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剛回到丞相府,就得到了滄藍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今兒個沐王暗中傳信給了劉平安,說是想派個嬤嬤到柳府,幫劉平安教導他的妹妹。心中意思,倒似乎是想要等著開春之後,將劉平安的妹妹送到宮中。


    昭陽將信紙扔進了火爐之中,冷笑了一聲。


    沐王還果真是著急呢,將劉平安的妹妹送入宮中倒的確是一步好棋。劉平安如今剛剛升到了禦林軍副統領的位置,對劉平安一個剛入禦林軍不久的人來說,怕是在禦林軍中並不好服眾,若是有沐王暗中幫助,在禦林軍中站穩腳跟倒是會變得容易許多。


    且劉平安的妹妹若是被父皇看中,成為了後宮嬪妃,對劉平安而言,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劉平安對沐王也會因此而愈發地死心塌地。


    德妃失寵,柳雅晴入獄,沐王倒也可以借由著劉平安的妹妹,重新在後宮之中安插下自己的棋子。


    昭陽眯了眯眼,且父皇有心整治禦林軍,對劉平安的提拔便能看出父皇對劉平安的倚重。若是劉平安將妹妹送去選秀,父皇十之八九也是會因著劉平安的緣故,偏寵幾分,以安劉平安的心。


    沐王這一步,倒是方方麵麵都算計到了。唯獨沒有算計到的是,劉平安的確是有個妹妹,可是如今住在劉平安府上的那個妹妹,卻並非是劉平安真正的妹妹,而是昭陽布下的一步棋子。而劉平安,也早已被昭陽先一步納入了自己的麾下。


    昭陽嘴角輕輕翹了起來,輕聲吩咐著姒兒:“同滄藍傳個信,讓劉平安許了沐王的要求。”


    姒兒應了聲,出了屋子。


    昭陽站起身來,走到棋桌旁邊坐了起來,手中拿起一顆白子落下:“劉平安……”


    複又拿起了另一顆棋子:“孟誌遠?”卻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放。


    反反複複地摩挲著那顆棋子,半晌,眼中卻亮了起來:“有了。”


    “什麽有了?”蘇遠之從門外進來,目光落在昭陽的身上,笑著道:“自己同自己對弈呢?”


    昭陽轉過身朝著蘇遠之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應道:“是啊,你棋藝那樣高超,我與你對弈從未贏過,自是想要好生琢磨琢磨的。”


    蘇遠之坐著輪椅到了昭陽跟前,目光落在那棋盤上,卻是搖了搖頭:“以你這樣的下法,怕是一輩子都贏不了我的,你還是放棄吧。來,讓我虐殺你一局。”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將棋盤上的棋子都收到了棋簍子中:“才不要和你下棋,你自個兒下去吧。”


    說著就站起身來,走到書桌之後,尋了張信紙鋪開了來。


    蘇遠之挑了挑眉,看著昭陽的動作,亦是笑了起來,見她似乎是有事要處理的模樣,也不多加打擾,反倒是自個兒拿了昭陽剛剛才放下的棋子,漫不經心地下了起來。


    “外麵的雪倒是停了,不過愈發的冷了,公主晚上想吃些什麽?”姒兒從外麵走了進來,開口問道,一抬起眼來就瞧見蘇遠之坐在屋中,愣了愣,卻是有些尷尬。此前蘇遠之專程吩咐過,他若是與昭陽兩人在屋中,不需其他人侍候的。姒兒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倒是昭陽抬起了頭來,朝著姒兒招了招手道:“你來的正好,快來。”


    姒兒這才鬆了口氣,快步走到了昭陽麵前:“公主有何吩咐?”


    昭陽將手中已經寫好並且封好的信遞給了姒兒:“再去走一趟,讓人將這兩封信都交給滄藍,不過其中有一封是我給孟誌遠的,讓她幫我轉交一下。”


    姒兒忙接過那兩封信,又聽見昭陽問蘇遠之:“你晚上想吃些什麽?”


    蘇遠之轉過頭來笑了笑:“你按著自己的喜好安排就是了,我不挑食的。”


    昭陽點了點頭:“晚膳就煮一鍋鍋子吧,天氣冷,吃那個最好。且裏麵樣樣菜都有些,喜歡什麽挑著吃就是了。”


    姒兒忙不迭地應了聲,又退了出去。


    滄藍辦事的速度素來是極快的,不過三日,就已經有消息傳了過來,倒也並非是昭陽刻意派人去打探的,隻是因著那件事情鬧了個滿城風雨,連昭陽這個平日裏不怎麽出門的人都聽到了風聲。


    此事與孟誌遠有關,說的是孟誌遠因為新搬了府邸之後,將家中母親和兄弟姐妹接到了府中一同住著,隻是府中的主子多了,這下人自然就不夠用了,因而孟誌遠就起了想要買幾個丫鬟小廝的心思。


    孟誌遠是離渭城尚且有些距離的萍鄉的人,從小不在渭城中長大,因而對渭城也算不上熟悉,就邀了一個同僚做了個中間人,約了個人牙子帶著預備好的人上門來供孟誌遠挑選。


    人牙子將人倒是帶來了,隻是帶來的人中卻出了事,原來是被人牙子帶過來任由孟誌遠挑選的人裏麵,竟然有一人模樣十分像是此前失蹤多日之後在孫永福的別院的井裏麵發現了屍骨的淳安公主。孟誌遠並未見過淳安公主,卻是被那陪著孟誌遠一同的同僚認出來的。


    那女子也說自己就是淳安公主,還一口就叫出了那位官員的名字。


    此事一傳了出去,就幾乎引得滿城風雨。孟誌遠聽聞那女子竟然是公主,自是大驚失色,連忙命人將那自稱淳安公主的女子救了下來,又讓人將那人牙子抓進了牢房之中。才急急忙忙入了宮,稟明了楚帝。


    楚帝倒是將信將疑,可是一想起此前淳安被發現的時候不過是一對骸骨,隻憑借著仵作說的些許特征和淳安的衣裳玉佩而定下了身份,便也覺著那女子是淳安也不無可能。於是就派了鄭從容去了孟誌遠府上辨認,鄭從容仔仔細細看了,又問了些話,就認定了那女子的身份。


    就要接那女子回宮,那女子卻怎麽也不願意,隻說不想回宮了,就想呆在孟誌遠的府上。還一個勁兒地鬧騰著,說她的母妃為了自己的位分寧願將她遠嫁,皇宮是虎狼之地,她再也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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