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孟羨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並沒有仔細想過關於傅家對孩子的態度。


    但今天來看,她當初確實有些魯莽行事。


    但她還是很鎮定。


    孩子是她生的,現在傅雲笙又不在這裏,作為孩子最直係的親人,他們有什麽權利,當著她這個親生母親的麵,將孩子抱走。


    從容的笑了下,孟羨緩緩開口:“不用說這些了,我照顧不好還有保姆,不比你請的保姆差到哪裏,孩子是我生的,沒理由讓你們抱回去。”


    孟羨態度很堅決,那般從容,眼神裏卻隱隱透著壓迫的氣勢。


    蔣佩儀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這裏很多外人,她不好再說些過分的話,而孟羨確實讓她很是氣憤。


    便轉頭對老爺子說:“爸,要不咱們就走吧,等雲笙回來了再說。”


    孟羨始終淡淡笑著,也不說話,不給提什麽意見,很堅持的不要他們抱走孩子。


    老爺子很早之前就聽蔣佩儀說過,這孩子會給傅家的,一定會回到傅家的。


    即便是個女孩,那也是流著傅家血液的女孩,難不成讓那孩子以後跟著孟羨過,萬一孟羨二婚,他們傅家的孩子還要叫別人爸爸嗎?


    老爺子沉了口氣,不悅的看向孟羨,斬釘截鐵的喝道:“這件事沒得商量,孩子不能抱走,你自己走,愛去哪去哪,孩子我們帶回傅家。”


    說著話,起身走過來,並在孟羨前麵推開門臥室的門。


    當孩子被老爺子的動作而發出的聲音吵醒,孟羨心底的怒意便再也壓製不住。


    她走過去,拽住老爺子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您難道要和蔣佩儀一樣做這麽無理取鬧的事情嗎?這孩子是我生的!”


    她極力的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是真沒辦法。


    他們傅家的人,一個一個都像吃人的魔鬼,將她當成螻蟻,隨意就要踩在腳下。


    老爺子顯然也被氣到了。


    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這件事有什麽問題。


    如果沒有傅雲笙,她孟羨也生不出這麽可愛的孩子。


    “是你生的沒錯,可也有雲笙一半血,我帶她回家,有什麽不可以。”


    老爺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一下子甩開孟羨的手,孟羨沒有站穩,踉蹌的後退。


    幅度很大的動作,到底牽扯到了傷口。


    痛的她臉色一白,何遇見狀走過去,一言不發的從老爺子手中奪走還在哭泣的小寶寶。


    老爺子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轉眼便又怒不可遏的瞪著她:“你算什麽東西,這孩子是傅家的,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是啊,這是我們傅家的私事,你們最好別管。”


    蔣佩儀上前扶住老爺子,何遇嗤笑了一聲,鄙視的看著他們:“有病就去看,在這耍什麽神經病。”


    轉身將寶寶放到蘇茗岩的懷中,然後去扶住孟羨:“有沒有事,哪裏難受嗎?”


    孟羨搖了搖頭,卻像是在強忍著痛苦,看著蔣佩儀說:“你們現在就給我出去,不然我會報警。”


    “報警有什麽用,反正這個孩子我們要定了。”


    蔣佩儀完全不管,走過去就要搶蘇茗岩懷中的寶寶,本來蘇茗岩和薛崢都不太好意思管這事。


    但這孩子,他們都知道對傅雲笙有多麽的重要。


    也知道孟羨經曆了什麽才將她生下來。


    因此在蔣佩儀過來時,便將孩子穩穩護在懷中,又因為個頭高,蔣佩儀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


    隻能拿出長輩的姿態。


    “茗岩,阿姨知道這樣做你可能不會理解,但孩子還小,孟羨也沒有經驗,我們完全是為了孟羨和孩子著想,我想如果雲笙在這裏的話,應該也會同意我這麽做的。”


    蘇茗岩板著臉,一向待人溫和的他,此刻臉上烏雲密布。


    還未開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麵前,那人穿著樸素的衣裳,卻難掩矜貴的氣質。


    凜然著神色大步走來。


    “我不同意。”


    他嗓音沉沉,帶著毋庸置疑的氣勢。


    來到門口,定睛看著蔣佩儀,一句我不同意,已經定了他的態度。


    蔣佩儀臉色微變,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雲笙,你聽媽……”


    傅雲笙抬了抬手,完全不想聽下去,誰都沒再看,直接走向孟羨,孟羨被何遇扶著,勉強可以站著。


    傅雲笙側過身擋住眾人視線,將她衣裳一撩,傷口的位置,還被好好的包紮著,可他看著孟羨那樣疼。


    心還是不由自主的跟著揪著。


    沒想太多,便直接吩咐:“薛崢,去叫醫生。”


    薛崢已經打了電話給沈知魚,不到一分鍾,沈知魚趕到,看到臥室裏的情形,也明白過來。


    冷著臉色看了眼蔣佩儀,又對老爺子說:“老爺子,我懷疑孟羨傷口撕裂,要為孟羨處理傷口,你們先出去一下可以嗎?”


    沈知魚因為柏寒的關係,一直都不知道該叫老爺子什麽,所以就跟著柏寒一起,喊老爺子。


    不然叫叔叔,也覺得很別扭。


    老爺子挺滿意沈知魚這個未來兒媳婦,當下沒說什麽,背手出去,老太太對這些事從來不太參與,扶著他出來,還在一旁說:“孩子都嚇哭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老爺子哼了一聲,沒說話。


    兩個人出去,薛崢和何遇也出去,蘇茗岩將孩子放到嬰兒床上,也跟著走出去,除了傅雲笙和孟羨,就剩下蔣佩儀還在堅持。


    沈知魚沒有剛才那麽好說話。


    冷漠的說:“你是沒聽到我剛才說什麽嗎,孟羨要處理傷口,外人不能留在這裏,你現在應該出去了。”


    “你!”


    沈知魚揚了揚眉腳:“在醫院我就是醫生,要為我的病人負責,如果你再繼續待下去,我會請保安帶你走。”


    沈知魚沒有含糊,傅雲笙也不想再糾纏,將孟羨扶到床上躺下,便轉身拉著蔣佩儀出去。


    他比以前,更加不愛說話。


    但事情卻一樣沒有少做。


    拉著蔣佩儀出去,順便將門關上。


    沈知魚為孟羨檢查傷口。


    外頭,傅雲笙鬆開蔣佩儀,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涼涼開口:“你們回去吧。”


    “雲笙,我們怎麽走,孟羨要帶孩子走,我們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傅雲笙冷冷打斷:“我讓你們回去,你們就給我回去。”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瘋了嗎!”蔣佩儀聲音很大,聽起來十分的憤怒,聲音傳到孟羨耳朵裏,她眼波無痕,沒有一絲的波瀾。


    沈知魚看了她一眼,寬慰著:“傷口沒問題,現在還疼也是正常的,不要擔心,但盡量少生氣。”


    孟羨扯了扯嘴角,她也想少生氣,可偏生總是有人不肯放過她。


    “那是你的孩子,憑什麽讓孟羨帶走,憑什麽給她養!”


    “正因為是我的,所以才不會給你們養。”


    傅雲笙諷刺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曾經極為敬重的母親,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尖酸刻薄。


    麵目可憎。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敬重一點一點的流失掉,變得什麽都不剩。


    如果不是生他的母親,他都會差點忘記,他們之間還有血濃於水的親情。


    他確實不可以對自己的母親這樣出言不遜,可是,很抱歉,他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為什麽有些人可以這樣無恥。


    像很多年前的自己,這般無恥的對待著孟羨!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這孩子給了孟羨了,你們少來打擾她,孩子當然要在孩子媽身邊,就算不是孟羨,也還輪不到你們,我還在這裏!”


    他的話永遠擲地有聲。


    老爺子提了口氣,直眉瞪眼的看著他。


    愣是半天說不出話。


    蔣佩儀卻還想據理力爭:“一看你就是沒當過父母,不知道孩子對一個家的重要性,這孩子以後跟了孟羨,就跟咱們傅家沒關係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小叔……”


    說到這裏,大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突然停了下來,話鋒一轉說:“你爺爺這麽大歲數了,抱個曾孫女多難,你還想剝奪老人家的天倫之樂嗎?”


    傅雲笙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在寺廟上每天吃齋念佛,清靜了內心。


    對那些利益,沒有了那些心思。


    他一貫強大,也一貫有自己的想法跟魄力。


    柏寒的出現,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了壓力,短短三十年,他一直在追求利益,追求那些身外之物。


    現在想來,沒那麽重要。


    “爺爺再等等,等小叔和沈醫生結了婚,應該很快就會給爺爺生一個孫子,那豈不是更好,更適合爺爺享受天倫之樂。”


    “你這個混賬東西!”


    蔣佩儀揚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怒不可遏的看著他。


    剛想說什麽,何遇突然喊道:“那,傅老爺子……”


    老太太也一陣驚呼,慌忙扶住老爺子,老爺子臉色蒼白,喘不上氣來,指著傅雲笙,好像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


    孟羨被沈知魚扶起來,小寶寶已經不哭了,但也睡不著,沈知魚抱在懷中哄著。


    孟羨聽到聲音出去。


    就聽傅雲笙沉沉吩咐:“叫醫生過來,為爺爺治療。”


    薛崢又跑出去找醫生。


    傅雲笙則轉身看向孟羨,斂了斂神色,目光深深開口:“過來,我帶你們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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