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昭陽眼中疑惑愈深:“你收到我遇刺的消息才匆匆從宮中出來,而後並未入宮?父皇如何授意你去鞭殺了那季叔軒?且這也並非是父皇的行事風格啊?”


    “殺了季叔軒一事倒並非是陛下授意,陛下隻是讓我想法子犯個錯。那季叔軒卻是恰好撞到了我麵前的,就怪不得我了。”提起那季叔軒,蘇遠之的眼中仍舊滿是寒芒。


    昭陽卻是越來越糊塗了:“讓你想法子犯個錯,這又是為何?”


    蘇遠之嘴角一翹:“陛下疑心,沐王一黨,會有大的動作。因而想要尋個借口,明麵上罰我在家中閉門思過,讓我暗中查探此事。”


    昭陽身子猛地一頓,沐王一黨,會有大動作?


    知曉昭陽心中定會疑惑,蘇遠之臉上笑容愈發深了幾分:“陛下會懷疑此事,是因為發現福壽宮中一直在暗中傳遞書信出宮。”


    福壽宮?皇祖母?


    昭陽定定地望著蘇遠之,蘇遠之卻突然賣起了關子:“你猜,福壽宮被近衛軍圍了起來,他們又是如何傳遞書信出宮的?”


    昭陽蹙了蹙眉:“買通了近衛軍中的侍衛?亦或者買通了送飯菜和日常用度的宮人?亦或者,飛鴿傳書?”


    蘇遠之搖頭:“你的皇祖母,可實在是聰明得很。這些法子太容易被想到被查到,她想了一個,我們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的法子。”


    蘇遠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用老鼠替她傳信。”


    “老鼠?”昭陽捂住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是啊,此事會被陛下發現,亦是巧合。福壽宮附近負責打掃的宮人發現,自打太後被禁足之後,福壽宮附近鼠患肆掠,隻是那些老鼠卻十分狡猾,宮人用了許多種法子,都無法滅掉。就將此事稟報給了尚宮局管事,那尚宮局管事覺著有些奇怪,讓人用吃食和了鼠藥,隻是那些老鼠怎麽也不肯吃。”


    “尚宮局管事生怕老鼠驚擾了宮中的主子,亦是費盡了心思,抽了閑暇去跟著那些老鼠,想要找到老鼠窩,卻發現,那些老鼠每日都往返於宮牆的鼠洞和福壽宮之間。就將此事稟報給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覺著此事蹊蹺,同陛下說了。陛下命人去宮外查看,才發現,那些老鼠,竟然每日往返於天牢和福壽宮。”


    昭陽一愣,這就絕不僅僅是巧合了。


    “隻是陛下命人抓了兩隻老鼠,雖並未見什麽異常,心中卻懷疑,太後和沐王在利用老鼠傳書,因而才有此一出。”


    蘇遠之轉過眸子笑了起來:“太後這心機這謀略這本事,若是身為男子,這江山是否姓楚還未可知呢。聽聞,當年陛下能夠登上皇位,可也多虧了太後娘娘的扶持。也難怪陛下那般忌憚李家,登基之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將李家一鍋端了。”


    昭陽亦是覺著十分心驚,莫說其它,若是真能將老鼠訓練來傳遞消息,光是能夠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就足以讓人覺得心驚膽戰了。


    “隻是,將老鼠訓練得這樣精明,不吃其他人投喂的食物,還能準確地從福壽宮到天牢,這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成的事情。我覺著,皇祖母身邊怕是有能人異士在幫著她。”昭陽輕聲喃喃著。


    “那麽既然如此,你準備從何開始查探?”


    蘇遠之眯著眼笑了起來:“我還沒有頭緒,此前陛下本來打算直接將我關進天牢,就關在沐王旁邊的牢房之中,以便查探此事。隻是後來覺著,若是將我關入天牢,隻怕平白惹人懷疑。到時候打草驚蛇,反倒不妙。”


    昭陽頷首,父皇對蘇遠之幾乎算是極為縱容的,此前蘇遠之做了那麽多在平常人看起來極為殘暴之事,父皇也從未重罰過。


    雖然鞭殺了安慶侯府的小侯爺這件事情也的確是十分引人側目,隻是若父皇果真重罰了蘇遠之,反倒讓人覺著蹊蹺。


    “娘子無需理會這些糟心事,左右現在也全無頭緒,我便先抽空陪你幾日,說不定,就有法子了呢。”蘇遠之笑得像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蘇遠之當眾鞭殺了季叔軒的事情很快就傳了開來,一時間,渭城鬧得沸沸揚揚。


    “外麵都在傳言,說公主是妖精呢,還說想不到丞相大人竟也會衝冠一怒為紅顏,竟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呢。還有好些此前因覺著丞相大人身有殘疾,而瞧不起丞相大人的世家小姐都在說,若是早知丞相是這樣好的夫君,就應當早些嫁給丞相大人的。”姒兒將這兩日城中的種種傳言一一稟報給了昭陽和蘇遠之。


    昭陽挑了挑眉,抬起眼來望向蘇遠之:“當街殺人這樣殘忍的事情,卻竟然讓你收獲了這麽多姑娘的芳心,如今這些女子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啊?為何我卻是全然不明白了?”


    蘇遠之從書中抬起頭來:“若是平白無故地殺人,別人自然會覺著你殘暴。可若你殺人是為了心愛之人,她們便會覺著你是個大英雄。怎麽,娘子醋了?”


    見昭陽眼中滿是不解,蘇遠之嘴角一翹,卻是笑了起來:“怎麽?娘子這是醋了?”


    這人,總是沒個正行。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我隻是在想,如今這麽多女子覺著你是大英雄,是性情中人。到時候一個個的若是都跑到丞相府門口來,讓你娶她們入府可如何是好?”


    “原來娘子果真是醋了。”蘇遠之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了起來,從軟榻上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建議道:“要不這樣,我讓人貼一張告示在咱家門口,就說我蘇遠之對楚昭陽一往情深,若是有誰敢來破壞你我的夫妻感情,格殺勿論。想必她們還是十分珍視自己的性命,不會不管不顧的。”


    昭陽決定,她不要在與蘇遠之說話了。


    蘇遠之被下旨閉門思過,不得離開丞相府。打探消息的人,自然就將主意打到了昭陽身上,一時間,遞給昭陽的帖子卻也是數不勝數。


    昭陽一一看了,沉吟了片刻,才道:“如今這樣的敏感時期,我單獨赴誰的宴都不好。不過,過幾日,是顏大人家中老夫人的壽辰,我倒是可以到顏府去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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