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宮殿,在燈火的映襯下,份外的巍峨,莊嚴之下,道路以目,匆匆而過的人們,無聲的擦肩而過。


    宮門之外,羽朗飛身上馬,這深宮,已經沒有了他的立足之地,月黑風高,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看著侍婢們魚貫而過,全部向她所在的宮殿奔去,剛剛從宮中潛出來時,便已聽說牧曦在下車時昏倒,被景路抱進了宮中,禦醫們全部入宮伺候,所有的侍婢下人皆被要求在宮外等候,隨時準備著進宮照顧她。


    羽朗策馬背著宮門的方向緩行,她現在是金枝玉葉,一人之側,舉國仰望,與他相比,羽朗自愧不如,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既然不能給她帶來幸福和快樂,至少,可以讓她少一些傷害和憂愁,也算是羽朗對她的一番另類的心意。


    飛奔的駿馬,向著宮外小片樹林急促而去,剛入暗林,早有身裝夜行衣的死士迎上前來,無聲行禮,恭敬的為他牽馬到密林更深處。


    眾人圍集到他的周圍,剛剛將計劃粗略布置,忽聽周圍樹木響動,待眾人持刃在手向四下探望,黑暗中隱隱現身許多兵馬,未打火把,也是隱蔽在密林的黑暗中,模糊看不清人數。


    羽朗心感不好,立即命令眾死士迅速撤離,但對方來敵目的明確,未等羽朗等人行動,寒光映著黑影,迅速衝刺上前。


    不由分說,雙方交戰,短兵相接,不分你我,隻聽得兵刃相碰的聲音,羽朗以一敵眾,迅速擊退身邊的來敵,拚力護著金國死士逐一的逃身出去,漸漸,隻剩下他一人,被重重包圍在遼軍之中。


    眼前的陣式,今天的行動肯定是再沒有成功的希望了,羽朗看著死士們全部撤身出去,本就心灰意冷的精神,釋然的放下手中的劍,坦然麵對。


    “禁軍的兄弟們,我是林羽朗,今日到此為止,不想傷害大家,隨你們去見王爺便是。”


    羽朗這樣說,眾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禁軍之中,誰人不知他林羽朗是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將,誰都不想出頭挨打。


    其他的人,皆已逃遠,再難追蹤,有眼前這個核心人物肯主動放下武器,有了這個台階,禁軍頭領趕緊收兵回宮。


    漫漫的暗夜,羽朗被帶到宮殿外等候,不多時,殿門大開,禁軍紛紛退讓開來,僅指引著羽朗一人進入宮殿。


    嫋嫋清煙,裹著淡香在殿內繚繞,碩大的宮殿,有侍衛在他的身後將殿門輕輕的關起,亮如白晝的空間裏,到處閃著金色的光芒,珠潤碧綠之色滿目皆是,突然想到,她應該正躺在與此相似的宮殿之中休養,他冷落的心,似乎找到了一絲安慰。


    “為何沒有帶她走?”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景路的身影映在錦繡山河的屏風上。


    “她還好嗎?”


    羽朗平靜的反問。


    “還在發燒,昏迷不醒,禦醫開了藥,但這些腐朽的庸醫,醫術與她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


    屏風上的人影,手中提起一把短劍,在麵前輕輕擦拭。


    “她的咳疾複發了,既然你愛她,照顧好她,別再讓她受苦。”


    羽朗說話間,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流血,痛的麻木酸楚,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攪上心頭,揮之不去。


    “上一次,你送她到我身邊,是為了救她的性命,這一次,難道,也是為了讓我治她的咳疾嗎?”


    “你能給她更好的生活,我的職責,隻是保護她的安全。”


    “嗬,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為了牧曦,你甘願自投羅網,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這遠遠超出了你所謂的保護之責,你深愛著她,卻因傷她太深,被她所怨恨,所以,求之,而不得。假如牧曦對你有一點點的情誼,或許,你早就將她離開大遼,遠走高飛去了吧。”


    景路從屏風中走來,帶著笑意,得意春風般的翹著眉頭向羽朗望來。


    “是,我帶不走她,在這裏,還有她牽掛的人,而我,也傷她太深,無法彌補。”


    羽朗直麵自己的一切,話由心出,這是他最痛之處,每次看到牧曦嬌弱的麵容,他都感覺到有劍在刺他的心,直刺得他無法呼吸,無法不去看她,想她,無法原諒自己曾經犯下這麽大的錯,傷了她,才發現,原來,是傷了自己的心。


    “不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再一次將牧曦送到我的身邊,你這樣做是明智的,對牧曦對你,都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別以為我不輕易的讓你帶走同兒,讓你的那些江湖俠客都散了吧,如果你想讓同兒好好的活著,就不要再有任何的行動,況且,我已經答應了牧曦,將同兒交給她來撫養。”


    景路將短劍放在羽朗身邊的桌上,麵帶陰冷的笑容,威脅著向他看去,這種眼神,像極了當年耶律可汗要挾李婉和青遠時的情景,時過境遷,上一代人已經退出了這裏的紛爭,隻留下羽朗,已經從當年爭強好勝的少年,成長為此時沉著冷靜的麵對一切危難。


    他的目光掃過向邊的短劍,與他僅僅一步之遙,甚至,觸手可及。


    再看景路陰冷的笑臉,正期待著他的行動和表現。


    如果景路真的將金國的死士看成為他搭救同兒的江湖俠客,那麽,救完顏太子的計劃還可以繼續實施,換個角度再想,同兒在景路的手裏,死活隻在一句話之間,此時,如果羽朗奪了短劍,同兒的性命即刻便會被奪走,如此深宮大殿,以景路多疑的性格,斷然不會露出如此大的破綻給他,更不會讓自己陷於危險境地。


    景路一定是在試探,羽朗一旦有殺景路的行為,此時平靜的局麵瞬間就會消失,而最大的受害者,極有可能就是同兒。


    羽朗相信景路所說的話,牧曦也曾經說過,會將同兒帶在身邊,這是她與七婆的承諾。


    同兒在她的身邊,也是他的幸事。


    既然如此,就順水推舟吧。


    羽朗輕挪一步,來到桌邊,緩緩的拾起短劍,也學著景路的模樣在手中欣賞,口中淡然自語,“既然帶不走,就讓同兒也在這皇宮之中,與牧曦共享皇族榮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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