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兩個消息都因涉及政事,知曉的人並不多,特別是第一個消息,連朝中文武百官都一直瞞著的,這樣一傳揚開來,卻是一下子就炸了鍋。


    “楚臨沐在南詔國的消息這樣一傳出去,就不怕他得了消息,又迅速挪了窩?”昭陽有些擔憂。


    蘇遠之卻是眯起眼笑了起來:“當初奪宮的事情鬧得不小,隻怕其他四個國家都已經知曉,那楚臨沐是我楚國欲除之人,除了南詔國,如今明目張膽與我們作對的,也就隻有西蜀國。而如今西蜀國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他們又怎敢在收留楚臨沐惹我們不快?”


    “且楚臨沐好不容易在南詔國站穩了腳跟,又怎麽會輕易就放棄?”


    蘇遠之伸手摸了摸昭陽的發,見昭陽瞪他,才又連忙輕咳了一聲,收回了手:“且你不是擔心那宜妃嗎?如今此事傳了開來,文武百官皆知南詔國收容了楚臨沐。這樣一來,眾人對南詔國將宜妃送進陛下的後宮一事,便會生出幾分警惕來。甚至,若是你或者陛下希望,咱們便可以這件事情為由,順理成章地廢除阿幼朵的妃位,將阿幼朵遣送回南詔國。”


    昭陽聞言,眼睛頓時便亮了起來:“蘇丞相老謀深算,我等實在是佩服。”


    提起阿幼朵,昭陽便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上一回你算計我回府的時候曾經答應了我的,會將宜妃在宮中做過哪些事情見過哪些人說了什麽話一一記錄下來給我的,可是都這麽些日子了,東西呢?”


    蘇遠之輕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後,從書架上取了一本冊子來,遞給了昭陽。


    “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卻為何不早早地交給我?”昭陽蹙眉,似是有些不滿。


    蘇遠之淺淺一笑:“我不過是不想讓你操心太多罷了。”


    昭陽翻了個白眼:“油嘴滑舌。”


    接了東西,就在軟榻上坐著翻了起來。


    翻了一大半,眉頭卻是一直蹙著,不曾舒展開來:“從這冊子上麵記錄的來看,宜妃平日裏在宮中的表現,倒的確像是一個十來歲不經世事的小姑娘。平日裏最喜歡的便是玩樂,喜歡吃各種點心,最常做的就是拉著宮人一起踢毽子、投壺,偶爾和君墨在一起,也單單隻是投壺、下棋。”


    蘇遠之聽昭陽這樣一說,忍不住抿嘴輕笑出聲:“她本來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罷了。”


    昭陽撇了撇嘴,心下卻並不這樣認為。


    又翻了十來頁,昭陽卻是停了下來,輕輕地“咦”了一聲。


    蘇遠之本來在看書,聽見昭陽這邊的動靜,就又抬起了頭來:“怎麽了?可有什麽發現?”


    昭陽點了點頭:“這兒寫著,大年初四,齊太嬪屋中丟失了一個鎮紙,齊太嬪去給母後請安的時候,將此事說了。母後便說,宮中容不得那些手腳不幹淨的下人,要好生查一查。隻是將齊太嬪宮中上上下下都查遍了,也沒有找到。齊太嬪便又將最近到過她殿中的其它宮中的宮人一一列了出來,派人去搜去了,結果鎮紙沒有搜到,卻在宜妃宮中一個叫胭脂的宮女屋中搜出了許多首飾。”


    “那些首飾是妃位的嬪妃方能佩戴的,胭脂一瞧見那些東西,頓時滿臉驚慌,母後問她首飾從何而來,她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隻說那那些東西不是她拿的,卻又說不出那些東西從何而來。母後便要以偷竊主子東西的罪名除以杖斃,結果剛將人拉下去綁在了行刑的凳子上,宜妃就收到了消息匆匆趕到了長安宮。說那些首飾是她念著胭脂陪著她玩踢毽子辛苦,賞賜給胭脂的,這才救下了胭脂一命。”


    蘇遠之聽昭陽將事情講了一遍,便明白了昭陽心中猜疑:“你懷疑,這是那宜妃蓄意謀劃的一出戲?”


    昭陽頷首:“那胭脂是誰的人?”


    蘇遠之輕輕敲了敲桌子:“倒也算不上是誰的人,是太後命人選出來到宜妃那裏服侍的,以前是在陛下的上書房之中侍候的人。”


    昭陽抿了抿嘴:“母後下令搜查,宜妃與齊太嬪偶有來往,時常派胭脂去齊太嬪宮中送些東西,便起了心思,悄悄藏匿了一些首飾在那胭脂那裏。母後一查,查了出來,這是死罪。那宮女定然十分驚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宜妃卻出麵求情救下她的性命,這樣一來,那宮女在最絕望的時候,宜妃拉了她一把,那胭脂日後定然對宜妃死心塌地。”


    昭陽嗤笑了一聲:“誰說那阿幼朵隻是一個孩子的?也不對,她的確隻是一個孩子,隻是卻是一個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孩子。這樣收買人心的手段,宮中的孩子大多從小就會。不過到了咱們楚國的後宮之中,卻時時算計人心,卻讓人不得不防。”


    昭陽重重地翻過那一頁:“待會兒我就讓人傳信入宮,讓母後安排安排,隨意想個法子尋個由頭,將那胭脂送出宮。”


    昭陽說完,便又接著往下看著,看到傍晚,終是將冊子全都翻完了。


    昭陽將那冊子放到了一旁,轉過頭來望向蘇遠之:“君墨在你手中經你教導了這麽長的時間,他一直隱藏著自己的真實實力,你老實說,他如今棋藝如何?”


    蘇遠之挑了挑眉,笑著道:“尚可,如今與你相比,應當不相伯仲。”


    “哦?”昭陽聽出了蘇遠之話中的打趣,倒是並不生氣:“君墨倒是不在我麵前隱藏實力,不過我許久未曾與他下棋了。我看這冊子上說,阿幼朵倒是經常與君墨下棋,且幾乎都是君墨贏得多,我看了看冊子裏麵的記錄,大多每次贏個一子兩子的,偶爾也會輸一兩次。若是比投壺,也大抵如此。”


    “嗯?你是有所懷疑?”蘇遠之側目。


    昭陽頷首:“君墨的性子我知道,他既然打定主意要隱藏實力,就不會在阿幼朵麵前暴露出來。人性使然,兩人下棋亦或者比賽投壺,若是實力太過懸殊,相差太多,比如阿幼朵每次都輸太多,君墨定然一兩次之後就提不起興趣了。可若是君墨輸多贏少,作為皇帝,且年歲比阿幼朵長,他定然抹不開麵子,幾次下來也不會再與阿幼朵玩。阿幼朵對輸贏的把握,實在是十分精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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