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帶著那侍從離開了雅間,蘇遠之便又叫了掌櫃來要了一間上房。


    昭陽挑了挑眉:“引君入甕?”


    說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蘇遠之:“誘餌?”


    蘇遠之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與你一樣傻?把自個兒當誘餌以身犯險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且,即便葉子凡知曉了今夜我們會在這酒樓之中歇上一夜,他最多也隻是派人前來,絕不會親自來。他不來,這甕設來有什麽用?”


    還真是顯而易見的鄙視。


    昭陽輕咳了一聲,假意扭過頭:“你若是再這樣陰陽怪氣的與我說話,我可要生氣了,我都說了,我不過是想你了,又想要引出葉子凡,不得已才想了個下策罷了。”


    “生氣?你要如何生氣?生一個給我瞧瞧呢?”蘇遠之倒似乎饒有興致。


    昭陽眯起眼望了過去:“我覺著,今晚上咱們還是開兩間上房吧。”


    蘇遠之聽昭陽這樣說,眼中溢滿了笑意,忙道:“我錯了,下回再也不敢嘲笑夫人了,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昭陽哼了一聲:“既然葉子凡不會來,那你設這個局做什麽?”


    蘇遠之嘴角一翹,眼中滿是狡黠,像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山人自有妙計,夫人且等著看著便是。”


    蘇遠之打定主意要與昭陽賣關子,無論怎樣都撬不開他的嘴。昭陽見他一副誌得意滿胸有成竹的模樣,癟了癟嘴,想著左右今晚就能知道答案了,也不再多問。


    蘇遠之帶著昭陽進了房間,房間的窗戶打開著,昭陽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這間屋子的窗戶臨街,正好可以看到酒樓門口的街道。


    因著是晚上,又是冬日,外麵沒有什麽行人。


    “在看什麽?”屋中隻點了一盞燈,蘇遠之覺著有些昏暗,拿了桌子上的火石,將屋中放置的其它幾盞燈一並點上了,一一罩上了燈罩。


    外麵的風不停地從窗戶灌進來,昭陽隻看了兩眼,便伸手將窗戶關上了,轉過身同蘇遠之道:“看外麵是什麽樣子,這皖南城晚上倒是比渭城冷清了不少,都沒有賣夜宵的。”


    蘇遠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聽昭陽這樣說,笑了笑:“畢竟城外就是戰場,如今兩國交戰,城中雖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卻也比以往混亂一些,尋常百姓都不太敢在晚上出門。且如今又是冬天,天氣冷,誰會喜歡半夜出來吹著寒風吃宵夜?”


    “也是。”昭陽在蘇遠之的身側坐了下來。


    蘇遠之聽出了昭陽話中隱隱的失落,伸手摸了摸昭陽的頭發:“過幾天就是除夕了,除夕之後有元宵節,想來楚國各地的習俗也都差不多,元宵節應當會有燈會,若是喜歡,到時候出來看燈就是。”


    頓了頓,沒等昭陽回來,蘇遠之卻又道:“不過你還是早些回渭城吧,你在這兒我也放心不下。”


    昭陽急忙搖頭:“我不回去,我在這裏陪你。”


    蘇遠之嘴角一翹,低沉的笑聲便溢了出來:“嗯,雖然我很高興你這樣舍不得我,隻是如今陛下在渭城亦是四麵楚歌的,你就放心得下?”


    昭陽聽蘇遠之提起君墨,整個人都蔫了:“你就這麽不想我在這兒陪你?”


    蘇遠之轉過身,一手扶著昭陽的背,一手從她的膝蓋下麵穿過,將昭陽抱了起來,放在了他的腿上:“我自是巴不得的,可這是戰場。”


    昭陽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過幾日我就回渭城。”


    那語氣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蘇遠之輕笑了起來,目光在屋中逡巡了一圈,漫不經心地岔開了話茬子:“難得相聚,咱們也別說這些了,這房間裏麵連打發時間的書都沒有,咱們不妨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上一次蘇遠之回渭城的時候就說過幾乎相同的話,昭陽自然極快地就反應了過來他口中所謂的有意義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隻是……


    “你瘋了?”昭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先前才讓那人去通知了葉子凡,我們二人在這裏過夜,他晚上十有八九會派人來的,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


    最後幾個字,昭陽卻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嗯?”蘇遠之眼中笑意更濃:“夫人難道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昭陽伸手掐了蘇遠之一把,恨恨地道:“不覺得,我沒有表演活春宮給別人看的癖好。”


    “那還真是可惜。”蘇遠之哈哈大笑,將昭陽放回了一旁的椅子上:“屋中有些冷,我去讓掌櫃的送幾個炭火盆子上來,再順便送點熱水上來泡泡腳。”


    昭陽點了點頭,蘇遠之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了腳步:“你還是與我一同去吧,留你一個人在屋中,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


    “……”昭陽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什麽一個人,分明暗中還有好些個暗衛好嗎?要是暗衛知道你都不拿他們當人,不知道有多難過。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昭陽卻也順從地起了身,隨著蘇遠之出了門去尋掌櫃。


    還未下樓就在樓梯口遇見了一個店小二,蘇遠之便索性將事情吩咐給了那店小二,兩人又一同回了屋。


    店小二不一會兒就送了四個炭火盆子和熱水上來,屋子不大,四個炭火盆子這麽一烘,不一會兒屋中就暖和了起來。


    昭陽將鬥篷脫了放到一旁,脫了鞋來洗腳。


    洗漱之後,便與蘇遠之一同上了榻歇下了。因著想著晚上可能會有事發生,且為了防止蘇遠之突然發瘋,要和她做什麽有意義的事情,昭陽隻將外麵的袍子脫了下來,中衣都未除。


    冬日的夜裏,沒有蟬鳴蛙叫,連蛐蛐都被凍得不吱聲了,安靜得讓人覺著隱隱的不安。


    昭陽想要保持著警惕,卻覺著眼皮有些重,漸漸地便有些不受自己控製了。


    “昭陽?昭陽?”昭陽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她,似乎是蘇遠之的聲音。


    昭陽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就瞧見蘇遠之冷著臉望著她。


    外麵隱隱約約似乎有打鬥聲傳來。


    “來了?”昭陽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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