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之走到昭陽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握住昭陽的手:“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怕你傷心難過,隻是,若是隱瞞了你,隻怕你以後知道了此事,會怪我。其實這也不過是我回到渭城,聽你說起渭城中的形勢之後的猜測罷了,並沒有證據。”


    昭陽頷首,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你說吧,我聽著,我能夠承受的住的。”


    蘇遠之沉吟著,輕輕捏了捏昭陽的手,才開口道:“因為混在難民中湧入的士兵,因為假皇帝迫不及待地想要禦林軍的布陣圖,所以我才覺著,陛下隻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這兩件事情與父皇有何關係?”昭陽不解。


    蘇遠之將昭陽攬入懷中,聲音放輕了許多:“假皇帝如今已經冒充了陛下,坐在了那龍椅之上,他為何還要興兵謀反?”


    “他如今已經是皇帝了,想要他的兒子楚臨沐登基,也可以隨意尋個錯處,廢了君墨的太子之位,立楚臨沐為太子。這樣兵不血刃的方式奪位,豈非容易許多?即便是被發現,他本是陛下的雙生兄弟,也有皇室血統,到時候一個政變,便可解決問題。”


    “他沒有傳國玉璽,遲早會被揭穿,且他的帝位是經過不正常的方式得來的,你不是說了嗎?你們蘇家一族受開國皇帝的囑托,守護玉璽,不經過正當手段得到帝位的皇帝,你們是不會認可的。”昭陽咬了咬唇。


    蘇遠之頷首:“假皇帝並不知道我們蘇家守護玉璽之事,他既然已經想盡辦法替代了陛下,坐到了龍椅之上,自然是想要真正的玉璽,不費一兵一卒地奪得帝位。若是陛下尚在,他定會想方設法地從陛下口中套出真正玉璽的下落,而非這樣迫不及待地興兵,預謀篡位。”


    “恐怕正是因為陛下已經不在了,且假玉璽之事因著你的緣故,引人生疑了。因而,他才會這樣著急,著急讓士兵入城,讓兵器入城,著急得到禦林軍的布陣圖,準備以陛下雙生兄弟亦或者楚臨沐的名號,發起奪宮,奪得帝位,改朝換代。”


    蘇遠之的聲音愈發地平靜了下來,昭陽聽得蘇遠之這樣一說,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


    蘇遠之的話句句在理,若是父皇尚在,假皇帝完全可以拷問父皇,問出玉璽的下落,得到真正的玉璽,以父皇雙生兄弟的名義,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之前那假皇帝費盡心思易容成太後身邊的李公公,又易容成父皇,打得恐怕就是這樣的主意。


    可是如今從昭陽得到的消息來看,他似乎已經放棄了這樣的做法,準備如前世楚臨沐做的那樣,直接攻入皇宮,篡位奪權。


    為何他突然變換了主意,隻怕就是因為中間發生了什麽他不曾料想到的意外。


    昭陽咬了咬唇,身子微微顫抖著。


    雙龍奪珠,帝星隕落。


    隻怕是因為那帝星隕落的緣故……


    父皇……


    昭陽咬了咬唇,隻覺著鼻尖微酸,眼中似有淚水滑落。


    蘇遠之輕歎了口氣,將昭陽攬入懷中,輕拍著昭陽的後背:“我一直糾結著要不要同你說,便是害怕你傷心難過。昭陽,這不過是我的猜想罷了,隻是猜想而已。”


    昭陽點了點頭,聲音中卻仍舊帶著哽咽:“我知道,我知道。”


    “尚未查明真相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莫要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蘇遠之將昭陽抱得緊了一些:“你還懷著身孕呢。”


    昭陽抬起手來擦了擦淚水,咬著唇道:“父皇雖然偏寵楚臨沐,可是對我和君墨也還是挺好的……”


    “我知道。”蘇遠之應著。


    “我雖然總是恨他的偏心和多疑,可是他總歸是我的父皇,即便是心中有些怨言,也改變不了的血脈親情。”


    “我知道。”蘇遠之聲音愈發溫柔了下來:“如今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昭陽,你要振作起來,若是陛下真的沒了,君墨就是這楚國未來的帝王。如今君墨不在渭城,你作為他的皇姐,自然應當幫他守護好這江山,不能讓那些賊人給奪取了。你還要給陛下報仇,不是嗎?”


    昭陽重重地點了點頭:“是。”


    她要為父皇報仇,也要為君墨守住這皇位。


    她這一世定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前世的那一切重演。


    “假皇帝和楚臨沐將士兵放入了城中,咱們除了攔截他們的兵器和糧草之外,還應做好籌備,以防假皇帝和楚臨沐發起進攻。”昭陽咬了咬唇,神情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明日一早,我就去太尉府見外祖父。如今楚國大部分的兵馬仍舊掌握在外祖父和我幾位舅舅手中,我得讓外祖父知道此事,盡快暗中調集兵馬。”


    蘇遠之點了點頭,也不阻攔,隻低聲應著:“好。”


    說做就做,雖然沒有什麽睡意,昭陽卻也強迫自己歇下,第二日一早起了個早,徑直出了公主府,朝著太尉府而去。


    沿路仍舊滿是難民,昭陽掀開馬車車簾往外望去,倒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果真如孟誌遠所言,難民之中的青壯男子不在少數,瞧著那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千裏迢迢逃難而來的樣子。


    昭陽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道冷芒。


    到了太尉府,昭陽急急忙忙尋了柳傳銘來將城中情形與他說了,柳傳銘停了昭陽的話,勃然大怒:“他們也實在是太過大膽了一些!”


    而後便在屋中來回踱步,半晌才轉過頭對著昭陽道:“上一回你來了之後,我就暗中調集了不少的兵馬,放心好了,此事交給我就是。”


    昭陽聽柳傳銘這樣胸有成竹的保證著,心中才稍稍舒了口氣:“多謝外祖父。”


    頓了頓又道:“隻是他們的士兵是隨著難民入城,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柳傳銘冷笑了一聲:“大批入城反倒惹人懷疑,而且還要費心思,籌備著又是人又是兵器的,太過麻煩。我們隻放少數精英隊伍進城,你告訴你家狐狸,讓他無論如何,想方設法地將渭城的兩個城門的守衛都握在手中,一旦兵動,大軍直接從城外趕來就是。到時候裏應外合,殺他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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