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最為重要的在於,她沒有證據。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的推測而已,她沒有證據證明,柳雅晴是凶手。


    昭陽靜靜地將匣子合上,複又站起身來,放回了書架之上。


    若是那日在未央宮,德才人撲倒賢妃的時候,她便站出來指認,害得德才人滑倒的是那顆珍珠,當時便搜查,興許還能找處柳雅晴來。


    可是她沒有,一是因為害怕那珍珠是賢妃自己所為,二則是她心中太過恨德才人。能夠讓德才人背上謀害皇嗣的罪名,從此永無翻身之日,她自是樂見其成的。


    她沒有想到的是,後麵竟還有這一連串的事情。


    昭陽心情有些低落,將匣子放好了,就坐回了軟榻上,目光望著書架上那小小的匣子發著呆。


    “公主,尚食局來人了。”外麵傳來內侍的通報聲。


    昭陽方轉過了頭來,淡淡地應道:“進來吧。”


    尚食局來的是司膳,見著昭陽急忙行了禮,方笑眯眯地道:“公主,陛下命人早上從稷山上采了鮮筍,馬不停蹄地送到了宮中,筍子剛剛入了宮,鮮筍不多,陛下下令,隻分一些給未央宮和昭陽殿,其它殿中都沒有。新鮮采的鮮筍,須在三個時辰內下鍋,才能保持最好的味道,奴才來問問公主,想要如何吃?”


    昭陽沉吟了片刻:“拿來煮湯吧。”


    司膳連忙應了:“那奴才便吩咐禦膳房做一道豆腐筍絲蟹肉湯,公主覺著如何?”


    “行。”昭陽倒也並不在意,點了點頭,那司膳便告退了。


    司膳走了,姒兒才笑眯眯地道:“公主,看來陛下對公主和皇後娘娘還是最為寵愛的,這宮中,越是新鮮的東西便越是珍貴,這鮮筍可是稷山上一早采來,換著馬送到宮中的新鮮東西,陛下連傾顏殿都不曾送,隻讓人送到了未央宮和公主這兒,這在往年……”


    姒兒說到一半,卻覺著似乎有些不對勁,吐了吐舌頭,沒有再接著往下說。


    倒是昭陽笑了起來:“這在往年,可是德妃和淳安公主才有的。”


    “公主不必感懷,如今她們二人,一個被逐出皇宮,一個如今在冷冷清清的天牢之中,下場悲慘著呢。”姒兒吐了吐舌頭。


    昭陽眼中帶著幾分思量,半晌,才輕聲吩咐著姒兒:“待會兒禦膳房將那筍湯送來了,你分一些送到賢福宮去吧。”


    “是。”姒兒應道。


    天黑得愈發的晚了,昭陽用了晚膳沐浴過後,便躺在軟榻上取了一本閑書看著,亥時過半,夜便深了。姒兒將宮燈的燈火挑的亮了一些,走到昭陽身邊:“公主,該歇著了。”


    昭陽頷首,站起身來,伸開手,讓姒兒為她除去外袍,將發髻放了下來,便上了榻。


    服侍著昭陽睡了,姒兒才取了宮燈,出了寢殿,在寢殿旁邊的耳房歇下了。


    宮中四處一片寂靜,隻聽見外麵不時傳來的蛐蛐聲和近衛軍巡邏走過時候兵甲摩擦發出的聲響。


    醜時剛到,昭陽卻突然被一聲大吼聲驚醒了過來,耳房中的姒兒也醒了,外麵響起了急驟的腳步聲,姒兒急忙起了身,取了宮燈入了寢殿。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昭陽已經披了衣服坐了起來。


    姒兒亦是滿臉迷茫,外麵的動靜愈發大了幾分。昭陽讓姒兒給她穿了衣裳,隨意係了個發髻,就快步出了正殿。


    正殿之外,有好些宮人立在院子中。


    “發生了什麽?”昭陽蹙著眉頭問著。


    守門的內侍才匆忙跑到了昭陽麵前跪了下來:“方才近衛軍來敲咱們的門,奴才開了門,近衛軍就衝了進來,奴才瞧見院子裏突然有一個黑影子縱身從宮牆上翻了過去。近衛軍統領一聲大喝,就帶著人匆忙追了出去,現在還不知曉是什麽情形。”


    “黑影子?是在咱們院子中?”昭陽又問。


    那內侍不停地點頭:“是,就藏在那棵槐花樹下。”內侍抬起手來,指了指院子一角一棵須得兩人合抱住的槐花樹。


    昭陽心中正在暗自猜測著那人究竟是誰,深夜潛入昭陽殿又是為了什麽,這時,卻又傳來了近衛軍的腳步聲。


    而後,近衛軍副統領便帶著近衛軍出現在了昭陽殿的門口,昭陽瞧見,副統領身後的幾個近衛軍押著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剛一入了昭陽殿,抬起眼看見昭陽站在正殿門口,就連忙高聲道:“公主,救救奴才,公主,快讓他們放了奴才。”


    那聲音有些陌生,昭陽眉頭一蹙,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待那副統領帶著人走近了,昭陽才借著近衛軍手中的火把,瞧清那黑衣人的容貌,麵容倒是有幾分熟悉,隻是昭陽卻實在是想不起來,此人究竟是誰。


    “拜見昭陽公主。”副統領在台階下單膝跪地,而後才抬起臉來望向昭陽,麵容帶著幾分冷峻:“方才屬下帶著近衛軍巡邏之時,瞧見一個黑影子翻牆入了公主的昭陽殿,急忙進來追查,驚擾了公主休息,還望公主恕罪。”


    不等昭陽說話,那副統領又道:“此人口口聲聲說,是公主召他來見的,公主可認識這人是誰?”


    昭陽搖了搖頭:“本公主不認得此人,也並未召任何人來見過。”


    那黑衣人聞言,麵上滿是焦急之色,慌忙道:“公主,公主,奴才是李懷啊。”


    “李懷?”昭陽喃喃自語著,腦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才終於想了起來,這個黑衣人的身份。


    傾顏殿的李懷。


    昭陽懷疑,他是賢福宮寢殿後麵那腳印的主人,便是他去了那賢福宮,將賢妃帶出了寢殿的。


    隻是,他為何深夜翻牆進她的昭陽殿,莫非,是柳雅晴察覺到了什麽?


    昭陽心中尚在猜測著各種可能,那李懷便又高聲喊了起來:“是昭陽公主讓奴才來昭陽殿的啊,說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公主你不記得奴才了嗎?奴才有證據,奴才有證據,你們快放開我。”


    昭陽眯了眯眼,這唱的又是哪一出?為何這李懷,口口聲聲地說,是她傳喚他來昭陽殿有要事相商的?


    沒有等到昭陽的回答,近衛軍自也不敢放開那李懷,李懷更是滿臉焦急,慌慌忙忙地道:“奴才袖中有昭陽公主傳喚奴才來此的證據,是昭陽公主的親筆書信,你們拿出來一看便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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