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扶你去睡會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是很累了,牧曦合衣躺在床上,暖暖的絲被,她帶著忐忑漸漸睡著。


    醒來時,透過床上垂下薄霧般的輕帳,景路王爺在不遠處的榻上側臥而睡,吉祥趴在桌上還露著笑容。


    牧曦輕輕起身,吉祥倒是機靈,立即察覺奔來,“主子醒了,餓了吧,正好該吃晚飯了,就等你醒了,咱們就開飯!都是你愛吃的,駙馬特意安排廚房給您做下的,說是著重加了許多滋補的好東西呢。”


    真是,隻要吉祥醒著,她的嘴就是最累的地方。


    王爺無聲的站在旁邊,隻是關切的望來,等著牧曦走出內室,他才微笑著靠上前來。


    “太平醒了,說是沒那麽痛了,也吃了好些東西,可汗正高興呢,趁這個時候,咱們也好好吃點東西,及時休息。”


    “是”牧曦平靜的回應著王爺的話,冷漠的表情,讓王爺又是僵持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這一夜,睡前,牧曦再次給太平切脈,生產在即,牧曦又是將各種注意事項逐一叮囑過,又開了三道方子讓禦醫們煎好備下,才又被王爺連拉帶扯推回偏殿。


    簡單收拾洗漱,王爺逐出了宮中所有原來的侍衛,檢查無誤,看著牧曦安然在內室睡下,才放心的離開。


    眾人都說,不知是牧曦的到來讓太平心安,還是每日牧曦的輕聲引導都讓太平靜心,連續三日,太平的狀態越來越好,不僅胃口見好,甚至,還可以下床走動兩步。


    可汗和駙馬俱是興奮不已,給牧曦的賞賜接二連三,太平略有不適,牧曦簡單行針緩解,便又恢複正常。


    眾人皆笑時,唯有牧曦暗自擔心,華光似錦,閃過之後,便是暴風驟雨,太平看似正常的現象,在牧曦看來,恰恰是反常的。


    這是毒性的作用使然,這毒,不是巫醫所製,便與李婉有關,所以,她不能說,但也不知,還能隱瞞多久,宮中所有的禦醫這幾日都在宮外伺候著,所有的藥皆由禦醫們認真檢查驗證後才可使用,這讓牧曦斷然不能在太平的方子裏,加上有解毒成分的藥材,無形中,更加延誤了解毒的時機。


    牧曦的內心糾結著,信步走到窗前,想借助春風,讓自己沉悶的心情得以緩解,殿外,有對話的聲音。


    “景路,你居然將孤王的侍衛從這偏殿裏驅逐出去,就為了這個江湖郎中嗎?”


    “皇兄,牧曦不能再受傷害,她現在的身子,再經不起折磨,景路隻是想盡可能的保護牧曦,並沒有別的圖謀。”


    “孤王自然知道,你我兄弟連心,你斷然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跟孤王做對,但是,景路,漢人必竟是漢人,是養不熟的狗,如果真的喜歡這個女人,玩玩樂樂,就算了,不可太當真。”


    “景路要娶牧曦為妃,做大磊的母親,這也是大磊的要求。”


    “你瘋了,堂堂大遼的一品王爺,居然娶一個漢人的草民?不行!任你說破天去,這個婚事,孤王都不答應!現在太平有險,待皇子安全降生,你玩樂幾日,便將這江湖郎中尋個方法殺了,斷了這個念想!”


    “皇兄,景路一不求權,二不求貴,隻想與磊兒像尋常人家一樣,安然度過餘生,牧曦是漢人又如何?淑哥還是遼國的一品公主呢!又如何?善惡與血統無關,牧曦的善,天下難得,待磊兒又好,景路此生,如能得到牧曦的真心,就算是平淡過完餘生,也心滿意足了,還請皇兄成全。”


    “住口!一點契丹王爺的骨氣都沒有!想當年,你也是陣前威風凜凜的常勝將軍,為什麽死了老婆後,變得如此懦弱!現在更是為了一個奴隸,連大遼的安危都全然不顧了嗎?如今,太平有孕,羽朗滿心都在太平身上,根本無心帶軍,看我朝中,可以帶軍的大將,寥寥無幾,你作為大遼的一品王爺,大將軍,正是你挺身而出,為國分憂的時候,怎麽能夠說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真是懦弱至極!”


    “皇兄,隻要大遼需要,景路一定肝腦塗地,首當其衝的為國殺敵,但有家才有國,景路也需要一個溫暖完整的家,磊兒需要一個愛他痛他的母親,”


    “那也不能這個郎中!這個女人不幹不淨,之前就聽說與羽朗有染,後來又傳言有個什麽南雪的一直在她身邊,不清不楚,這個女人是禍水,必須死,堅決不能留在我大遼的地界上。”


    “皇兄,你怎麽能……”


    “啟稟可汗,王爺,太平公主醒了,突然腹痛,駙馬請可汗趕緊進去。”


    牧曦聽著腳步聲快速遠去,她淡定的走到桌前,剛剛坐下,景路王爺大步進來。


    “牧曦,快去看看太平,她又腹痛了。”


    “是”牧曦輕聲回應,跟著王爺向外奔去。


    “主子什麽時候醒的,我還在外麵候著,怎麽不知道呢?”吉祥在門外匆匆的緊跟上來,嘴裏嘟囔著。


    還未步入寢宮,就已經可以聽到太平痛苦的呻吟聲。


    牧曦更是加快了腳步,聽著公主呻吟的節奏,她迅速的解開身上的披風,吉祥接應不及,披風陡然落地。


    她邊走,邊束起寬大的袖邊,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根粗長的金針,卷起披在肩上的秀發向頭頂一盤,用金針緊緊簪住。


    來到太平床前,羽朗正要開口,牧曦已然冷靜吩咐開來,“駙馬,將所以接生要用的籌備全部布置進來吧,殿內一應人等,盡數回避,讓禦醫將我備下的第一副湯藥送進來。”


    可汗與駙馬同樣驚訝片刻,便按照牧曦的安排盡數執行下去。


    迅速,寢宮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眾人皆退到殿外焦急等候,牧曦安排幾個有經驗的接生婆在自己的左右手,其餘人等,盡數被驅趕出去。


    太平公主痛的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厲害,迅速切脈,毒效已起,這孩子,是被毒催出來的。


    熱水、剪刀、白布、燭火,寢宮裏除了太平一陣高過一陣的喊叫聲,所有人連呼吸都像是靜止一般,緊張到窒息。


    牧曦緊緊握住太平到處亂抓的手,盡量平靜的安撫,“公主莫急,這便要生了,馬上就母子相見了,是好事呢,不必再受苦等待了,不是嗎?”


    太平勉強點點頭,她的臉上突然抽搐閃過一絲笑容,與她痛苦的掙紮極不相襯,這一笑,讓牧曦陡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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