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昭陽似是聽見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卻讓在睡夢中的昭陽忍不住心生警惕。


    男子的聲音,她的昭陽殿中怎麽會有男子的聲音。


    雖然極盡困倦,可是意識卻一點一點的醒轉過來,聲音也愈發的清楚了幾分。


    是蘇遠之啊。


    昭陽心中想著,心便稍稍安定了下來。


    “一共來了四批人,共一百餘人,都是難得的高手。屬下想著,今日是公子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就下令活捉,一共抓住了七十三人,其餘的都被逃了,請公子責罰。”說話的人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漠,聲音波瀾不驚。


    這聲音昭陽也曾經聽過,是蘇遠之身旁叫懷安的侍衛。


    聽他話中之意,是有人刺殺?


    昭陽更清醒了幾分,側耳聽著。


    “嗯,你做得很好,今日我高興,的確是不宜見血的。先前在喜宴之上,我專程同你們喝了許多酒,他們瞧見了,興許他們以為,今天這樣的日子,丞相府的守衛會鬆懈許多,我貼身的侍衛也都應該喝醉了,所以才都不怕死的來冒險。”


    蘇遠之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頓了頓才又道:“可都查清楚了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尚未查明,正在連夜審問。”懷安應著。


    “嗯。”蘇遠之沉默了一會兒,又開了口:“其實不必審問,我也大抵能夠猜出都有哪些人。”


    外麵又靜了片刻。


    “好了,鬧騰了大半夜了,馬上也該天亮了,去歇著吧。”


    懷安應了聲,半晌之後,才有輪椅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遠之回到屋中,卻見床榻上原本應當睡著的人正定定地看著他,神色清明。方才還冷著的臉一下子便如同冰雪消融了一般,掛上了明媚笑容。


    “吵醒你了?”蘇遠之回到了床榻上,將昭陽攬入了懷中。


    昭陽抬起眼看了蘇遠之一眼,才輕聲問道:“有刺客?”


    蘇遠之應了一聲,拍了拍昭陽的後背:“白日裏那些人安排了好幾日,卻都未能成事,自也不願意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已經沒事了。”


    昭陽點頭,神色卻突然一頓。


    他說是因為白日裏那些人沒有成事,才冒險在晚上來刺殺,莫非,其中有沐王派來的人?


    “睡吧,他們樂意鬧騰就鬧騰吧,這丞相府可不是他們能夠撒野的地方。”蘇遠之淡淡地道。


    昭陽低聲“嗯”了一聲,也不願再多想,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身邊已經沒有了人。昭陽翻了個身,便蹙起了眉頭,全身每一處都在酸痛,這些酸痛讓昭陽想起了昨夜那些綺麗的畫麵來,麵色一下子紅透了,又將臉縮回了被子,不願意起身。


    昨夜姒兒她們應當在外麵侍候著的,定然什麽都聽到了,讓她還怎麽麵對她們啊。


    有腳步聲響了起來,昭陽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慌忙閉上了眼,佯裝熟睡的模樣。


    不多時,姒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嗯?方才我分明聽見了聲音的啊,還沒醒?”


    自言自語之後,才又退出了屋子。


    在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昭陽隻覺著腹中有些饑餓,昨日就下午喝了交杯酒之後,她吃了些東西,後來就一直在睡覺,如今早已經餓了。


    又掙紮了一會兒,終是抵不過想要吃東西的欲望,才輕聲喊了聲:“姒兒。”


    姒兒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公主醒了?已經備好了熱水,公主先沐浴吧。”


    果然什麽都知道。


    昭陽咬了咬唇,沉默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好。”


    榻上和身上都是一片淩亂,昭陽佯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入了淨房。


    沐浴回來,榻上的東西已經換了新的,姒兒眼中滿是笑意,笑眯眯地同昭陽道了喜,才扶著昭陽在梳妝桌前坐了下來,梳了婦人發髻,穿了一身桃紅色衣裙。


    “丞相呢?”昭陽四下看了看,沒見到那個人的身影,才出口問道。


    姒兒笑眯眯地應著:“丞相一早就去了書房,吩咐了公主用早膳的時候再去喚他。”


    昭陽頷首,看了看已經灑滿了陽光的窗扉,心中有些懊惱:“今日應當入宮同父皇母後謝恩的。”


    姒兒自是知曉她的擔憂,輕聲寬慰著:“陛下和皇後娘娘瞧見公主同丞相夫妻恩愛,歡喜還來不及呢,不會怪罪的。”


    姒兒給昭陽畫了桃花妝,讓人上了早膳,才派人去書房給蘇遠之傳話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昭陽的錯覺,總覺著蘇遠之看著她的目光中一直帶著笑意,讓昭陽有些坐立難安,匆匆用了早膳,便連忙道:“咱們應當進宮了。”


    蘇遠之頷首,讓人準備了馬車。


    昭陽瞧著蘇遠之已經吃好了,才上前親自推了蘇遠之的輪椅,朝著大門走去。


    入宮謝恩不過隻是一種形式而已,楚帝笑眯眯地受了禮,賞賜了一些東西,就將蘇遠之叫到了養心殿。


    昭陽知曉他們定是有政事要商議,索性去了未央宮。


    皇後正在處置後宮事宜,尚宮局的管事立了一屋子。見著昭陽進來,皇後方笑眯眯地揮退了眾人,拉著昭陽坐了下來。


    打量了昭陽半晌,皇後才點了點頭:“嗯,臉色紅潤,看來蘇遠之極好的。”


    昭陽總覺著這話有些歧義,耳根子一紅,忙岔開了話茬子:“想母後了,這兩日德妃沒鬧出什麽事情來吧?”


    皇後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能鬧出什麽事情來,頂多在請安的時候刺幾句罷了,今日對著柳雅晴明朝暗諷了幾句,柳雅晴沒與她計較,也就那樣揭過了。”


    昭陽頷首,柳雅晴如今是懷有身孕的,德妃不至於那樣傻,哪怕是要下手,也不會落下絲毫的把柄。


    “倒是柳雅晴這幾日日子不怎麽好過,先前我去福壽宮給你皇祖母請安,見她在福壽宮外麵徘徊,我讓她同我一同進去,她卻尋了個由頭就離開了。後來我問了問,說你皇祖母前幾日對她發了大脾氣,這兩日都不肯見她,反倒對德妃千依百順的。”皇後淡淡地道。


    這倒是也在昭陽的預料之中,畢竟,當初做主讓柳雅晴吃下絕子湯的人,就是皇祖母。如今柳雅晴這樣一有孕,可不是直接扇了皇祖母的巴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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