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輕輕頷首:“都在說,蘇丞相雖然文才武功皆是不凡,且權傾朝野,可終究是個殘的,說不定,那方麵也不行。說我嫁入了丞相府,就等於是在守活寡。”


    姒兒一驚,急忙掩住了嘴,眼中滿是驚詫。


    昭陽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且父皇雖然賜了婚,卻並未成婚。你說,德嬪這個時候,送我一尊送子觀音,究竟是何用意?十有八九,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吧?”


    “那德嬪用心實在是太過歹毒了。”姒兒眼中滿是憤憤不平:“不行,奴婢要去將那送子觀音給德嬪送回去,淳安公主不也要嫁了嗎?還是和親,且如今人都不見了。她有什麽資格來看公主的笑話,她自己本身就是個笑話。”


    昭陽聽姒兒這樣說,亦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半晌,才道:“這送子觀音,不用送回去,你將它擺出去,擺到外殿去,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姒兒一愣,卻是有些不明白昭陽的用意了。


    昭陽笑了笑:“我一個未出嫁的女子,哪裏認得什麽送子觀音,我當它隻是一尊觀音像也不無不可,我殿中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旁人若是看了,問起,就說是德嬪送的觀音像,說是能夠保平安的。”


    “這些話傳出去,我倒是想要看看,大家會如何說起此事。”昭陽冷笑了一聲。


    姒兒一想,卻也是這個理,連忙應了,就喚了宮人進來,讓人去庫房裏麵將那尊觀音像取了出來。


    觀音是白玉做的,做工倒是極為精致的,那觀音端坐蓮花台,臉上滿是慈愛之色,懷中抱著一個圓潤可愛的小孩子,神態惟妙惟肖。


    昭陽瞧著宮人將那觀音像擺在了正殿之中最為顯眼的桌子上供奉上了,嘴角微微一翹,笑了起來,叫人取了一炷香來,插在了觀音像麵前的香爐之中。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裏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都要來請示宮中一些大小事務,各宮各殿也時不時地會派人過來送些東西,也偶有嬪妃來昭陽殿坐一坐。


    那送子觀音便擺在最為顯眼的地方,眾人看倒是都看見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提醒昭陽。


    不過兩三日,宮中的宮人就都在昭陽背後議論紛紛,說昭陽公主還未嫁人,就將那送子觀音名正言順地擺了出來,這是有多想要孩子啊?竟然連自個兒的名聲都不顧了。


    隻是卻也隻敢背著昭陽嚼舌根,卻不敢拿到昭陽麵前來說。


    姒兒每日裏將這些宮中下人們談論的話都打探了來,晚上說給昭陽聽,說的時候,臉上總是憤憤然的表情。


    昭陽倒是毫不在意,隻笑著道:“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總歸我也少不了幾兩肉去,且這傳言鬧得越大才好呢。”


    沒兩日,昭陽就從皇後那裏得知,靜宜同意了去北燕和親一事。


    當天下午,鄭從容就來了昭陽殿。


    來的時候昭陽正在寢殿中看書,聽到宮人稟報,嘴角便翹了起來,她盼的人,終於來了。


    昭陽想著,就吩咐了宮人去傳話,就說她正在小睡,請了鄭從容到正殿之中等著。


    昭陽不慌不忙地重新整理了發髻,才笑眯眯地出了寢殿。


    一踏入正殿,就看見鄭從容的目光正在打量著那送子觀音,昭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走了過去:“鄭公公。”


    鄭從容連忙站起了身來,笑著道:“昭陽公主,陛下讓奴才給昭陽公主傳句話,靜宜公主和親一事已經定了下來,該籌備的東西禮部已經在籌備,隻是還有一些零碎東西,怕是禮部準備不了那麽詳盡,讓奴才將禮部籌備的清單給公主送了過來,讓公主瞧瞧,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也擬個單子出來,讓尚宮局一並準備起來。”


    鄭從容說著,就從袖中取了一個奏折來,呈給了昭陽。


    昭陽接了過來,笑著應了:“好,我會仔細瞧瞧的,畢竟靜宜皇妹出嫁關乎楚國皇室的尊嚴,自是要隆重對待。”


    鄭從容頷首:“陛下就是這個意思,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昭陽應了,鄭從容退著走到了門口,又抬起眼來望向那正殿之中供奉著的送子觀音,神情一頓,終是開了口:“公主為何將這觀音供奉在此處?”


    昭陽聞言就笑了起來,亦是望向了那觀音像:“這是昭陽生辰的時候德嬪娘娘送過來的生辰賀禮,昭陽瞧著這觀音像慈眉善目的,覺著比昭陽見過的觀音像都更慈愛一些,就索性供奉了起來。”


    鄭從容一怔,目光落在昭陽身上:“公主不知,這觀音是什麽觀音?”


    “觀音還要分嗎?這有什麽不同麽?”昭陽臉上眼中都滿是疑惑,一副迷茫神色。


    鄭從容見昭陽的神色不似作偽,才道:“公主可知曉,這觀音為何要抱個娃娃?”


    昭陽偏著頭看著那觀音像良久,轉過了頭來:“大抵是因為雕刻之人想要表現觀音慈悲為懷吧?”


    鄭從容身形一頓,稍稍壓低了聲音:“奴才建議,公主還是將這尊觀音像收起來吧。”


    鄭從容說完,就退出了殿外,昭陽意欲再問,見他已經離開,愣了愣,有些好奇地撓了撓頭道:“這有什麽不同嗎?”


    而後,卻也依照著鄭從容的話,讓人將那觀音像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來,重新放回了庫房之中。


    鄭從容回到了養心殿,就立在楚帝身邊,默不作聲。


    楚帝從奏折堆裏麵抬起了頭來:“東西送過去了?”


    “回皇上,已經送過去了。”鄭從容連忙應道,應答完了,便又靜靜地站著。


    楚帝愣了愣,將手中的奏折放到了一旁:“看你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去一趟昭陽殿,怎麽回來就話都不說了?”


    鄭從容嗬嗬笑了起來,微微彎下腰來:“老奴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都不知道該講不該講了,那誰還敢講?說吧,出了什麽事?”楚帝瞥了鄭從容一眼,搖了搖頭:“這宮中,也就你還能在朕麵前說點實話了。”


    鄭從容笑得臉上起了一臉的菊花褶子,低聲道:“前兩日,老奴不經意間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昭陽公主的。”


    “昭陽?昭陽怎麽了?”楚帝詫異地蹙了蹙眉:“現在這些皇子公主中,最讓朕省心的就是昭陽了,下人又在嚼什麽舌根子呢?嗬……”最後那聲笑冷冷地,似乎帶了幾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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