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挽住蘇遠之的手,將頭枕在蘇遠之的肩膀上,話語之中滿是揶揄:“能夠將仗勢欺人這四個字說得這樣理所當然,你大抵也是這世上獨一份的。”


    蘇遠之低著頭望向昭陽,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昭陽的肩膀,並未再多言。


    到了魏府,昭陽與蘇遠之下了禦攆,就隨著顏闕走了進去。


    那妾室在最前麵帶著路,昭陽倒是並不避忌,拉著蘇遠之的手走在最後,似閑庭漫步一般,還不時打量著這魏府的格局擺設。


    “這魏府啊,地勢寬倒是寬,隻可惜,那魏忠隻怕是個沒什麽欣賞水平的人,院子裏種著的花草樹木皆是名品,卻擺得全然沒有章法,沒什麽觀賞價值。”昭陽一邊瞧著,一邊點評這。


    蘇遠之笑了笑,倒也並不說話。


    卻不曾想,昭陽評價過後,卻又說到了蘇遠之身上:“我剛到丞相府的時候,也是這麽看丞相府的。想著,這蘇丞相看著是個容色極好的,又文武雙全,怎麽這般沒有欣賞水平。宅子倒是上等的宅子,裏麵的擺設也透著名貴,可是到處都由著它荒蕪,實在是太過浪費了。”


    蘇遠之睨了昭陽一眼:“你第一次來……應當是跑來告訴我楚臨沐與孫尚誌暗中勾結的時候吧?”


    昭陽想了想,點了點頭。


    蘇遠之挑了挑眉:“我瞧著你那時容色匆忙,帶著慌張,似乎對我還有幾分懼意,見了我連頭也不敢抬,明明慌亂得很,還故作鎮定。卻不曾想,你竟然還有閑暇去看我的府邸是什麽模樣?難不成,一早便對我存了心思?”


    昭陽哼了一聲,這人,看人的眼睛倒是個極其厲害的。


    那時候他的名聲壞成那樣,旁人一提起他都一副避之如蛇蠍的模樣,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闖了丞相府,自然是怕的。


    昭陽哼了一聲,卻也不甘示弱地挑眉道:“自然是一早便存了心思的,你難不成忘了,早在之前我就親自與你說過,想要你做我的駙馬爺的。我好不容易到一趟丞相府,當然要好生打量打量,好揣度揣度,你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了。”


    蘇遠之聞言,嘴角溢出一絲輕笑來,目光落在昭陽身上,卻含著幾分探究:“說起來我倒也覺著有些奇怪,你明明對我有些害怕的,那時候也不見得多喜歡我,為何卻突然要我做你的駙馬?”


    昭陽自是不會告訴他真實原因,隻略挑了挑眉道:“彼時被德妃與淳安欺負得狠了,就想著,若是嫁一個厲害一些的夫君,是不是就能夠為我撐腰,幫我欺負回去。於是挑來挑去,還是覺得,你最厲害。”


    大抵是“你最厲害”這四個字取悅了蘇遠之,蘇遠之的臉上滿是沉沉笑意,半晌又道:“如今嫁了我,也沒見你要我為你撐腰啊?”


    昭陽還要說什麽,卻聽見最前麵的那妾室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過來:“就是這裏了,這裏麵就是老爺的書房。”


    顏闕點頭,轉過頭來看了蘇遠之與昭陽一眼,見兩人並沒有要入內的想法,索性帶著人走了進去。


    昭陽與蘇遠之立在外麵,今日天氣不錯,出著太陽,昭陽覺著渾身暖融融的,抬起眼來四處打量著。


    目光落在那妾室的身上,微微頓了一頓,卻發現那妾室也在偷偷地看她。


    倒是有幾分意思。


    昭陽勾起嘴角來笑了笑,血隱樓信部的人啊……


    昭陽倒是不曾忘了,信部的管事,是晚娘。晚娘倒是有幾分傲骨的,且對她,隱隱有些不滿,覺著她配不上蘇遠之。


    晚娘存了那樣的心思,隻怕她手下那些姑娘也多少會受到影響,瞧著這女子打量的目光,隻怕心中也在揣測此事吧。


    昭陽倒是並不怎麽在意,隻慢吞吞地移開了眼。


    不一會兒,顏闕便匆匆忙忙地從魏忠的書房中快步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紅木雕花的盒子。


    昭陽目光望向他手中那盒子,微微凝眸:“顏大人找著了什麽?”


    顏闕已經快步行至昭陽跟前,跪了下來:“陛下,微臣在魏忠的書房之中發現了這個。”


    說著,就將那紅木盒子遞了過來。


    昭陽卻並未伸手去接,隻淡淡地道:“這裏麵的東西顏大人可瞧了?是什麽?”


    顏闕頷首:“微臣瞧過了,是魏忠與叛賊楚臨沐的書信往來。瞧日期,最近的一封,不過是上月的事情。”


    昭陽聽顏闕這麽一說,臉上生生扯出了幾分詫異的表情來:“楚臨沐?”


    說罷,連忙伸手接過了顏闕手中那盒子,打了開來。


    盒子中果真裝著幾分書信,昭陽將信從信封中拿了出來,仔細看了,半晌,方蹙著眉頭道:“的確是大……”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當,頓了頓,方接著道:“楚臨沐的字跡。當初君墨與楚臨沐受同一位太傅教導,君墨頑皮,字也寫得不好看,太傅就將楚臨沐的字給君墨,讓君墨學著臨摹。朕在君墨那裏見過好些次,斷然不會有錯。”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想不到,魏大人雖身為楚國朝臣,卻身在曹營心在漢啊。與楚臨沐多次書信往來,隻怕是早已經歸順楚臨沐手下。前些時候,魏大人三番四次在朝堂之上針對朕,朕也並未多想,隻覺著魏大人身為禦史大夫,諫言也是本職,卻不曾想,這背後還有人指使呀……”


    昭陽手中捏著那幾張信紙,輕飄飄地朝著魏夫人與她身後的一眾人等,神情淡漠:“這私通叛賊,謀逆犯上,可是誅九族的罪名啊。”


    昭陽此話一說,那一眾魏府人等皆是腿軟,跪倒在地,連連告饒:“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


    饒是魏夫人先前那般盛氣淩人,如今見人證物證俱全,也不得不低下了頭:“老爺私通叛賊,妾身與府中其他人俱是不知情,還望陛下明鑒,饒過這魏府老小吧。”


    昭陽目光落在魏夫人的身上:“魏夫人也不知?”


    魏夫人身子微微一僵,身後是眾人的哭嚎聲,魏夫人咬了咬唇,想起自己年幼的孩子,複又拜了一拜:“老爺與妾身說起過,妾身願領罪,求陛下饒過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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