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像是千斤巨石被拖到了穹頂,景路抬眼望天,本想緩解一下心情,誰知,眼見著陰雲密布,大雨將至,想起牧曦的身體,他更加壓抑難解,長長的歎息,一時找不到麵對牧曦的理由和勇氣,但又想相見的矛盾,煎熬著。


    “王爺”


    景路無聲的回應蒼珠的建議,無盡的糾纏在讓他心亂如麻,正難解難分,門外有侍衛低聲稟報。


    “進來”蒼珠挪步站到景路身後,輕聲回應。


    門外侍衛恭敬的來到景路麵前,低聲回稟:“啟稟王爺,剛剛宮裏傳旨,將時總管和小霞傳進宮去,此時,二人應該已經出府了。”


    “可知是因何事?”


    景路疑惑的追問。


    “回王爺,宮裏隻是傳了口諭,甚是隱秘,隻單獨傳令了時藝和小霞二人,不知是何原因,隻見二人再無二話,當時便跟了宮裏侍衛去。”


    侍衛仔細的回答著。


    “好,你下去吧”


    景路心中大悅,臉上依舊冷靜的吩咐著,待那侍衛離開,他立即轉向蒼珠說道:


    “去傳令府門外的守衛,一旦見到此二人回來立即到向我稟報。”


    “蒼珠明白”蒼珠穩穩的回應,飛速向門外奔去,與門口的爾術略略低語間,景路已經穿過殘局雜物來到門前。


    爾術得令,向著府門的方向飛步閃去,“去西院”景路正來到蒼珠身邊,輕聲說道。


    主仆二人話不多說,心有默契的同步向西院奔去。


    不多時,西院的門就在不遠處,看著往日最向往的院子,如今站在百步之外,景路突然停下腳步,躊躇不前,似乎,牧曦的眼睛就在這道門的後麵盯著他,正在等待著他的解釋和辯白。


    蒼珠見狀,知他有為難情緒,輕挪腳步來到景路身前,低聲呈請:


    “請王爺稍候,蒼珠先去打探。”


    “嗯”


    蒼珠永遠都是這麽貼心,最懂景路的心情,聽得蒼珠的話,景路釋然的低聲回應。


    他恨不得馬上就站在牧曦的麵前,向他說明一切,告訴他,自己是多麽後悔,多麽不應該懷疑她。


    但是,懺悔和諾言還有用嗎?景路連自己都不能再次相信自己,又怎能奢望牧曦對她的原諒,此時,牧曦一再寬容紅霞時的情景,在他的腦海中像走馬燈一般的連續閃過,每個畫麵,現在都是片片的利刃從他心頭劃過,這般疼痛,隻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怎麽對牧曦解釋,對她說,是自己的無能,沒有發現紅霞的歹毒之心,才導致縱容了紅霞屢番傷害她嗎?


    景路不知所措,徘徊著,躊躇著,糾結著,懺悔著,他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讓他進去躲一躲,恨不得能夠遠遠的看看牧曦就好,不去與她麵對麵。


    但是,牧曦的麵容,已經牢牢的刻在他的腦海中,他擺脫不掉,即使是牧曦怨恨或者是再也不原諒他,隻要他能守在牧曦身邊,也好,似乎牧曦是天下最強的解藥,可以解他身上和心裏,所有的頑疾。


    要麵對,無論如何,都要當麵向牧曦解釋清楚,錯已然是錯了,總不能讓錯堅持下去。


    景路終於給自己選定了方向,深深的給自己鼓氣,抬起頭,想借陰濕的空氣讓頭腦清醒些,卻迎麵接到了雨滴的問候。


    下雨了!!一個雨滴讓景路全身一抖!牧曦的身體怎麽樣了!


    景路剛剛放鬆了一點的神經,被雨滴刺激著,繃得更緊,對牧曦的擔憂,讓他感覺天空中下的不是雨,而是能傷害牧曦的毒,他大步的向院門奔去。


    走的太急,景路一跛一顛的來到院門前,王府的侍衛正在將幾個被打昏的禁軍拖到院中,蒼珠輕盈的腳步從院門閃身出來,見景路,立即上前來扶,不由得緊張詢問:


    “王爺,你的腿傷還好嗎?”


    “好多了,多虧了牧曦的神藥,不多說了,下雨了,牧曦的情況怎麽樣?你可有看到她?”


    景路搭著蒼珠遞過來的手臂,腳下不停的來到院中,王府的侍衛正在將禁軍捆綁在樹上,院門外,一切如舊,周圍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剛剛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音,不用問,這一定是蒼珠親自動手解決的這些禁軍。


    景路對蒼珠的身手和作風,自然是最滿意的,目光掃過眾人,輕聲叮囑:


    “一定不要走露了消息,盯住府外的禁軍,一有動靜立即差人來報。”


    “是,蒼珠這就吩咐下去”


    蒼珠抽回手,穩穩的回應後,向院外騰躍而去。


    院中,除了這些樹在雨滴的擊打下,發出微微雜亂的聲響,侍衛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手腳麻利,而且悄無聲息。


    院子裏安靜得可怕,景路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景路希望牧曦狠狠的罵他一通,或者打他一通,雖然,他明知牧曦是不會那樣做的。


    她的目光如水般輕柔,心思如絲般細膩,從來都是寬容大度,但,傷了,又怎會沒有痕跡,受了傷的心,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痕跡留下的痛。


    蒼珠部署完一切,返身回來時,景路依舊還站在原地。


    “王爺,院內外都是自己人,隻是不知時藝何時回來,時間有限,王爺~?讓蒼珠先去問問曦主子的情況,王爺再做決定?”


    蒼珠呈請著。


    景路想衝進去,又愧疚於沒臉見她,心急如焚的擔心牧曦的身體,雙腳卻似灌了千斤的鐵水牢牢的釘在地上,紋絲不動,正身心矛盾著,做不出選擇之下,默默的點頭,算是同意了蒼珠的建議。


    事不宜遲,蒼珠小跑的來到門前,輕叩之下,金卓打開房門,見是蒼珠,頓時一驚,又向院中的王爺遠眺過來,


    “王爺,天色已晚,此時來訪,有要緊的事嗎?”


    金卓側著身體從門中出來,又將房門輕輕的關好,小聲的向景路問來。


    景路側耳細聽,房中寂靜無聲,再看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入夜,陰沉的空中,依稀的飄著細雨,看金卓的小心輕聲的神色,定是不想吵到了房中的牧曦。


    他快步挪到門前,搭著蒼珠的手臂來到金卓麵前,也低聲的詢問:


    “下雨了,牧曦的身體如何?”


    “王爺,主子今天的狀態都不好,心情也很是低沉,一天都不愛說話,下午便開始低燒起來,剛剛服了藥,好不容易睡一會兒。”


    金卓穩穩的回應著,話語間,冷漠與排斥盡顯其中。


    “你怎能如此對王爺講話!”見景路受了下人的冷臉,蒼珠頓時憤然斥責上去。


    景路措顏無地的阻攔住蒼珠:“本就是我對不住牧曦,莫再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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