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街道,滿是淒涼,樹葉落滿一地,天色像蔣佩儀說的那般不好,卻不是個會下雨的天氣。


    這個時節,快下雪了。


    孟羨將手伸出窗外,涼涼的風打在手上吹過,她握了握。


    身旁的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出聲提醒:“小心著涼,手拿進來。”


    孟羨彎了彎唇角,將手拿進來,那頭便將車窗關上。


    “上次和小遇打電話,她還說你會去看她,沒想到這麽快你就回來了,是因為要忙婚禮的事情,所以回來那麽快麽?”


    孟羨問的隨意,如果不是因為她和何遇關係很好,也許時雲會以為她隻是在隨便聊聊。


    他習慣性的,在嘴裏叼著根煙,也不點燃,就那麽叼著,兩手握著方向盤,挑著眉掃她一眼。


    “婚禮上的事情確實有些需要準備的。”


    孟羨想起何遇傷心的模樣,輕聲問:“那就別去打擾小遇了不好嗎?”


    是啊,不好嗎?


    既然答應了和別人結婚,既然要將家庭給別人,要和別人生兒育女,那為什麽還要牽連何遇。


    為什麽要讓她陷入這樣的困境。


    孟羨以為,她已經不夠好,她的朋友就不可以這樣了。


    可時雲,又怎麽能輕易的,放棄。


    “我不想離開她,我也不希望她離開我,孟羨,愛一個人的時候,身不由己,我也希望自己放手讓她去幸福,讓她去自由,但我還會離不開她。”


    說他占有欲強也好,說他是渣男也好,他就是離不開這個女人,像有毒一樣,一沾到身上,就再也褪不掉。


    孟羨不明白。


    她確實不明白。


    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她,不會明白那些深刻的感受,她可以離開傅雲笙,還會離開的很瀟灑。


    可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有什麽好呢,孤獨終老哪裏好了?


    兩個人最終都沉默下來,快到北園時,孟羨接到了何遇的電話,這個點接到她的電話,顯然她作息很不規律。


    “孟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孟羨輕飄飄的看了眼時雲,將聲音調小了些:“嗯,什麽好消息?”


    “聖誕節的時候,我就會回國,還會多待一陣子,好好陪陪你。”


    孟羨真的笑了,撫摸著肚子,說:“那太好了,你回來的時候,我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何遇心情也不錯,所以才會根本睡不著:“什麽驚喜?”


    “驚喜說出來還算驚喜嗎?”


    兩個人一路聊,到了北園,才堪堪掛斷了電話,時雲已經猜到是何遇,但卻沒有問他們聊了什麽。


    隻是孟羨下車的時候,隨意問了句:“對了,你的婚禮準備定在什麽時候?”


    時雲棱角分明的硬朗麵龐閃過一絲無奈:“聖誕節。”


    孟羨看著他車消失,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聖誕節,真是一個好節日。


    醫院裏,老爺子換好衣服隨時準備出院,可傅雲笙偏生要等一會兒,等一會兒,誰也不知道等什麽。


    沈知魚去病房的路上,給柏寒打了個電話,柏寒正在工作,聽到她的電話,將手頭的工作放下。


    捏了捏鼻梁:“知魚,中午吃什麽?”


    沈知魚失笑:“早上才剛吃完,就問我中午吃什麽,會不會早了點?”


    柏寒這才看了眼時間,忙了許久,以為時間也過了許久,結果還沒到中午。


    他靠著椅背,眉眼透露出些疲憊,卻還是耐著性子,一點也沒急的問:“想我了?”


    沈知魚走到病房門口,側身站打一旁,壓低聲音說:“想死你了,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他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帶著寵溺和縱容。


    沈知魚瞥了眼裏麵,輕聲道:“傅雲笙請我來為孟羨說明真相,如今傅老爺子就在病房裏麵。”


    那頭沉默下來,許久沒有開口,沈知魚輕叫了聲他的名字,他低沉渾厚的嗓音才從聽筒緩緩傳來:“孟羨的事情,你要好好幫她解釋,但我想他們應該還是不會接受孟羨。”


    “你會和傅雲笙達成默契,不要說出孟羨懷孕的事實。”


    叩叩叩。


    有人敲門。


    蔣佩儀開門,見到一個高挑大氣,白皙美麗的女醫生站在門口,眼睛一亮:“你就是雲笙在等的人吧,快進來。”


    很熱情的招呼沈知魚進去。


    沈知魚走過去,與傅雲笙打了聲招呼,卻是在無形的交流中,達成了默契。


    老爺子板著臉,眉宇之間還有那股子英氣,見到她,沉沉道:“叫她來幹什麽,雲笙,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讓沈醫生來告訴你們,關於孟歆妤的事情。”


    傅雲笙看向沈知魚,沈知魚輕輕笑著,很職業的開口:“昨天孟小姐受傷來醫院做檢查,我們檢查時發現……”


    “什麽,你說她受傷了?她怎麽可能受傷呢?”蔣佩儀打斷沈知魚,沈知魚無奈的笑著:“傅夫人請聽我說。”


    蔣佩儀不悅的瞥了她一眼,沈知魚權當沒看見,繼續開口:“我們檢查時發現,她並沒有懷孕,是假孕。”


    這怎麽可能。


    老爺子和老太太驚訝的睜大眼睛,蔣佩儀更是直接說:“不可能,她都拿化驗單給我看了。”


    “她之前的檢查不是在我們醫院做的,我們也調取過她在其他醫院檢查的記錄,沒有發現所謂懷孕的記錄。”


    沈知魚說話間,將真正的檢查結果遞過去。


    蔣佩儀翻開,依舊不敢相信,她也可以有理由相信,這個是假的,是傅雲笙要拒絕結婚的一種手段罷了。


    不是嗎?


    就是怕她會有這樣的顧慮,沈知魚冷靜的解釋:“孟歆妤在我們醫院的檢查結果,您完全可以提出質疑,但我作為婦產科的主治醫生,可以準確無誤的告訴您,孟歆妤並沒有懷孕。”


    蔣佩儀握著結果單,倏地放下,氣憤不已:“這個孟歆妤,她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老爺子也中氣十足的喝道:“簡直胡鬧!”


    確實胡鬧,可胡鬧的人,卻不止孟歆妤一個。


    傅雲笙十分淡定的站在一旁,聞言也隻淡淡開口:“現在你們知道還不算太晚,昨晚孟歆妤被綁架勒索,差點沒命,我已經將新聞壓下來,我想婚禮隻能取消,傅家這段時間也不要再有什麽動作,以免處在新聞中心,鬧的慌。”


    這決定來的太快,蔣佩儀和老爺子先前完全不會想到,竟然是沒有懷孕,昨晚還被綁架勒索。


    傅雲笙不會告訴他們,孟歆妤其實是被怎麽樣了,這也是他對孟歆妤的最後一點仁慈。


    老爺子雖然氣憤,但事情卻也隻能像傅雲笙說的這樣解決。


    沈知魚功成身退,傅雲笙便吩咐傭人拿行李回家。


    到了傅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回房,蔣佩儀坐在沙發上喝茶,傅雲笙從樓上下來,她招手:“雲笙,你過來。”


    傅雲笙抿了唇角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蔣佩儀遞過去一杯茶。


    “你爸今天得到一些你小叔的消息,所以沒去接你爺爺,要是被他知道,孟歆妤做這樣的事情,肯定會大發雷霆。”


    傅雲笙沒喝茶,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腿麵兩下,慢條斯理的:“媽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雲笙,你不要怪媽多事,媽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你爸爸今天沒有去我很慶幸,他要是看到你和孟羨在扯在一起,肯定會打你的。“


    她歎了口氣:“你爸爸雖然之前很疼愛孟羨,可那時候孟羨也乖巧,誰知道現在變成這樣的人,你爸爸也很那失望,所以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傅雲笙冷著俊臉看向她,銳利的眸子閃過一抹不悅,蔣佩儀沉了口氣,也不再兜圈子:“我就問你,今天孟羨跟你在一起幹什麽?”


    原來是問這個。


    傅雲笙扯了扯嘴角,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昨天孟歆妤被綁架勒索,孟羨過去配合調查,就這樣沒別的。”


    蔣佩儀狐疑的審視著她的兒子,她怎麽就不信傅雲笙說的話呢,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可是,傅雲笙又一臉坦然,她再問下去,傅雲笙一定會發脾氣,不願意跟她透露太多。


    她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這個孟歆妤也真是的,幸虧你沒有和她訂婚,否則我們傅家的臉豈不是丟的更大了。”


    傅雲笙不想再聽蔣佩儀說下去,他的母親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善解人意,處處為他著想,會尊重他全部決定的母親了。


    她越來越偏執,越來越注重個人利益。


    她從來都沒想過,傅雲笙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他起身離開,蔣佩儀沉吟片刻,一個電話打到公安局,找到認識的朋友,詢問到孟歆妤的事情。


    但對方也說的隱晦,她隻好提出見一麵。


    很快的,車子開往醫院,蔣佩儀在這裏,見到了麵色蠟黃的孟歆妤。


    短短一天,就憔悴的像個四十歲的女人。


    蔣佩儀麵露嫌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孟歆妤沒有錯過這樣的細節,扯了絲冷笑,開口:“傅夫人是來問什麽的,問我怎麽變成這樣,還是問我為什麽假裝懷孕?”


    “我想問你,你出這些事兒,孟羨為什麽要來看你。”


    孟歆妤眼底浮現冷意:“傅夫人還真是翻臉不認人,想知道孟羨為什麽要來是嗎,好啊,我告訴你。”


    她湊近了蔣佩儀一下,貼著她的耳朵耳語兩句。


    蔣佩儀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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