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歌舞愈發的熱鬧了起來,深冬的天氣,舞姬們卻都穿得極少,一抬手一彎腰之間,盡是風情,引得殿中眾人津津有味地看著。


    昭陽卻察覺到,身邊的淳安,有些坐立難安。


    “淳安妹妹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心事?”昭陽轉過頭,微蹙著眉頭問道。


    淳安麵色有些紅潤,聽昭陽這樣問,連忙擺了擺手道:“無妨,大抵是今日這酒酒勁稍稍大了一些,皇妹喝了兩杯,便有些不勝酒力了。”


    “嗯?酒?哦,對了,今年因著下雪下的早些,許多地方的果子收成不太好,因而並未釀多少果酒,父皇知曉之後,就讓上的極好的竹葉青酒,勁兒是稍稍大了一些。”昭陽一怔,提議著:“這可如何是好?大殿之上父皇母後都在,下麵坐的也幾乎都是朝中有名有望的大臣們,若是因著醉酒失了公主儀態,可不太好。”


    淳安看了看殿中眾人,自也明白其中道理,低著頭輕聲同昭陽道:“那皇妹先出去走走,吹吹冷風醒醒酒,若是父皇母妃問起,也勞煩皇姐應付一二了,便說我出恭去了。”


    淳安說著,讓身旁的宮人扶著自己起了身,出了大殿。


    昭陽端起麵前的酒杯,淺淺飲了一口,一股濃厚的酒香便竄了起來。竹葉青,果然是好酒。


    過了好一會兒,淳安仍舊沒有回來。


    主位之上的楚帝倒是留意到了,趁著舞姬退下的間隙問道:“昭陽,你皇妹怎麽不見了?”


    昭陽連忙站起身來應道:“方才皇妹說去出恭,隻是去了約摸有兩刻鍾左右了,還未回來,昭陽正想稟報給父皇,讓人去找一找呢。”


    德妃聞言,眸光淡淡地朝著昭陽掃了過來,眼中帶著幾分思量,沉吟了片刻,才輕聲道:“左右是在宮中,還能出什麽事,淳安酒量不好,今年的酒都是竹葉青,想必是不勝酒力,出去走走去了。”


    昭陽低下頭望向裙擺上的蓮花,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看來,淳安還是一點兒也不相信自己啊,即便是自己答應了會為她解釋,卻也還是悄悄稟報給了德妃。


    楚帝聞言,目光望向了另一邊,孫尚誌的身後,孫永福尚在位置上。


    “嗯。”楚帝隨口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昭陽見狀,才坐了下來,手輕輕摩挲著酒杯上突起的花紋。有一個白衣女子抱著琴走了上來,將琴往麵前一放,信手彈了起來,琴聲悠揚,似水滴滴落的聲音,而後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琴聲引人入境,吸引住了眾人的耳朵。而後便有許多穿著白色薄紗衣裙,蒙著麵的女子入了殿,翩然起舞。


    昭陽瞧見,那彈琴的女子入殿之後,孫永福桌前的酒,一不小心被他打翻在了地上。


    一曲琴音落,那女子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就同舞姬一同出了殿。眾人連連叫好,小聲談論著方才絕妙的琴聲。


    緊接著,鼓聲又起,將方才帶著淡淡愁緒的琴音衝淡了下去。


    昭陽低下眼,餘光瞧見對麵的孫永福站起了身來,悄然離開了大殿。


    又過了好一會兒,淳安仍舊未歸,昭陽麵上浮起一抹擔憂來:“父皇,德母妃,淳安去了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這還未歸來,是不是……”


    楚帝又將眸光望向了孫永福的位置,見那個位置也空了,便蹙起了眉頭:“鄭從容,你派人找找去。”


    鄭從容應了聲,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殿中正值氣氛熱烈之時,便有人開了口道:“今兒個諸位大臣都將自家公子小姐帶進了宮來,咱們楚國的兒女們個個都是才華橫溢的,不妨讓他們也來表現表現?”


    昭陽自是明白,這個節目的目的,無非便是想要將自家女兒送入宮中,運氣好的,可以撈個皇帝妃嬪,即便是運氣不好的,能夠成為王爺太子的妃妾也好。若是男子,能夠在帝後麵前露個臉也未嚐不可,說不定也能博個好前程。


    畢竟,能夠見著帝後的機會,並不多。


    楚帝笑了笑道:“這個主意極好,準了。”


    最先倒是一個男子站起了身來,笑著道:“草民自幼習武,今日便給大家舞個劍吧。”那男子麵色紅潤,似乎也喝了不少酒了。


    “舞劍好。”一旁的拓拔奎笑了起來,“此前見到了昭陽公主身邊的侍女舞劍,一把劍舞得好極了,倒也想要見識見識楚國男兒的風采。”


    昭陽微微彎了彎眉眼,拓拔奎倒是極其懂得抓住機會的,他這話一處,便將這舞劍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就不再隻是尋歡作樂的舞劍了,若是舞得不好,失了國威,隻怕也很難在父皇麵前討著好。


    那男子行了禮,猛地一拍桌子上的木劍,木劍被震飛了起來,男子一個後空翻,便將劍接住了,緊接著一個大鵬展翅,倒是極為飄逸瀟灑。


    劍倒是舞得不錯,看得出來,是有真功夫的。昭陽在心中暗自評價著,低下頭,摩挲著麵前盛滿了酒的酒杯,就又放開了,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不多時,劍便舞完了,拓拔奎笑了笑道:“劍氣如虹,好。”


    楚帝自然便也高興起來,笑著道:“賞。”


    皇後也笑眯眯地道:“不知這一位,是誰家的公子?”


    一旁一個老者連忙上前道:“回稟皇後娘娘,是犬子。今年剛及冠,因而帶進宮來開開眼界。”


    皇後笑容更盛了幾分:“原來是太傅家的公子,本宮還以為,太傅家的公子應當都是溫文爾雅的,這位卻英氣勃勃,不錯。隻是不知,可曾婚配?”


    楚帝聞言便哈哈笑了起來:“這是在給昭陽尋駙馬了呀?”


    昭陽低下頭來,耳朵有些微紅,隻聽得皇後的聲音響了起來:“昭陽也不小了,整日裏就知曉胡鬧,自是應當給她尋一個能夠管得住她的人。”


    楚帝聞言,也打趣道:“太傅,你說說,這孩子可曾婚配了?”


    太傅尚未回話,便瞧見鄭從容匆匆忙忙地從殿外跑了進來,快步走到了楚帝身邊,在楚帝耳旁說了些什麽,楚帝的臉色突然便變得鐵青起來。半晌,才匆匆揮了揮手道:“皇後,德妃,昭陽,你們三人隨朕來,其他人繼續吧。”


    昭陽掩下嘴角的笑,站起了身來,鄭從容這進來的時候,掐得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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