說:“小初,和我進去,現在外麵在打雷,這裏是山上很危險的。”


    我甩開他的手,努力睜開被雨水衝刷的睜不開的眼睛嘶吼道:“小初?嗬,你終於肯認我了是不是?我親愛的爸爸!”


    他那雙昏黃的眼睛一暗,然後慢慢伸手拿下一直蒙在他臉上的口罩。


    雖然之前已經確信了,但是這一刻,更加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心裏的矛盾,加上現實的衝擊。


    其實在此之前既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十分鍾後,我們兩人淋得像落湯雞一樣回到了那個白色的屋子裏麵。他拉著我坐在屋子裏那張小小的床-上,然後一把扯過杯子裹在我的身上。


    又匆匆忙忙的去倒水給我喝。


    我看著他焦急的背影和發抖的手,這一刻,他真的和以前的爸爸一模一樣。會為了我著急,會擔心我。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等我喝完水,他還是站在一邊看著我,嘶啞的聲音,因為染上了擔心,更加的低沉:“怎麽樣,有沒有好點?還冷嗎?”


    我搖搖頭,將杯子遞給他:“你自己也喝點吧。”


    他從進來隻有就一直在照顧我,自己身上雖然穿著雨披,但是帽子剛剛別他拿下了,滿臉是水,他卻一點都沒有在意。


    真相之後往往伴隨著沉默和不知所措。


    就像現在的我和他。


    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凳子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良久,他問:“你,過的好嗎?”


    饒是我剛剛怎麽罵他,怎麽恨他,但是這一句話徹底的讓我放下一切,我失聲痛哭,直搖頭帶著哭腔道:“不好,我一點都不好。爸,你怎現在才出現啊。”


    他看著我,也滿眼的淚水,在我的記憶力,他的臉上並沒有這麽多的皺紋,頭發也沒有這麽白。看著他就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一夕之間什麽都變了的樣子。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他還是我的爸爸。


    “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他捂著臉在那邊哭。嗓子本來就啞,哭聲更加的讓人覺得心顫。有種竭力嘶吼直抵人心。


    我顧及不上他身上有雨水,直接就蹲在他麵前,抱著他:“爸,你能和我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嗎?以至於你不顧危在旦夕的我媽?”


    說道這個的時候,顯然的他身體一僵。那種蠟黃的臉上肌肉也是一僵。我能看出來,當年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


    他看著我,又像是越過我看著什麽。然後慢慢的陷入一種回憶裏。


    他說,那個我媽住院一個月之後,其實那個時候家裏就因為之前我媽吃藥什麽的就已經沒有多少錢了,而我媽住院的那一段時間的錢都是他四處接的。後來真的是沒有人願意借給他了。他就動用了他們工地的錢。等要結賬的時候,沒有錢,工人們都在鬧。後來報警,又查出工地有問題,原來那個開發商用的材料都是黑心材料。犯法了,而管理的我爸自然也逃不過法律的製裁。


    他就和那個開發商一起被起訴,又被判刑。為期三年零10個月。今年七月份剛剛出來的。


    我想過千千萬種的可能,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想笑,也想哭。


    原來我爸還是愛我們的。原來我爸並沒有拋棄我們。


    我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我們是一家人,說不定但是我們也可以幫幫忙呢。”


    他伸手輕輕的擦了擦我的眼淚,笑著說:“傻孩子,你媽媽那個時候生病需要錢,又不能受刺激,如果告訴她,隻會加速病情的惡化。我怎麽會忍心看著她因為我的事情而受到傷害,而且那個時候你照顧你媽就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再因為我的事情操心的話,爸爸寧願自己受這份苦,爸爸不後悔,也很開心。雖然沒有見到你媽的最後一麵。”


    “那你出獄之後為什麽不找我?而且還會在這裏?你怎麽知道我媽的墓在這裏?”


    他歎了口氣,不是很想告訴我的樣子,但是在我的乞求的眼神下,還是說了。


    “我出獄之後就直接去了家,倒是發現你已經不住在那邊了。而且房子早就賣給別人了,我想你肯定是將房子賣了給你媽治病了。孩子,你做的很好。”他和是欣慰的看著我。


    然後又繼續說:“後來為了找你,我後者臉,找到曾經一個朋友。讓他幫我找你的下落。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我才得知,原來,你在三年前就已經結婚了。我擔心你夫家人會因為你有一個坐過牢的爸爸而排斥你,我本來也就是想看你過得好不好,既然你已經嫁人了,那麽生活肯定就不錯了,我就不想打擾你。”


    “至於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知道你媽肯定熬不過去,她走後你這麽孝順的女兒一定會將她好好的下葬的,我就將江市的墓園都找遍了,最後在這裏找到了。剛好這裏在招守墓人,我就應聘了。為了離你媽近點,又為了能混口飯吃。所以就在這了。”


    我被他說的氣的更加恨自己,又心疼他。


    怪我為什麽沒有能意識到他出事,心疼他這些年的經曆。他離開隻是為了讓我更好的生活,躲避我隻是不想讓我為難。這樣好的爸爸,全天下也隻有他了。


    因為下過雨,天很快的就黑了。冬天快要到了,白天長夜晚短,山間更是晚上冷。既然我找到我爸了,誤會也解除了,我便要將他帶回家裏。不會讓他一個人這麽孤獨的。


    我站起來,開心的說:“爸,你快些收拾東西和我下山,我們一起回去。”


    我以為他不會拒絕的,誰知道他說:“不了,我住在這裏挺好的。你自己回去吧。”


    我一愣,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麽?爸,難道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嗎?難道這些年你不想我嗎?”


    他無奈的搖搖頭:“沒有,我的好女兒,爸爸怎麽會不想你,不想和你在一起呢。隻是。。你現在已經嫁人了,為人妻子。既然已經有一個好好的家庭,爸爸這樣的身份突然出現。。”


    原來他是在顧慮這個,我直接回絕道:“爸,你不用想那麽多,我要和你在一起的。而且我的家還有他。”我突然反應過來,我爸知道我嫁的那個人應該是蔣成,而且他並沒有說到我二婚,所以說他並不知道。那沈景言,而且我和他現在的關係很僵,如果給我爸看見,豈不是對我爸很不好?


    可能我的遲疑,讓我爸覺得我猶豫了,安慰我說:“沒事的,你也長大了,應該離開爸爸了,雖然爸爸這幾年不在你身邊,但是一直在想你。你好好的活著,就是爸爸現在覺得最快樂的事情。”


    我搖搖頭,和沈景言住在一起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我可以重新幫我把找房子。


    “爸,這件事以後再說,就是我可以重新幫你找房子住在外麵,總之這裏不行,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在這。你必須和我回市區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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