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塔卡利,呼叫塔卡利,這裏是29-5!呼叫塔卡利,呼叫塔卡利,這裏是29-5……我的位置在科米諾島西南,尾翼受損,而且後麵跟著一架敵機,能否提供支援?”


    帕瓦裏尼試著通過無線電聯絡塔卡利空軍基地,如果他們已經做好了作戰準備,而且有戰鬥機升空迎戰,那麽自己就可以繼續拖著“尾巴”往前飛,因為以雙方的技術條件和戰術水平,兩架g55“半人馬座”或是c25“獵狗”對付一架r-44t肯定是綽綽有餘的,如果是g5或c-2,有3-4架也足以將敵機逐走吧!


    接連嚐試了兩遍,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帕瓦裏尼不由得擔心起卡塔裏空軍基地以及搭檔加洛帕中尉的命運來。 稍做思量,他決定朝距離更遠的西西裏島飛。以當前時,正常情況需要-分鍾抵達西西裏島的軍用機場,若中途遭到尾隨者的攻擊,那就很不好了。


    轉向之時,飛行踏板的觸感並無異常,可戰機的反應卻遲鈍了許多。見跟在後頭的敵機依然沒有動攻擊,帕瓦裏尼愈感覺自己是隻被貓戲耍的老鼠,然而在這種狀況下,他隻能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聚精會神地伺候著這架隨時可能罷工的意製戰機……自一戰以來,意大利的航空工業始終在國際航空領域占有一席之地,944年g55試飛成功,立即憑借亮眼的數據躋身頂級活塞戰鬥機行列,而進入意大利空軍服役後,它們在各種訓練演習中的表現確實不負眾望,但也存在維護要求高、難以適應酷熱和嚴寒地區的問題,而且機體的可靠性和穩定度從未經受過實戰的檢驗。基於這幾點,它們還不足以真正媲美德國和愛爾蘭的頂尖活塞戰機,更不消同時期誕生、具備代差優勢的噴氣式戰鬥機了。


    好容易調整完航向,意大利空軍上尉突然瞥見後視鏡中的敵機朝自己猛撲過來,這是要結束遊戲收取戰果的節奏?


    帕瓦裏尼不敢大意,連忙加大功率輸出、調整空戰襟翼,使戰機重新進入角度俯衝。興許是動作過急,也可能是受損的尾翼已經不堪重負,這架“半人馬座”在進入俯衝狀態後沒有再按照飛行員的操控意圖飛行了,它的機頭如鉛塊般下墜,以致於俯角越來越大。帕瓦裏尼隻得一手緊握操縱杆,一手將襟翼偏角開到最大,但此舉收效甚微,度計上的讀數很快就過了7,機身抖得厲害,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戰機保持機體平衡。這個時候飛機一旦陷入螺旋,不但無法改變倒插蔥墜落的結果,甚至連跳傘逃生的機會都可能失去!


    4米,3米,2米……戰機的飛行高度急下降,正當帕瓦裏尼上尉準備要放棄的時候,視線中的地平線竟然開始上移了,這意味著機頭開始揚起,機身的下降角度開始減,“半人馬座”逐漸擺脫了趨於解體的臨界狀態,時也從驚人的75公裏緩緩降低。


    才稍稍鬆了口氣,帕瓦裏尼上尉的心旋即被後視鏡裏的景象給“揪”了起來:那架敵機依然緊緊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兩機之間的距離不足千米,也就是,自己的座機以接近機體所能接受的極限度下降了3米,仍舊沒能將敵機甩開。在當前的距離上,對方隨時可以用機關炮動致命一擊!


    帕瓦裏尼上尉不甘認命卻又無力脫困,偏偏這個時候,耳機裏傳來了帶雜音的通話聲:


    “帕瓦裏尼上尉,加洛帕呼叫!帕瓦裏尼上尉,加洛帕呼叫!”


    聽到這個聲音,帕瓦裏尼又驚又喜:“埃爾南,你在哪?情況怎麽樣?”


    對方嚷道:“上尉,是你嗎?請大點聲,我聽不清!似乎整個意大利南部的無線電通訊都受到了愛爾蘭人的幹擾!”


    “真見鬼!”帕瓦裏尼吼道,“埃爾南!我是帕瓦裏尼!我在科米諾島北邊,我的尾翼受損,飛機失去控製,而且有一架敵機緊跟在我後麵,情況很糟!我隨時可能被擊落!”


    “什麽……你在科米諾島北邊?我也在……正往西西裏島飛……塔卡利機場……敵機空襲……無法起降……”


    透過令人煩躁的雜音,帕瓦裏尼艱難地辨認著搭檔的話語。塔卡利空軍基地也被摧毀了?真是個令人絕望的消息!他心想,但願西西裏島的機場沒有受到襲擊,否則的話,加洛帕中尉就隻能飛去意大利半島南部,如果沒有出現漏油的情況,燃料應該是足夠了……


    正當意大利空軍上尉分心思考這些的時候,從後麵那架r-44t傳來了爆裂似的機炮聲。普通2毫米機關炮彈的飛行軌跡很難通過肉眼辨認,慣例是隔幾就裝一枚曳光彈瞧見後視鏡裏飛逝而過的光點,帕瓦裏尼整個人渾然一顫,強烈的直覺驅使他拉起彈射按鈕。


    就在他連人帶座椅被火藥拋出機艙的那一刻,敵機射來的機關炮彈撕裂了“半人馬座”的金屬蒙皮,擊破了它的油箱,引燃裏麵的油料,戰機後半部分轉眼便被烈焰所包裹,機體再也無法保持平衡,猶如斷線的風箏,旋即以不規則的螺旋向海麵墜落,沒過幾秒,它在半空爆炸,殘存的機體瞬間化成了無數的碎片!


    降落傘打開的刹那,帕瓦裏尼糾結無比的心情突然歸於平和。他靜靜地吊在降落傘下,任由身體隨著降落傘繩搖擺轉動,而那架藍灰色塗裝的艦載戰鬥機輕鬆自如地從大角度俯衝狀態中脫離出來。隻見它從帕瓦裏尼附近飛過,然後頭也不回地朝東麵飛去。


    見此情形,帕瓦裏尼長長地歎了口氣。新聯合王國海軍飛行員果然跟德國人一樣的脾氣,他們從不擊殺跳傘逃生的敵方飛行員,就如同古代的騎士不屑於從背後砍殺逃跑者。這並非是一種尊重,而是傲慢者對於對手的輕視。


    受輕視的意大利空軍上尉隨著降落傘逐漸靠近海麵,雖然不是海軍飛行員,可因為是在馬耳他這樣的型島嶼上駐紮,他的隨身裝備裏包括能讓他長時間浮在水麵的簡易救生服,隻要不在落水時被降落傘繩纏死,活著等來救援或是自己遊回馬耳他去並不太難。


    落水之後,帕瓦裏尼從容不迫地解開降落傘包的安全扣,擺脫了降落傘繩和尼龍布料的糾纏,以仰泳的姿勢漂浮在海麵上。不多會兒,天空中傳來了引擎轟鳴聲,他循聲望去,很快看到兩架墨綠色塗裝的戰鬥機自西向東飛去,看樣子有可能是塔卡利機場遇襲時幸存下來的戰鬥機,此時最重要的事情絕非跟敵方戰機糾纏,而是盡快偵察到敵方航母的準確位置,指引意大利南部的航空部隊對其動空襲,進而以兵力優勢扭轉戰場劣勢……


    帕瓦裏尼的想法固然不錯,可他忽略了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對手在雷達技術領域遙遙領先,而且依仗著雄厚的經濟和工業實力,將昂貴而又精致的機載雷達裝備到了每一架艦載戰鬥機上。相較之下,大多數意大利飛行員還壓根不知道機載雷達長什麽樣子,所以他們的戰術思維自然而然地停留在了目視空戰模式,而對方的一隻腳已經邁入到了視距空戰的時代。兩架墨綠色塗裝的戰鬥機還沒飛遠,高空中突然俯衝下來兩架藍灰色塗裝的戰機,它們迅猛而又精準的攻擊猶如老鷹撲兔之勢,兩架意大利戰鬥機隻有倉促躲避的份,沒有招架還手的力。不出三分鍾,兩架新聯合王國海軍艦載戰鬥機便幹脆利落地擊落了那兩架意大利空軍戰鬥機。


    漂浮在海麵上的帕瓦裏尼看得真切,也看得目瞪口呆。在親身經曆這一幕之前,他從未想過兩國航空部隊存在如此大的差距,而在短短幾個時前,他還覺得新聯合王國跟奧匈帝國聯手不足為懼,因為日漸淪落的奧匈帝國隻有兩三百架能跟g55和c25抗衡的一流戰鬥機,新聯合王國的裝備水平雖好,但航空部隊的總體規模還不足意大利的五分之二,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正當意大利空軍上尉帕瓦裏尼在涼意十足的海水裏冷靜思考戰爭大局之時,馬耳他三大軍用機場均遭空襲,其中哈爾法爾空軍基地和塔卡利空軍基地都遭受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唯有規模最大,同時也是最後遭到攻擊的瓦萊塔機場還保存著一定的戰鬥力。


    早在英國統治時期,瓦萊塔機場就已被辟為軍事基地,後來經過德國人和意大利人的開拓與加固,儼然成為了整個地中海地區設施最完備的空軍基地。這裏的主彈藥庫和油料庫均開鑿於堅硬的石灰岩當中,甚至配備了在軍艦上使用的抽水滅火裝置,其設計足以抗擊戰列艦火炮和重磅航空炸彈的轟擊,尤其是在俯衝轟炸機技術展成熟後,意大利工程師又在這些重要設施上方加設了一層厚厚的混凝土,以確保它們的“絕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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