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挑了挑眉,一臉得意地望著昭陽:“他讓你放他下去呢。”


    蘇慕陽掙紮得厲害,本就已經有些重,這麽一掙紮,昭陽愈發拿他沒轍,隻得如他所願,將他放了下去。


    慕陽一落地,就抬腳朝著蘇遠之跑了過去,站在蘇遠之的腳邊衝他伸著手:“爹爹抱。”


    “……”昭陽歎了口氣:“敢情我是養了個白眼兒狼,明明我陪你的時候多,你卻被你爹收買得徹底。”


    蘇遠之見著昭陽這副無奈模樣,似乎頗為高興,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彎腰將蘇慕陽抱了起來。


    隨手將蘇慕陽那把給他玩的匕首塞到他手中,才抬起頭來望向昭陽:“男孩子素來對英雄比較崇拜。”


    昭陽嗤笑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英雄了?”


    昭陽斜眼睨著蘇遠之:“你這臉皮,未免也太厚了一些。”


    翌日,昭陽又起了個大早,穿好了朝服,喝了一碗熱粥便上了馬車入宮參加早朝。


    一路上也遇著了不少朝臣,都若有若無地打量著昭陽,昭陽全然視而不見,徑直入了禦乾殿,站到了百官之首。


    不多時,太後入了殿,眾人連忙下跪行禮:“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太後的聲音從高位之上傳來,平靜無波。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內侍的聲音在禦乾殿中響了起來。


    隨即,便有人從官員行列之中站了出來:“微臣有事啟奏,昨日微臣逆子與齊王的三公子在鬧市之中發生爭執動了手,齊王的三公子出手傷了微臣的兒子,傷得不輕,如今尚起不來床,還請太後娘娘為微臣做主啊……”


    說著,便拜倒在地。


    昭陽側過頭望向那說話的官員,是太仆寺卿。


    太後蹙了蹙眉,並未開口,卻是昭陽冷笑了一聲,目光定定地望向那太仆寺卿:“李大人……”


    太仆寺卿身子微微一顫,卻連忙道:“長公主。”


    昭陽嘴角的笑容愈發冷了幾分:“敢問李大人,貴公子在朝中任何職啊?”太仆寺卿連忙道:“逆子並未在朝中任職。”


    “哦?”昭陽挑了挑眉:“齊王三公子也尚未在朝中任職,貴公子也並未在朝中任職,兩人皆是一介草民,即便是發生了爭執,也應當讓渭城府尹來處置,你為何卻以己謀私,直接在這禦乾殿上向母後告起狀來?”


    “這……”太仆寺卿低著頭,支支吾吾了大半天,卻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昭陽臉色微沉,聲音也愈發淩厲:“李大人可是忘了這是什麽地方?這是禦乾殿!是處置楚國朝政的地方,這是早朝!今天兩個普通百姓之間起個爭執,李大人便拿來在這禦乾殿上占用這麽多文武百官的時間來稟報給太後娘娘。明日是不是貴婦兩隻雞打架,你也要來向母後討個公道啊?”


    太仆寺卿的臉色有些蒼白。


    昭陽卻並未因此罷休:“太仆寺掌輿馬畜牧之事,如今楚國與南詔國兩軍交戰,正是需要戰馬的時候,你卻並不關注邊關缺不缺戰馬,整日裏就操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李大人若是不知道太仆寺卿應當做些什麽,不如將這個位置讓給有誌之人來擔當如何?李大人這樣喜歡操心這些小爭執的事情,讓太後娘娘調李大人去渭城府尹當值如何?”


    太仆寺卿的身子猛地顫了顫,臉色愈發蒼白,急忙朝著太後磕了三個頭:“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太後輕輕籲了口氣,聲音依然平靜無波:“既然李大人已經認罪,那哀家便罰俸三月,以示懲戒。再讓李大人寫一封折子上來,告訴哀家,如今情勢,李大人的太仆寺,應當做些什麽,讓哀家和文武百官都瞧瞧,李大人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擔任這太仆寺卿,李大人以為如何?”


    “微臣領罪。”太仆寺卿咬了咬牙,行了禮,方畢恭畢敬地退回了隊列之中。


    太後眸光在殿內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眾卿還有何要事啟奏?”


    殿中半晌沒有聲音,太後見狀,淡淡地道:“那就退朝吧。”


    “退朝……”百官連忙行禮,恭送太後。


    昭陽隨著百官退出了禦乾殿,轉過頭就朝著養心殿去了。


    太後果真剛從養心殿出來,見著昭陽,索性停了步站在原處等著昭陽上前。


    昭陽走到太後身邊,伸手扶住太後,太後笑眯眯地看了昭陽一眼,眸光中帶著打趣:“咱們的鎮國長公主今日在早朝之上可好生威風呀……”


    這樣自然聽出了這話中明顯的揶揄:“母後就知道取笑昭陽。”


    頓了頓,才道:“他們經常拿這樣的事情在早朝上與母後稟報?”


    太後聞言,幽幽歎了口氣:“是啊,大約是欺負哀家一介女流之輩,覺得哀家無法處置真正的朝政大事,卻想著若是整日裏沒有事情稟報,又有玩忽職守的嫌疑,索性經常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讓我做主。”


    “欺人太甚。”昭陽冷哼了一聲。


    太後笑著伸手拍了拍昭陽的手:“無妨。”


    說完,又笑著道:“你今日這下馬威用的極好,隻怕這幾日再也不會有人敢這樣了。”


    昭陽搖了搖頭:“這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如今已經是十月,一年就要過去了,昭陽想著,不如讓朝中這些個官員遞交一份述職奏章,將今年做了些什麽事情一一寫下來呈上來,這樣一來,對朝中這些個官員也能有些大致的了解。”


    太後輕輕頷首:“你做主就是,如今你回來了,先讓我稍稍喘口氣,你說什麽,待會兒讓人頒旨便是。”


    昭陽便又與太後說了幾件事,方出了宮。


    到了宮門口,卻瞧見馬車旁站著一個人,是戶部尚書劉漢元。


    “劉大人。”昭陽連忙上前,對這個賢妃的父親,昭陽還是十分敬重的。


    劉漢元笑著朝著昭陽行了禮:“長公主,昨日在長安宮中所提糧餉軍需之事,下官約摸有了些主意,想與長公主商議商議,不知長公主……”


    軍需糧餉之事?


    昭陽眯了眯眼,若是這件事情,為何他不在下朝之後叫住昭陽一同到議事殿議事,卻等在這裏?


    昭陽心中揣測著,麵上卻笑了笑:“那本公主就請劉大人去君子樓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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