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拿著那紙條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半晌,才猛地將那張紙扔到了地上,臉上滿是怒意:“好啊,朕從來不知道,朕竟然養了一個這麽有能耐的女兒!這一環套一環的,竟是天衣無縫。好得很!好得很啊!”


    淳安麵如死灰,身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倒在地,卻因為渾身虛軟,卻連跪都已然跪不直了。


    人證物證俱在,也容不得她再狡辯了。


    淳安低下頭,眼中不停有淚水落了下來,半晌才道:“父皇罰淳安吧,都是淳安做的,是淳安的錯,淳安不過是想要見見母妃而已。淳安從小便聽宮人說,宮中嬪妃,一旦入了冷宮,便再也沒有活著出來的。母妃獨居冷宮,淳安便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生怕母妃出了任何的事情。”


    見淳安已經認下了罪,德嬪便也跪了下來,緩緩朝著楚帝拜了一拜:“罪妾教女無方。”


    好一個母女情深。


    昭陽冷笑了一聲,忍不住開了口:“皇姐能夠理解皇妹思母心切,昨夜父皇和母妃不也因為皇妹宮中起了火受了驚嚇,便將德母妃放出了冷宮,來陪皇妹了。隻是皇妹卻為何那般心思歹毒,竟想要將這縱火殺害皇室公主的罪名叩在母後身上?母後素來待你不薄……”


    昭陽的話一出口,楚帝麵色果真更難看了幾分:“嫁禍嫡母,真是長本事了!我楚氏沒有你這樣歹毒的女兒!”


    楚帝猛地拍了拍桌子,聲音急切了起來:“鄭從容,鄭從容!”


    鄭從容急急忙忙走到了楚帝麵前,楚帝咳了幾聲,才厲聲道:“給朕擬旨,將這心思歹毒的不孝女從皇室宗譜之中除名,罷黜公主封號和地位,貶為庶人。”


    淳安的身子一下子便軟了下來,滿眼頹敗之色,半晌才道:“嗬,嗬嗬……貶為庶人!”


    緊接著,便高聲叫喊了起來:“不,不!我不是庶人,我是淳安公主,尊貴的淳安公主。”說著,就站起了身來,朝著鄭從容的方向衝去。


    兩個近衛軍統領急忙將淳安拉住了。


    鄭從容快速寫了聖旨,便遞給了楚帝,楚帝接過來看了看,目光落在麵容猙獰,高聲喧嘩著的淳安身上,咬了咬牙,回身取了玉璽。


    “父皇,不要,不要逐我出宮,不要將我從宗譜出名,父皇,女兒知錯了,女兒錯了。”說著,便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楚帝神色微微一頓,沉默了片刻,便將玉璽蓋在了那聖旨之上。而後便拿起了聖旨,抬手便扔到了淳安麵前:“拿著,張統領,將她給我轟出皇宮。”


    張統領聞言,便不顧昭陽的哭鬧掙紮,拉著昭陽便出了養心殿。哭聲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了。


    楚帝抬起眼來望向跪在一旁的德嬪,聲音帶著幾分冷意:“德嬪教女無妨,貶為才人,繼續住在靜安殿,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德嬪麵無表情,朝著楚帝跪拜了下去:“罪妾謝陛下饒命。”


    說完,便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一步一步出了養心殿。


    皇後和昭陽見楚帝正在氣頭上,便也退了下去。和皇後分了手,昭陽同姒兒一起往昭陽宮走著。


    “今兒個倒是陽光明媚,仿佛知曉淳安公主會被貶為庶人逐出宮中一樣。”姒兒眉眼帶笑,瞧起來心情十分不錯的模樣。


    昭陽笑了笑,眼中卻又一團化不開的暗色:“畫眉,倒是可惜了。”


    聽昭陽這樣說,姒兒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四下看了看,才道:“公主可莫要說這話了,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若是再被人查出,畫眉是咱們安插在淳安公主身邊的人,可就難辦了。”


    昭陽聞言,便笑了起來,抬起腳往禦花園中的湖心亭走去,在亭子中坐了下,才接著道:“這兒便沒有人能夠聽到咱們說話了吧?”


    姒兒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才道:“此前因為那件事情,淳安公主覺著曲兒沒用,害了她,曲兒被她活活折磨而死。公主讓奴婢挑個遇事果斷,有些手段的人安插在淳安公主身邊,奴婢選中了畫眉,不曾想到,她那麽快便得到了淳安公主的信任。可是,也沒有想到,淳安公主會這麽快對她起了殺心。”


    頓了頓,眼中起了幾分疑惑之色:“隻是,畫眉到韶華殿不久,奴婢便是擔憂被韶華殿中的人疑心上,這些日子都不曾同畫眉聯絡過,淳安公主怎麽會這麽快,就起了疑心了呢?”


    昭陽聞言,嗤笑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她哪裏是起了疑心?這一次她是想要對付母後,這般大的事情,她自然害怕畫眉如同最開始那蓮蕊一樣,反咬她一口,便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不是她們母女二人慣用的手段麽?”


    說完,沉默了半晌,才幽幽歎了口氣:“說起來,到底是我害了畫眉,她家中還有些什麽人?你想法子照拂一下,隻是莫要被人發現了。”


    姒兒應了下來,過了許久,才又道:“倒是不知,淳安公主如今被逐出了皇宮,還能去哪兒?”


    昭陽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來:“去哪兒?除了沐王府,她還能去哪兒?”


    隻要淳安還沒死,她便永遠不會放過淳安。前世將她作為人彘,害她那樣慘烈而死,這一世又千方百計地設計陷害,甚至想要將她賣到青樓之中做最下等的妓子,這些仇,她可是一樁一樁,記得十分清楚的。


    “她出了宮,倒是更好辦了一些,宮外不像宮中,有那麽多的侍衛守著。”沐王府難進了一些,可是孫尚誌的府邸,倒是可以安插人進去的。


    以淳安的性子,她既然已經和孫永福有了夫妻之實,食髓知味,斷然不可能不去找孫永福。


    而孫永福,卻偏偏又是一個好美色的風流浪子,也並非一個淳安就能徹底滿足的。以前隻怕還顧忌著淳安的公主身份不敢胡來,可是現在,淳安已經不是公主了。


    昭陽嘴角翹了翹,前世的時候,淳安不是總以自己嫁了個好丈夫來她麵前炫耀麽,她已經奪取了她引以為傲的公主身份,接下來,更會讓她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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