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在心中斟酌著言辭,聽太後這樣一問,方低下了頭:“母後,君墨有消息了。”


    太後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喜色:“果真?”


    隻是瞧見昭陽的神色,喜色一點一點淡了下去,近乎小心翼翼地盯著昭陽:“怎麽了?可是君墨的情形不好?難不成是受了重傷?還是……沒了?”


    最後兩個字,說得極輕。


    昭陽安撫地笑了笑:“母後莫要胡思亂想,君墨很好,健健康康的,沒有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太後鬆了口氣,臉上揚起一抹笑容來,眼眶隱隱帶著幾分淚意:“平安無事就好。”


    說罷,又望向昭陽:“既然有了君墨的消息,又平安無事,你為何是這副神情?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也無需隱瞞我,我還是受得住的。”


    昭陽咬了咬唇,輕聲道:“君墨在阿幼朵身邊,可是據聞,似乎失了記憶,全然不記得他身邊之人,與阿幼朵倒是一副感情極好的模樣。蘇遠之派人問了在南詔國待過的朋友,說君墨有可能是被下了蠱蟲,失去了記憶。也許,除了失了記憶之外,還有其它不妥,隻是如今君墨不在跟前,我們也無從知曉,君墨如今究竟是什麽情形。”


    太後的眉頭一點一點折了起來,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失了記憶?還有能夠讓人失了記憶的蠱蟲?”


    昭陽點了點頭:“從暗衛稟報的情形來看,應是這樣。”


    太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如何想?”


    昭陽看了太後一眼,方低聲道:“我想著,不管君墨如今是什麽情形,都應該先想方設法,將君墨帶回來再說。”


    太後輕輕頷首,眉頭不曾舒展:“也唯有如此了。”


    許久,又輕輕舒了口氣:“還好,隻要還活著,平安無事就好。”


    一旁在邱嬤嬤懷中睡著,一路都睡著的模樣終於醒了過來,揉著眼睛睜開了眼,抬起頭來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昭陽與太後臉上,便揚起了笑來:“娘親!外祖母!”


    兩人這才收起思緒,轉過頭望向慕陽。


    昭陽擔憂太後知曉了君墨的消息會多想,索性將慕陽留在了長安宮,讓慕陽好生陪著太後。想著有慕陽在,鬧騰一番,太後無暇顧及其他,心情約摸會好一些。


    從長安宮出來,天色已經黑盡,宮人們提著燈籠照著路。


    皓月當空,昭陽抬起眼來望向夜空中並不怎麽圓滿的月亮,腳步停了下來。


    心中想著,蘇遠之下令讓暗衛去傳信,將君墨想方設法從阿幼朵身邊救出來,帶回渭城。隻是消息傳到聊城,隻怕得半月之後了,最早,君墨回來也得一個月之後。


    蘇遠之此前說,南詔國大公主活不了多久,至多一個月。蘇遠之從南詔國國都到渭城,差不多要二十多天,如今距離蘇遠之離開南詔國國都便已經接近一個月,隻怕南詔國那位大公主已經出了事。


    若是南詔國大公主出了事,楚臨沐應當已經開始了逃亡。


    雖有暗衛和南詔國太子的阻攔,若不能在半道上取走楚臨沐的性命,半個月之後,楚臨沐應當能夠到南詔國與楚國的邊關。


    昭陽咬了咬唇,半個月後……


    楚臨沐差不多到南詔國與楚國邊關,派去傳話讓帶回君墨的暗衛也差不多到聊城。


    那個時候,邊關定然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取楚臨沐的性命,與救回君墨。


    這兩件事情,於昭陽都十分重要。都是昭陽想要親手為之的事情。


    自從前世發生那些事情,昭陽重生以來,昭陽便一直覺著,她與楚臨沐之間的恩怨,應當親手做個了斷才是。


    而她呆在這渭城的皇宮之中,卻什麽也做不了。等著消息傳回渭城,一切早已經塵埃落定。


    昭陽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無力感來,卻又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不停地在心頭蔓延。


    這個念頭,從蘇遠之回渭城開始,就一直在心頭瘋長著,如今更是想要掙脫心底的束縛,破繭而出。


    昭陽的手在袖中緊緊握了起來,咬了咬唇,長長地歎了口氣。


    終是抬腳往養心殿走去。


    蘇遠之尚未回養心殿,昭陽走到書桌後,開始批閱奏折。


    不多時,蘇遠之的腳步聲終是在門外響了起來。


    昭陽抬起眼來望向門口,就瞧見昭陽從門外走了進來。


    “又在批閱奏折?”蘇遠之挑了挑眉。


    昭陽頷首:“沒法子啊,前幾日落下了許多奏折尚未批複,本想著昨晚上熬個夜的,誰曾想這些奏折實在是催人入睡的良藥,看著看著就困頓了。”


    蘇遠之聞言笑了起來,走到書桌麵前隨手拿了一本來瞧,隻看了兩行,眉頭就蹙了起來,臉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怎麽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寫個奏折來煩你?”


    昭陽笑了笑:“這已經是整治過一回之後的了,此前我尚未回宮的時候,給母後的更過分一些。”


    蘇遠之冷笑了一聲:“這些官員倒是當得極好,拿著朝廷給的俸祿,卻隻將發生的事情盡數寫在奏折上,讓你來做決定,他們不過做個傳話筒,拿他們來做什麽?”


    昭陽聽著蘇遠之隱含怒意的話,心中微微一動:“那依蘇丞相之見,應當如何做?”


    蘇遠之笑了起來:“前幾日出宮的時候,在馬車上,我是怎麽與你說的?”


    昭陽想了想,挑著眉望向蘇遠之:“仗勢欺人?”


    “對了。”蘇遠之將手中的奏折信手往桌上一扔:“這些奏折,你隨便看一看,覺得是雞毛蒜皮小事的,明日裏早朝之上你就直接扔下去打他們的臉,告訴他們,以後這種小事也要寫個奏折來的話,一個打十板子。”


    昭陽挑了挑眉,又聽得蘇遠之道:“還要告訴他們,雖然這些事情不能寫奏折來麻煩你,可是如果他們連這種小時都沒法子處置好,你每月檢查一次,處置得不能盡如人意的話,一件事情打二十板子。”


    昭陽忍不住拍了拍手:“簡單粗暴,直接高效。果然是蘇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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