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過,天氣便漸漸涼了起來。


    “今年初春新做的那些衣裳倒也還有好些未曾穿過的,不過奴婢瞧著最近城中流行起了新的式樣,束腰做得約摸四五寸寬,束在衣裙之外,襯得腰肢纖細,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好看極了。公主穿那樣的衣裳,定是身姿曼妙不可方物的,不如請裁縫來府中給公主做幾身?”


    說話的是墨念,昭陽從昭陽宮中帶來的丫鬟。


    她身邊如今隻有姒兒一個貼身的丫鬟,總歸有些不妥當,便從宮中帶來的人中提了兩人在身邊侍候著,墨念年歲小,長得胖乎乎的,瞧著便喜慶。


    除了墨念之外,還有一個叫棠梨的,性子溫婉,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丫鬟提了兩人,小廝也用了宮中帶出來的小李子,院子大,沒個小廝不行,可是裏裏外外都是女眷,正常的小廝卻又有些不方便,昭陽就用了小李子。


    蘇遠之用慣了明安,隻是自打昭陽住進來之後,明安便不怎麽跟著蘇遠之回房了。


    昭陽問過兩次,蘇遠之隻說,明安是男子,貿然進後院不合適。昭陽想了想,倒也是個理,也不再過問。


    嬤嬤是蘇遠之送來的,據聞是此前在丞相府中侍候的老人,因著老丞相死後,蘇遠之遣散了不少下人,就回鄉去了。


    嬤嬤五十多歲了,年歲雖然稍稍大了些,卻是個處處通透的人,為人處事也十分平和,昭陽瞧著十分滿意,亦留在了身邊。


    出嫁之時,楚帝給的嫁妝十分豐厚,昭陽尋思著放在庫房之中也沒多大用處,就想著再拿些出來給滄藍。


    一則擴展生意麵,二為拓展人脈。


    主仆二人商議了良久,覺著要達到這種目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做南北通貨。將其他遠一些的地方的特色東西收購來送回渭城來賣,賺的就是一個特別。


    加上東南西北四處跑商隊收購貨物,倒是需要打交道的人不少,於拓展人脈,招攬人才上麵也頗有裨益。


    隻是這買賣說起來倒是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的,兩人對哪些地方有什麽樣的特產幾乎算是一竅不通,加之也沒有相熟的商隊,事情有些棘手。


    思來想去,昭陽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便是葉府的葉子凡,若是向他求助,想必他也不會拒絕,她也並不想要以救命之恩來綁架他,在商言商,有足夠的利益為吸引,自是好說許多。


    昭陽想著,就讓滄藍回去之後給葉府遞個帖子。


    想了想,又改了主意,讓滄藍將帖子遞到一葉居,不走葉府過。


    下午時候,昭陽倒是收到了一個帖子,是秦府送來的,約昭陽賞菊。


    昭陽瞧了瞧時間,是在鬥獸大會的第二日,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尋了邱嬤嬤來問。


    “秦夫人是禦史大夫的夫人,平日裏來往的也都是也朝中達官貴人的夫人,既然是賞菊宴,應當也不單單隻請公主一人。公主若是有心和那些夫人結交,倒是可以去坐一坐。”


    昭陽頷首,這倒也是個機會,她是丞相府新婦,與那些後宅夫人算不得多熟悉,自己貿貿然辦個宴席也不知道哪些人該請哪些人不該請,反倒有失妥當。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倒也不妨去秦府走動走動。


    心中這樣想著,也就應了下來,叫邱嬤嬤準備一些合適的隨手禮。


    鬥獸大會的日子,昭陽倒也一早就入了宮,蘇遠之說今日會有好戲看,她權當再信他一回。


    昭陽依著慣例準備先去未央宮請安,剛到禦花園,卻瞧見柳雅晴扶著太後在禦花園中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的,倒是讓昭陽有些吃驚。


    不是說因著柳雅晴懷孕之事,太後對她發了大脾氣嗎?怎麽如今瞧著,兩人卻是十分親密的樣子。


    昭陽按下心中的疑惑,上前同太後見了禮:“昭陽給皇祖母請安了。”


    太後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昭陽不是出嫁了嗎?這三天兩頭往宮裏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婆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昭陽聽著太後這暗裏藏針的話,神色卻仍舊鎮定淡然:“皇祖母同昭陽說笑了,皇祖母大抵是忘了,昭陽是公主,是楚國皇室尊貴的嫡長公主,誰能給昭陽委屈受?皇祖母莫非是不知道,今兒個孫將軍帶了戰俘,要讓戰俘表演鬥獸呢。昭陽好奇,來瞧一瞧。”


    太後瞥了昭陽一眼,懶懶地轉開了目光,不再言語。


    昭陽笑了笑,也不在意,目光落在柳雅晴身上,方柔聲道:“雅昭儀如今懷有身孕,這天氣漸冷,雅昭儀要出門還是多披一件披風吧,可莫要著了涼。”


    昭陽瞧見,她說起柳雅晴懷孕之事的時候,柳雅晴的神色變得十分的奇怪,帶著三分恨意,三分冷意,還有幾分,倒像是看笑話時候的漫不經心。


    “勞昭陽公主惦記了。”柳雅晴掀起眼皮看了昭陽一眼,複又垂下了眸子,扶了太後往前麵走去。


    昭陽立在原處,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半晌,待人走得遠了,昭陽才輕聲同姒兒道:“想法子讓傾顏殿的人與我見上一麵,我有話要問她。”


    姒兒輕聲應了,四下看了看先離開了。


    昭陽到未央宮請了安,出來的時候,姒兒已經在門邊候著了。


    昭陽同姒兒一同到了皇宮西邊的一處青瓦小院旁邊,不多時,就從院子裏走出來了一個青衣宮女,青衣宮女手中抱著一疊衣物,到處張望了片刻,才走到了昭陽跟前站定:“給公主請安。”


    昭陽頷首,目光落在那宮女身上,容色平凡,不甚出眾。


    “這些時日,雅昭儀可有什麽不妥?”昭陽輕聲詢問著。


    那青衣宮女搖了搖頭:“一切如常。”


    昭陽蹙眉,一切如常,可是方才她同太後一同的時候,卻處處透著詭異。


    “你再仔細想想,興許與太後娘娘有關,最近雅昭儀有沒有時常去福壽宮請安,從福壽宮回來之後有什麽不妥當的?”昭陽耐著性子仔細追問著。


    那青衣宮女沉默了片刻:“公主這樣說,奴婢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雅昭儀自打被診斷出有身孕之後,每每去太後宮中請安,總吃閉門羹。可是有一日,她從福壽宮回來之後沒多久,福壽宮卻突然派了人來,送了一碗湯羹來,那送湯羹的人說,是養生安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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