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烤得樹葉都耷拉在枝頭,到處都看不到鳥的蹤跡,院裏人們也紛紛躲到陰涼裏忙碌。


    牧曦獨自坐在床頭,自從成為曦格特爾,她便自己換藥,更衣,連金卓和小霞都再沒有機會接觸近身。


    禁足以來,所有人都以為是文立拿來的書讓牧曦解悶,格特爾的身份,一直就這樣被默默的封鎖了起來。


    看著外麵被烈日烤的煩躁的人們,牧曦也是份外的胸悶壓抑,隻不過,她的壓抑,來自於可汗的殺氣和王爺的安危。


    院裏的下人們都巴不得能夠找個空閑涼快涼快,隻有金卓依舊在馬不停蹄的裏麵忙碌著,不是給去廚房督促了綠豆湯,就是到藥房去尋清熱解暑的藥草,吩咐著下人們煮成了水,準備晚些時候給牧曦沐浴。


    小霞倒成了個閑人,文立和時藝都單獨給了她任務,就是全天候的陪在牧曦身邊,負責安全和一應事務的打理,好在,小霞跟牧曦在一起,永遠都不覺得煩悶,牧曦靜靜看書裏,她便在一旁靜心運氣,幾日下來,牧曦的醫術有所長進,小霞的內力也跟著進步了許多。


    “姐姐,時總管又折騰這些下人們呢,看他耀武揚威的樣子,這些天本就燥熱,還天天調整班次,幾天下來,下人們已經紛紛叫苦了。”


    小霞坐在牧曦床前的地上,穩穩的收勢,低聲向牧曦說來。


    “時總管是有意而為之,他這樣做,讓混藏在下人們的敵人沒有時間規律可乘,這個方法很好。”牧曦依舊捧著手裏的書,若有若無的回應。


    “金卓天天忙個不停,她有什麽可忙的?”小霞站起身來,向外麵看去,不解的問。


    “如此忙碌,說明她將原來應該是下人們做的事情,全部親曆親為,必然是擔心再有惡人使壞,她也是辛苦了。”


    牧曦也向外望去,金卓正汗水漣漣的來到門口,遞給小霞一碗綠豆湯,回應著自己身上汗味重,便沒有進門,又向院外奔去。


    這個丫頭,牧曦越來越喜歡,看著金卓身上的長衫已然濕透,不禁心痛,接過小霞遞來的綠豆湯,吩咐著:


    “這兩日沒見文立了,你去宮裏看看她,我有點擔心,她現在跟時藝一樣,越來越強脾氣,早去早回。”


    “嗯,好,我去去便回,那我去叫金卓進來陪你。”小霞立即答應著,得了牧曦的允許,奔到門外向著金卓尋了過去。


    “主子,您叫我?”半柱香的功夫,金卓已經換了衣服,大概又匆匆的洗漱過,麵容清爽的來到床前,輕靈靈的說著。


    牧曦放下手中的碗,取出帕子,扯過金卓的手,溫和的將她頭上又流出來的汗水輕輕擦淨,“休息一會兒,看你累的,這麽熱的天,小心中暑。”


    牧曦自然的叮囑著,金卓已然像個木頭人一般,突然緊咬著嘴唇,一動不動的站著,兩隻水靈靈的眼睛,迅速泛起紅暈,眼看著,就要哭起來了。


    “這是怎麽了,好好的,眼淚怎麽說流就流,比這汗水來的還方便呢?”牧曦不解的收起帕子,疑惑的詢問。


    金卓兩隻粉嫩的小唇,被她咬成紅色,幾番哽咽,雙膝落地,跪在牧曦麵前。


    “動不動就跪,你知道我喜歡這樣的。”牧曦立即微嗔的說道。


    “主子,我知道你待我們下人好,可惜,金嬌沒這福份,沒享受幾天好日子就冤死了,我一定會小心的照應著所有我能顧及到的一切,我要保護主子,有主子,才有金卓,金卓以後,跟定您了。”


    小姑娘強忍著哽咽,淚水默默的流著,讓牧曦看上去更加心痛,原來,金卓還在為金嬌的死傷心。


    “金卓,這裏還有時總管,還有小霞,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壓自己身上,你照顧好自己,才能幫襯著我啊,對嗎?”


    牧曦溫和的拉起金卓,勸慰著。


    “嗯,金卓知道,主子放心,雖然沒了金嬌做伴,但是現在有了雙雙,她能幫我做很多,而且,雙雙姐很可靠,人也老實,有她幫忙,讓我輕鬆多了。”


    金卓擦著眼淚站起身來,一邊端起綠豆湯,一邊隨口說著。


    雙雙,這個名字牧曦不是第一次聽見,她的心裏,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推測,在這宮裏,不僅有可汗安插下的眼線,有文立的安排,有王爺的,還應該有,李婉。


    牧曦的身體好了很多,有了大格特爾的手冊,她又掌握了許多契丹的藥理和藥方,許多偏方是她從來沒有嚐試過的,她幻想著,有朝一日,用這些契丹的藥材實踐這手冊上的方法。


    不多時,金卓拿著牧曦喝完的空碗遞出門去,時藝再次出現在門前,依舊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糾結的站了許久,再次默默無聲的離開。


    黃昏時,小霞帶著滿臉的惆悵飛奔到牧曦麵前,差點將牧曦手中的藥碗碰翻,知道定是有事發生,金卓識趣的道了聲去廚房的由頭離開。


    “怎麽了?看你這一身的汗,這麽熱的天,一路跑回來的嗎?”


    牧曦遞過手中的帕子,小霞關了房門,接過帕子,嬌嫩的小臉上,掛滿了霜,兩個手指使勁的卷著帕子的一角,默默的低頭坐在床邊的凳上,嘴撅得老高。


    “跟你娘又吵架了?”牧曦揣測著,在心裏挑了個最輕的理由,問過去。


    “她在喝酒,我去的時候,已然醉了,卻還在喝,我勸了半天,她從來都不聽我的,她還是那樣,就覺得我是個小孩子,覺得我什麽都不懂,已經喝得不能走路,偏偏還要喝,說什麽國將不國,說什麽前無光亮,這些,與她何幹!當年我一個人在外麵漂泊在外麵受苦的時候,不知道她是不是也這般難受,現在就因為那個小屁孩生病了,她居然能傷心成這樣!你沒看她那爛醉的樣子,就像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一樣,她的心裏,哪裏還在乎我這個女兒!她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小霞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高,窗外,時藝的身影不知何時矗立在那裏,牧曦抬眼望去,雙方默默的會意。


    牧曦緊緊握住小霞的手臂,“小心隔牆有耳,不可亂說。”


    時藝轉身指揮著院內的眾人盡數向外院散去。


    內院裏,隻剩下了他們三人,牧曦和時藝共同憐惜的看著,小霞正極力的癟著嘴,眼淚則一對一雙的向雨簾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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