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齊王,楚帝最小的弟弟,昭陽的皇叔。


    昭陽倒是不曾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齊王,隻笑著走到了齊王身邊:“昭陽本事逛街累了想尋個地方坐會兒歇歇腳,才進了這梨園,卻是第一次來就遇見了齊王叔,莫非這梨園也是王叔的地方?”


    齊王哈哈大笑著應著:“以後你來,保準他們不敢收你的銀子。”


    “那敢情好,那昭陽可真得要常來了,不然也枉費這難得的優待不是?”昭陽聞言亦是笑著應道。


    齊王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旁呆呆愣愣盯著他們二人的慶安侯小侯爺的身上:“這是怎麽了?可是他惹到昭陽了?”


    昭陽眸光從那小侯爺身上淡淡地掃過,神情不辨喜怒:“方才昭陽正要上樓,卻被他堵住了那樓梯口,硬是要讓昭陽回去等他下了樓才能上,三言兩語,竟還仗著自己是安慶侯府的小侯爺對昭陽出言不遜起來,昭陽就命人小小的給了個教訓罷了。”


    齊王聞言,亦是笑了起來:“的確是應該給他個教訓了,不然他還總以為,自己是安慶侯府的小侯爺就能夠在渭城橫著走了。”


    言罷,也不再管那小侯爺,隻轉身同昭陽道:“走,馬上要唱最近新出的戲目了,難得見著你,陪你王叔聽折戲去。”


    昭陽應了,跟在齊王的身後入了雅間。


    昭陽離開之後,一旁圍觀的人才幾乎炸開了鍋:“原來是昭陽公主啊,陛下的嫡長公主,蘇丞相的妻子,也難怪這麽硬氣,這小侯爺今日倒是碰上了硬石頭了。”


    “帝王家的公主也是他能夠隨意招惹的,這小侯爺總將眼睛朝著天看,早晚都得出事。”


    “這位昭陽公主倒是極少見到,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容顏絕色。”


    那安慶侯府的小侯爺聽的周圍眾人議論紛紛,卻是咬緊了牙關,昭陽公主是吧,今日讓他丟盡了顏麵,總有一日,他得從她身上好好討回來。


    心中想著,麵上更是鬱卒,揚聲喚著侍從:“廢物,還不趕緊將我扶起來!”


    那些侍從忙不迭地應了聲,匆匆忙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腳疼得厲害,怕是折了,小侯爺咬緊了牙關,麵色蒼白:“走!還不走,是嫌丟臉丟得還不夠?”


    侍從急忙攙扶著他飛快地下了樓,出了梨園。


    齊王倒是個極其懂得享受的,這大抵是昭陽入了這雅間之中最大的感觸。


    雅間倒算不得奢華,卻布置得十分舒適,梨花木做的軟塌還浸染著淡淡的梨花香,上麵鋪了厚厚的羊毛毯子,雅間中熏著龍誕香,桌子上擺放著小巧精致的茶壺,泡的是上等的大紅袍。桌子上還放著兩顆用來把玩的珠子,圓潤光滑。軟榻邊跪坐著兩個美貌侍女,見齊王進屋,就迎了上來,扶著齊王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齊王剛一坐下,那兩個美貌侍女便一人脫了齊王的鞋子,替齊王揉捏著腿腳,一人站到了齊王身後,按揉著肩膀。


    齊王將那兩顆珠子拿了起來,笑著指了指桌子對麵的軟塌:“坐。”


    昭陽坐了下來,就聽見齊王吩咐著侍女道:“昭陽公主有身孕,聞不得這香,拿出去吧,去給公主泡一杯果茶來。”


    昭陽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一是詫異於齊王竟然知曉她有孕之事,二則是詫異於,齊王的心思竟這般細膩。


    “這出新戲叫鴛鴦錦,推出了有半個月了,反響倒是極好,每日排這出戲的時候,這院子裏總是爆滿。不過興許是我看多了這樣的戲碼,不過是些小姐窮書生相戀,家中人棒打鴛鴦的老套戲路,倒是很得城中姑娘夫人的喜歡,你是個小姑娘,應該也會喜歡。”齊王同昭陽解釋著。


    頓了頓才又道:“不過我新命人寫了一個戲本子,寫的是一個女仵作破案的故事,我看了倒是甚為滿意,就怕聽戲的會不喜。”


    昭陽倒是對他說的這後麵一出戲有些興趣:“我大抵同其它小姑娘的興趣不太一樣,若是王叔說的這新寫的這出戲開唱了,倒是可以派人來知會我一聲。”


    “哈哈……”齊王哈哈笑了起來:“好好好,我也總算是找到一個知音了,到時候定不會忘了知會你的。”


    齊王倒是個極好的聊天的朋友,他素來醉心於吃喝玩樂,遊山玩水的事情,見多識廣,口才亦是一流,說起那些玩樂的事情來,便是止不住。


    哪兒有好吃的,甚至細到哪一道菜的味道什麽模樣,他都能一一同你仔細描述一番。楚國的山山水水,他大半都已經走過,同昭陽講起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都讓昭陽覺著似乎身臨其境一般。


    外麵戲台子上已經拉開了帷幕,好戲已經開始上演,昭陽聽到陣陣喝彩聲,看了一陣,卻是覺著似乎和齊王聊天更有趣一些。


    叔侄二人說了一個下午了,昭陽方意猶未盡地起身告辭。


    待見昭陽出了梨園,齊王的嘴角才微微翹了起來:“這個侄女,倒是有些有趣。”


    有趣,亦是昭陽對齊王的看法。


    在昭陽的印象之中,齊王大多數時候都在不停地四處遊玩,在渭城的時間並不多,昭陽見著齊王的時候,大多是一些較為重大的宮宴。比如過年,比如父皇的生辰。


    且雖然偶爾得見,卻幾乎不曾有過交談,因而對齊王也隻是聞其名,偶見其麵,卻並不了解。


    昭陽想起此前蘇遠之的話,齊王這些年在楚國各地開了不少的各色鋪子,從青樓南風館,到酒樓茶肆,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的鋪子,如今還得加上,戲園子。


    齊王開的這些鋪子,倒的確都是一些打探消息,收集情報的最好的遮掩。


    如她今日去的那梨園,到那梨園中的,大多是一些勳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爺的。夫人小姐閑話之間,公子少爺沉溺在溫柔鄉中或者酒過三巡之時,能夠打探到的值得留意的消息卻是不會少。


    難不成果真如蘇遠之所言,在齊王這明麵上沉醉於玩樂不問世事的表象之下,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企圖?


    昭陽胡思亂想著,就到了丞相府門口,姒兒下了馬車,扶著昭陽從馬車上下來。正要進府,卻瞧見滄藍從府中走了出來。


    滄藍見著昭陽,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奴婢在丞相府中等了公主大半日,管家說公主入了宮,奴婢也不好叫人去催請,都以為等不到公主了,正準備走,公主這才回來。”


    昭陽見滄藍麵上帶著幾分焦急,忙問道:“怎麽了這是?”


    滄藍忙拉著昭陽重新入了府,而後壓低了聲音道:“是宮中那一位遞了消息出來,說德妃讓她給孟誌遠下藥,盡快將生米煮成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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