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的聲音中已經隱隱帶了哽咽。


    姒兒咬了咬唇,神情有些猶豫:“奴婢怎會知道葉子凡的所在?公主為何不讓暗衛去查找查找?”


    姒兒雖然說著不知道,昭陽卻已經從她先前的喃喃自語之中瞧出了端倪,低下頭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孩子往自己懷中攬了攬,抱得更緊了一些。


    “隻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我已經派出了暗衛去尋,可若是不能在十日之內找到葉子凡,慕陽性命堪憂,我如何敢這樣拿著慕陽的性命去賭?”昭陽言畢,咬了咬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姒兒的目光落在了昭陽懷中的孩子身上,沉默不語,這孩子她照看了將近四個月,一點一點看著他從那樣小小軟軟的模樣,長成現在的樣子。看著他長出睫毛,看著他學會抬頭,看著他學會翻身。這樣的朝夕相處細心嗬護,哪怕是再冷血的人,也會生出感情來,更遑論,她本身就是一個心思柔軟的女子。


    她實在是不曾想到,葉子凡竟會對他用這樣歹毒的毒藥的。若是早知道,她定不會……


    姒兒的眼中閃過一抹悔意,沉默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開了口:“葉子凡在渭城還有什麽藏身之處奴婢實在是不知道,隻是奴婢在葉子凡那裏侍候小公子的時候,曾瞧見博古齋的掌櫃來向葉子凡稟報外麵發生的事情。”


    姒兒話中之意,昭陽自然是明白的,博古齋是城中頗有名氣的書齋,若非姒兒這樣說,昭陽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博古齋與葉子凡聯係在一同。隻怕也沒有人能夠想到,那博古齋的掌櫃竟是葉子凡的人。葉子凡既然在通過博古齋的掌櫃與外界聯係,那她自然也能夠經由博古齋的掌櫃聯絡上葉子凡的。


    昭陽片刻也不欲多等,隻連忙叫人吩咐下去準備好馬車,就要出宮去。


    姒兒見著昭陽著急忙慌的樣子,張了張嘴,終是開了口:“葉子凡傾慕公主,公主定然不會有事,隻是公主若是要去找那博古齋的掌櫃,最好多帶些暗衛得好,最好……將小公子一並帶上,免得耽誤了解毒時機。”


    昭陽聞言,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望向姒兒:“這話是什麽意思?”


    姒兒卻又似乎不欲多言了,隻低下頭應著:“奴婢隻是擔心而已。”


    昭陽若有所思地看了姒兒良久,沒有說話,隻叫邱嬤嬤拿了一個鬥篷來披了,抱著孩子快步出了正殿。


    出了昭陽殿,昭陽卻並未直接出宮,反而去了一趟養心殿。


    剛走到養心殿門口,就瞧見阿其那從養心殿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似乎有什麽喜事一樣,見著昭陽,也笑眯眯地同昭陽行了個禮。


    昭陽讓他起了身,阿其那站起身來,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昭陽懷中的孩子看去,昭陽攏了攏鬥篷,將孩子遮在鬥篷之下。


    “這麽大冷的天,長公主怎麽將這麽小的孩子抱出來吹冷風?”阿其那卻似乎並未察覺到昭陽的不喜,猶自問著。


    昭陽有些奇怪地看了阿其那一眼,昭陽與他算不得熟識,他卻不問這懷中孩子與她是何關係,卻問昭陽為何將這麽小的孩子在這寒冷的天氣裏抱了出來,實在顯得有些唐突了。


    昭陽神情淡淡地道:“孩子病了,我帶他出去尋醫。”


    阿其那顯得愈發疑惑了幾分:“這皇宮之中不是應該有太醫的嗎?難不成太醫也不能夠醫治這孩子的病?”


    “大祭司對我楚國宮中的事情倒似乎格外感興趣?”昭陽並未回答阿其那的問題,隻帶著譏誚地反問著。


    阿其那低下頭輕笑了一聲,隻是抬起眼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殆盡:“長公主多慮了,在下不過是想告訴長公主,若是貴國宮中的太醫無法醫治這孩子的病,在下倒是願意一試。南詔國的醫術也是天下聞名的……”


    昭陽沉默了片刻,臉上閃過一抹猶豫,許久,才又咬了咬唇應道:“我自然知曉南詔國的醫術天下聞名,可是我也知道,南詔國的蠱毒天下聞名。我與大祭司算不得太熟,實在是不敢拿我孩子的命來賭,就多謝大祭司的好意了。”


    那阿其那聽昭陽這樣說,倒似乎並不怎麽意外,隻“嗬”地一聲笑了笑,目光染上了幾分冷:“既然如此,倒是在下多管閑事了。”


    “大祭司是要出宮吧?我這就派人送送大祭司。”昭陽似乎全然沒有感受到阿其那的不悅,隻轉身吩咐著養心殿門口的宮人將阿其那送出宮去。


    瞧著阿其那走遠了,昭陽才進了養心殿。


    養心殿中隱隱有說話的聲音,是楚君墨的聲音,昭陽聽見他似乎是在吩咐著一旁侍候的宮人:“去將禮部尚書傳進宮來吧。”


    那宮人應了聲,就朝著養心殿門口走了過來,正好遇見了剛進來的昭陽,便連忙立在了一旁,同昭陽請了個安。


    “皇姐來了?”裏麵傳來楚君墨的聲音。


    昭陽應了一聲,就走了過去:“我聽你命人傳召禮部尚書,最近宮中有什麽大事需要禮部籌備嗎?是要讓禮部尚書籌備今年除夕的宮宴?此事不是一直都是母後在操持嗎?”


    楚君墨聽昭陽這樣問,便開口應道:“我準備十日之後將阿幼朵和趙雲燕接入宮中。”


    昭陽倒是有些意外,想起方才阿其那剛從養心殿出來的時候那喜氣洋洋的樣子,想必就是因為此事了。


    “怎麽這樣倉促?我方才瞧見阿其那了,可是他說了什麽逼迫你了?”昭陽蹙了蹙眉。


    楚君墨搖了搖頭,笑著道:“是我做的決定,也是我將阿其那請入宮中商議此事的,他隻是同意了而已。”


    見昭陽一臉疑惑,楚君墨目光落在昭陽懷中的孩子身上,笑了笑道:“我已經知道了,這孩子除了那毒,還中了蠱,不管這蠱毒是誰下的,總與南詔國逃不開關係。我想著,與其被動地提心吊膽防備著,倒不如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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