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爬過樹梢,城市的溫度也漸漸升高。忙碌的人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而沈連昭他們的工作就是從王慧芬的自首開始。


    “隊長,自從王慧芬過來自首後,就沒有再說其他的。”黃伯川原本打算一早就過去找人,沒想到,王慧芬竟自己主動跑來自首,聲稱是自己毒死了李宏,繼而拋屍崖坡的。


    “那她女兒肖敏呢,有找到了嗎?”


    “沒有,醫院也沒有人。”


    肖敏知道自己母親跑來自首了嗎?


    “我們先來會會王慧芬吧。”沈連昭手指撣了撣手中的資料夾,既然人家自己送上門了,哪有放過的道理。


    王慧芬不是第一次來到市刑警隊,記得上次過來的時候,自己還是以證人的身份,而這次的她卻變成了犯罪嫌疑人,坐在審訊桌後的她,心裏忐忑不安的同時,又有著視死如歸的覺悟。


    “王慧芬,我們又見麵了。”


    眼前的王慧芬抬了抬眼皮,耷拉著的眼角上揚,見是上次與叫袁諾的丫頭一起的警察,心裏有點驚訝,但臉上卻沒有顯現分毫。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來聊聊天吧,聊什麽呢?”沈連昭自顧自的開始說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認真在聽。


    “你說是你毒殺了李宏,既然如此,那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裏拿來的氰化物,你的生活中不可能會出現這些東西,當然你那個化學研究生的女兒除外。”


    沈連昭很滿意的看到王慧芬眼角細微的抖動,看來肖敏確實是她的軟肋。


    “說說看,是肖敏給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買的,現在有錢都能買到的。”王慧芬鎮定的回答道,自己隻要堅持住就可以了。


    “哦,那你為什麽要殺了李宏呢?”沈連昭慢條斯理的翻閱著口供筆錄,似乎並不關心王慧芬的答案。


    “他就是個混蛋,當年如果不是他,肖大海就不會去賭博,更不會去借高利貸,都是他。不是他,我們家也就不會變得支離破碎。”王慧芬說起李宏時,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做不得假。


    “你怎麽給他下毒的?”


    “當時我見到他時,他還有臉和我打招呼,我當時就想著他怎麽就還活的好好的呢,太公平了。我看到街上貼著一些小廣告,說有藥可以賣。我當時就問了,他們就給了我那種藥,我約李宏出來,一起去了崖坡,他喝了我加了東西的水,就睡死了樣的,沒有反應了。”王慧芬臉上露出詭異的笑,“你知道了,我包裏還拿了硫酸,‘刺啦’一聲下去,他的臉就坑坑窪窪的了,就像個癩蛤蟆。”


    “那李宏衣服裏麵的蒲公英,是你放的嗎?”沈連昭對王慧芬的話存有疑慮,但一切都要問清楚了才行。


    “蒲公英,哦,對,我隨手就放進去的。”王慧芬聽到蒲公英時,竟出現了一刹那的遲疑。


    “哦,那你放了幾支?”


    “恩?不記得了,當那天時間太緊,我不記得了。”王慧芬眼神一縮,有些逃避沈連昭的對視,但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反而睜大眼睛毫不退縮地直盯著審訊桌對麵的人。


    “王慧敏,你有做過精神鑒定吧,最近也有在吃相關的藥物嗎?”沈連昭神態自若的與眼前的人交談著,絲毫不見任何急躁的跡象。


    “是又怎麽樣?”眼前這個警察眼神太犀利,就像能看透自己似的,王慧芬開始有點緊張,額頭開始滲出一層薄汗。


    “你是因為有了鑒定結果才有恃無恐嗎?還是良心發現才來自首的?”沈連昭雙手交叉在胸前,始終淡定的看著眼前開始有些慌亂的人。


    “我很早就有吃藥,記性也變得不太好,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最近我聽到有人在查那個人的事情,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來了。我恨那個人,是他毀了我的家,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動手殺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後來我跑回家就暈倒了,然後就忘記了這件事情。真的,警察同誌,我說的都是真的。”


    王慧芬情緒有些激動,反反複複的念叨著自己如何殺人毀屍,卻隻字不提蒲公英的事情。說著說著,王慧芬竟毫無征兆的開始大笑起來,隨後瘋狂的以頭敲擊著身前的審訊桌,審訊桌旁的幾人迅速反應過來,強行控製住王慧芬的行動。


    王慧芬的情況太過特殊,審訊隻能暫時告一段落。沈連昭等人隻得回到辦公室繼續進行討論,此時的刑警隊陷入一片陰霾之中。


    “老大,你說那個王慧芬是不是裝瘋啊,怎麽我們一查到她,她就來自首,然後還特意瘋給我們看啊。”章蕭覺得王慧芬的舉動太過古怪,早不來晚不來,在他們有進展的時候,突然冒出來自首,行徑十分可疑啊。


    “喲,不錯嘛,開始學會思考了啊。”沈連昭伸手在章蕭頭上摸了幾把,直到對方頭發淩亂才心滿意足的放手,“王慧芬的動機確實可疑,另外肖敏那邊的情況如何?”


    王慧芬突然自首,身為女兒的肖敏到目前卻不見蹤影,這情況不得不說十分可疑。


    “醫院那邊還沒有消息,另外王琴已經被保釋出去了。”黃伯川也是非常好奇,按理說王琴故意傷人,肖敏完全可以控告她,沒想到肖敏竟然直接放棄了,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何原委。


    正當刑警隊成員緊張調查時,他們口中的肖敏卻突然出現在了h大教學樓裏。


    王琴很不解,為什麽肖敏要特意把自己約到他們化學係教學樓來見麵,地點還是在自己父親的辦公室裏。


    學校已經放假,校園裏很少有學生經過,更遑論教學樓。外麵雖然是豔陽高照,溫度也是高的嚇人,但老舊的教學樓裏卻比外麵涼爽不少,陰暗的拐角處更是陰風陣陣,王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裏忍不住有些心悸。


    肖敏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想到她竟然能拿花瓶砸自己的頭,王琴踏在樓梯台階上的腿仍不住縮了縮,但是一想到肖敏手中與父親的照片,王敏又心有忌憚,如果讓那個女人把照片發出去,那父親這輩子就完了。


    想到這裏,王琴顧不得許多,咬咬牙直接踏上階梯,往父親的辦公室走去。


    “你來了啊。”肖敏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但在王琴耳裏卻如同催魂符般恐怖。


    時間如同被施了魔咒般靜止不前,王琴手裏還緊緊地拽著門把,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背靠著沙發座椅的肖敏,心裏不免有些發怵。


    “站著幹嘛,快坐啊。”肖敏朝著王琴招招手,就像個善良的大姐姐般,但在王琴眼裏,卻像是招魂的使者般令人心悸。


    “肖敏,你到底想幹什麽啊?我們到底做錯什麽了啊,你要這樣對我們?”王琴始終不明白,自己對肖敏是真心以待的,可是自己為什麽要遭到這樣的報複呢?


    “琴琴,你為什麽哭啊?”肖敏站起身,慢條斯理的走到王琴跟前,麵帶疑惑的偏著頭,然後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琴琴,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喜歡你和老師的,我好想和你們在一起的,你為什麽就是不同意呢,你看,老師自己都同意了。”肖敏臉上浮現出一絲委屈,似乎對王琴的舉動很不解。


    肖敏一直記得,那是自己大二那年剛開學沒有多久。自己久未露麵的父親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在學校門口糾纏著自己,更無恥的索要金錢,當時自己也是一個學生,哪有什麽錢啊。


    圍觀的同學見是自己的家事,也沒人幫自己一把。肖敏一直都記得,當時還是高三學生的王琴,就那麽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衝著拽住自己手臂不放的父親破口大罵,甚至還叫來了自己在學校做老師的父親幫忙。


    那種被保護的感覺太好了,肖敏始終都不敢忘記。後來她幫王琴補習功課,報讀王元明的研究生,甚至還照顧他們的生活,那時的自己偷偷想著,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多好啊。


    可惜,自己愛慕老師的事情被王琴發現,自己也漸漸地不被邀請進入他們的家,好在王琴沒有告訴老師自己的心思。


    “但你不能用這麽卑鄙的手段啊,爸爸是被你騙的。”王琴想到肖敏手中的照顧,就覺得毛骨悚然,她以為隻要隔絕肖敏與父親相處時間就不會有問題,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不擇手段。


    “琴琴,你太天真了,如果老師沒有那個心思,他喝多少酒都不會有問題的,你太不了解男人了。”肖敏承認,在王元明喝醉酒情況下生米煮出熟飯,是自己故意為之,甚至還留下了照片,就是為了逼他們就範。


    “你無恥。”王琴一想到父親與肖敏的事情,自己就無法接受,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被自己當做姐姐的人,這怎麽可以呢。


    所以當初肖敏拿出自己與父親糾纏在一起的照片時,她才會反應那麽大。但想到照片一旦公開,父親的清譽就要毀於一旦了,王琴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為了避嫌,她甚至偽造了不少的豔照以假亂真,就想著萬一照片公布出來,對父親的影響也會被當做別人的惡作劇而降到最低。


    “琴琴,你怎麽能這樣呢,我那麽誠心的拜托你,你不應該再拒絕我的。你說如果我再出點什麽事情,別人會不會說是你弄的呢。”肖敏語帶遺憾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卻露出不符的陰狠。


    “肖敏,你不要亂來,我已經把你剛剛說的這些話都錄下來了。”王琴看著肖敏開始瘋狂的眼神,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心裏更是後悔不已,怎麽就那麽蠢的一個人過來呢。


    眼看著肖敏一步步逼近,明明自己比肖敏還要高出半個頭,王琴還是心裏發怵,握著手機的手心不停的冒汗,肖琴難道瘋了嗎?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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