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與戶部尚書聽昭陽的語氣,便覺不妙,兩人將額頭抵在地上,悄然交換了一個眼神,隻是此事的確是他們二人在負責,怎麽也無法推卸責任。


    “是。”兩人低聲應著。


    話音剛落,就聽見兩聲響動,身子被砸了一下,隨即有東西落在了身側,兩人朝著那東西看了過去,是奏折。


    兩人昨夜陪同昭陽去了鼓樓接受百姓朝拜之後便離開了,不知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瞧昭陽這樣盛怒,心中愈發惶恐了幾分。


    “安全無虞?”昭陽站起身來,快步走下玉階,抬起腳就朝著他們踹了過去:“你們說的安全無虞,為何卻讓大皇子、安王爺與靜安長公主都中了毒?如今靜安長公主尚且虛弱,大皇子與安王爺還昏迷不醒!”


    因著一夜未眠,昭陽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許是因著氣極,說話的時候,幾近咬牙切齒,額上青筋亦是暴起,雙目赤紅。


    禮部尚書被踹在膝蓋上,倒在了地上,聞言有些詫異地抬起眼望向昭陽,卻被昭陽的模樣駭了一跳,急忙道:“陛下容稟,微臣的確仔細檢查了明月樓裏裏外外,甚至連明月樓的地都親自盯著擦拭了一遍……”


    “嗬……”昭陽緊緊咬著牙,從牙縫之中擠出了一聲冷笑。


    “是啊,連明月樓的地你都親自盯著擦拭了一遍。”昭陽眼中怒意更盛:“來人,將他拉下去,押入天牢!”


    禮部尚書聞言,急急忙忙翻身而起,規規矩矩跪在地上以頭抵地:“陛下!陛下要將微臣打入天牢,總得要有個名目吧?微臣自問對此事盡心盡責,並無什麽不妥之處……”


    昭陽眸光泛著冷:“沒有不妥之處?我告訴你,大皇子他們是因何中的毒,就是因為在擦拭地麵的時候,有人在擦拭地麵的水裏麵做了手腳下了毒。大皇子幾個都還是孩子,在地上玩鬧,摸了摸地麵,而後便中了毒!你說,你該不該入天牢?”


    “大皇子與安王爺如今尚且昏迷不醒,太醫素手無策,朕何止想要將你打入天牢,朕恨不得立馬就殺了你!”昭陽幾乎歇斯底裏:“若是大皇子與安王爺出了什麽事,朕定要叫你陪葬!”


    說完,便像是力竭了一般,抬起手來揉了揉額頭,身子一軟,卻直接栽倒在地。


    “陛下!”


    “陛下!”


    禦乾殿上頓時亂作一團。


    昭陽被送回養心殿寢殿,聽著殿中在沒有了外人,便睜開了眼。


    棠梨與墨念見狀,方長長地籲了口氣,墨念急忙道:“陛下方才被人抬回來,可將奴婢們嚇壞了。陛下可真壞,害奴婢們擔心。”


    昭陽淺淺笑了笑,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棠梨看了看昭陽的神色,輕聲詢問著:“方才小林子還派了內侍去請太醫去了,陛下既然沒事,這太醫也應當不必看了,奴婢就給他打發了吧?”


    “看,如何不看?”昭陽應著:“這養心殿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都瞧著朕在早朝上怒火攻心昏迷了過去,若是太醫一來,連朕的人都沒有見著,就被打發離開了,朕在禦乾殿上這出戲可就真真是白唱了。”


    棠梨聞言,頷首:“還是陛下想得周全,隻是這太醫來瞧了……”


    豈不是也瞞不下去了?


    後麵的話棠梨並未說完,昭陽卻也聽明白了,嘴角輕輕一挑:“就說朕已經醒了便是,怒火攻心這件事情,即便是太醫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沒多久,就聽著外麵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太醫你快著些,陛下也不知怎麽了,突然就暈了過去。”


    昭陽看了一眼棠梨,棠梨便連忙開口訓斥著道:“小聲些,咋咋呼呼地做什麽?”


    言罷,便走到門口,將太醫迎了進來:“陛下方才已經醒了,隻是瞧著精神氣兒還是有些不好,臉色也有些蒼白。”


    太醫點了點頭,走到榻前行了禮:“微臣拜見陛下。”


    昭陽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平身吧。”


    太醫起了身,弓著腰道:“微臣給陛下請個脈吧。”


    昭陽聞言,倒也並未拒絕,隻依言伸出手來,待太醫將手搭了上去,才神情淡淡地道:”不過是先前在禦乾殿的時候被氣急了,一時間覺得頭暈眼花,頭疼得厲害,也不知怎麽了,就倒了下去。如今倒是已經緩過勁來了,沒什麽大礙。”


    太醫把了脈,收回了手,才垂著頭應著昭陽的話:“陛下是急火攻心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隻是陛下須得好生靜養靜養,情緒波動莫要太厲害,莫要憂思太重,若不然,憂思成疾,便難辦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昭陽似是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應著。


    一旁的墨念連忙插話道:“陛下可得聽太醫的,陛下年紀尚輕,要是將身子氣壞了,可不好。”


    太醫躬身立在一旁,聽墨念說完,便又接著道:“微臣給陛下開幾副寧神靜氣的方子吧。”


    昭陽扶額:“大題小做。”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傳來內侍通傳的聲音:“太後娘娘到。”


    昭陽抬眸朝著殿門口望了過去,就瞧見太後帶著宮人出現在了殿門口。


    昭陽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竟連母後也驚動了。”


    太後一進門就聽見昭陽的話,沒好氣地瞪了昭陽一眼:“皇帝在早朝之上氣急暈倒了這樣的大事,宮中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難不成你還想瞞著哀家不成?”


    “這不是沒什麽事嗎?不過是氣的狠了一些罷了,已經無礙了。”昭陽應著。


    太後卻壓根不聽她的話,隻徑直望向太醫:“太醫可瞧了?如何?”


    太醫連忙應道:“是怒火攻心,微臣的建議是讓陛下靜養幾日,微臣給開幾副寧神靜氣的方子將養著。”


    “就按你說的辦,開吧。”太後一錘定音,而後轉身望向李嬤嬤:“李嬤嬤,你親自跟著太醫去太醫院拿藥,然後熬好送過來,盯著陛下喝下。”


    太醫連忙應了聲,帶著李嬤嬤退了下去。


    昭陽歎了口氣,這樣勞師動眾,隻怕那下毒之人不信也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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