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的輕風,帶來股股直沁入心的涼意,牧曦不禁的微微拉緊衣服,雙手緊緊的抱著手臂,緩解著直入到肌膚的冷風。


    一件披風不知不覺中,無聲的搭在她的身上,牧曦側目去望,淡淡幽藍的月光下,他的臉,被清夜的光芒雕刻出沉靜的邊緣。


    略低額頭,羽朗默默轉身走到馬邊,牽著韁繩的手,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清風不知惆悵,依舊輕盈的帶著他的長發在飛舞,隻有輕紗與之相伴相映的搖曳在風裏。


    月光皎皎,天際邊那一抹淺藍,二人無聲的駐立在密林之中,心事跟著輕風纏綿迷離。


    “清風醉了”


    牧曦淡淡的向天空仰望,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清風的話。


    這句輕輕的話語,在羽朗的心裏回蕩,久久不能平靜,牽著鐵驪緩步來到她的身邊,“天亮了,我送你回去吧”


    牧曦抬頭凝望著他的臉,溫潤的月光,如白玉般天然純潔,映得羽朗的臉,反射著柔和的微亮。


    接過他手中的韁繩,累了一夜的牧曦,在他的扶持下,翻到馬背上。


    羽朗飛身躍起,穩穩的落在馬上,跟在她的身邊,向著日出的方向,策馬奔走,牧曦緊跟其後。


    月光之中,一前一後的身影映入天際之間,像是兩個從天而降的天神,在人間飛馳。


    暗道口,陌夏從黑暗中走出來,目光依舊注視著遠去的兩個身影。


    暗道門輕輕推開,“走了嗎?”


    李婉的聲音微弱的傳出來。


    陌夏立即尋聲過去,扶著李婉的手,二人站在剛剛牧曦和羽朗相對而立的位置,共同遠眺漸行漸遠的身影。


    “夫人,牧曦說清風醉了,是什麽意思?”


    陌夏不解的低聲詢問。


    月光裏,主仆二人守著黑暗,麵對著即將升起的朝陽,攙扶著。


    “醉酒的人,應該去哪裏?”


    李婉反問著。


    “回家睡覺”陌夏毫不猶豫的回答。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又輕聲感歎:“原來,牧曦是暗示她該回王府了。”


    “是,但,不全是”李婉接應著說。


    陌夏百思不得解,默默的向李婉投去疑惑的目光。


    “不知,牧曦是把王府看做是家?還是依舊沒有忘本的記掛著樂遊山莊”


    李婉舉目去尋找已經沒有了蹤跡的影子,輕聲說著。


    陌夏大悅,立即不加思索的回應,“這還用說,牧曦姑娘不會忘本的,她那麽堅強,那麽勇敢,那麽重情重義,怎麽會輕易的就忘記家人呢?這麽說,是少爺理解錯了牧曦的意思?我去追他們!”


    說話間,陌夏抬步便要走,李婉一把攔住,“牧曦現在還不能離開,她的心裏,還有個牽掛,或許,剛才的‘清風醉’,也是在說,我們也應該回家了”


    陌夏像是被速凍的人,呆楞在原地,她的心裏,是希望哪怕是隨便找個什麽理由,就去把牧曦,就算是搶回來也好,隻要阻止牧曦嫁給景路就行。


    可是李婉的話,讓她如夢初醒,牧曦的心思,確實不是輕易就能猜得透的,“夫人?難道,您真的打算這就啟程離開這裏嗎?”


    “是,否則,還能怎樣呢?難道,等著景路將我等都關進大牢,從而成為要挾牧曦嫁給她的砝碼嗎?”


    李婉篤定的回答著陌夏不甘心的疑問。


    “哼,景路想抓我們,也沒那麽容易,還有雙雙姐妹,更何況,我們還有格格協查的支援。”


    陌夏憤憤的說著,似乎已經準備好要與大遼的兵將大戰一場。


    李婉用目光瞥過陌夏的臉,將那股意氣風發的激情掃蕩殆盡,“你還是讓你的情朗安份些吧,他那個半死不活的主子,等了這麽久,都沒有靠近牧曦得到救治,如若再惹出事端,恐怕性命不保了。”


    陌夏被李婉微嗔之下,沒有了興致,安穩的回應,“是,我也是這樣叮囑他的。”


    “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我們今日啟程離開,他們可有下一步的打算?”李婉警惕的詢問過去。


    “回夫人,昨夜格格才剛剛來過,說是他們主子的傷勢不太樂觀,不能長途遠行,又拿了許多藥材走,還將之前牧曦給羽朗開的些補氣補血的方子也一並拿去了,雖然不對症,但也是有病亂投醫,死馬當活馬來治了。如果我們離開了,他們沒有了我們的照應,在生活用度上,恐怕會有困難。”


    陌夏擔憂不已的向李婉望去。


    “我們不能再失信於牧曦,約好的今日離開,今日必須啟程,等下你收拾好行李,讓雙雙打理細節,你去給他們送個消息,告訴他們,牧曦義診的時間地點,將我們所有的藥材和銀兩全部留給他們”


    “是”陌夏跟著李婉向著初升的太陽望去,輕聲回應。


    太陽漸漸露出半邊臉,不能讓人發現她們的存在,主仆二人默契的轉身回到暗道之中,將暗門小心的關閉掩飾好。


    又回到了暗無陽光的地室,李婉手中一直緊緊的握著那兩塊溫潤的玉,尤其是那玉牌上,她感覺到了玉牌已經感染了牧曦的氣息,有了她的溫度。


    玉是有靈情的,李婉坐在床上,低下頭端詳手中的玉牌,這曾經在羽朗身上的貼身之物,如今,被牧曦貼身佩戴之後,更顯水潤清透,正應了那句古語,賢人養美玉,佳玉識貴人。


    連玉牌都在告訴她,牧曦是難得的賢貴,李婉又怎能輕易錯過這樣有智有德的賢良女子,在玉牌上,李婉看到了牧曦堅毅如鋼的目光,和溫柔善良的心思。


    緊緊握著玉牌,李婉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為了兒子的未來,為了報仇的大計,要奪得美人心,助力羽朗抱得牧曦回。


    定下決心,李婉抬眼向正在指揮著雙雙姐妹收拾行裝的陌夏望去:“你去吧,這裏交給她們就可以了,帶上這玉牌,讓格格代羽朗說句我那個傻兒子說不出口的話,也算是對我等關照的報答。”


    陌夏接過玉牌,仔細的聽著李婉的叮囑,穩穩的點點頭,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後,將玉牌小心的收到懷裏,又是向雙雙姐妹仔細的叮囑一番,迅速閃身向外奔去。


    “夫人,我們就這樣走了,那少爺怎麽辦?”


    小雙拾掇著手中的衣服,正來到李婉身邊,隨口問道。


    “朗兒過不了幾日,就會與我們團聚。”


    李婉喜憂參半的回答。


    “那,那牧曦姑娘會跟著少爺離開大遼,放棄皇宮的地位和錦衣玉食嗎?”


    小雙擔憂的追問。


    “當然,牧曦姑娘絕不是貪財戀貴之人,我們少爺各個方麵都比那個景路強百倍,哪個女子不愛像咱少爺這樣的俊朗英雄!”


    大雙略帶嗔責的提著藥箱來到小雙身邊,信心滿滿的回應。


    “姐,你說的我自然都知道,但是,牧曦姑娘也不同於尋常女子,不是隨便可以被人左右的,如果,我也是擔心,~”


    “瞎擔心什麽,快點幹活,等陌姐姐回來咱們就啟程,別在這裏杞人憂天,淨想些沒用的”


    聽著姐妹二人的爭執,李婉的心裏,又何嚐不是忐忑難耐,一切的主動權,都在牧曦的手上,她現在能做的,微乎其微。


    這讓李婉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失落感,第一次感覺到,她的生活,正被另一個毫無關係的人,悄無聲息的改變著,有點驚慌,又有點期盼,很複雜的心情,總之,很不習慣,卻又主動的去接受,很奇怪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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