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拓拔奎拱了拱手,又道:“今日前來,敝國大王給陛下準備了一份重禮,聽聞楚國的朝臣都是聰明絕頂的人,在下讓人將禮物抬上來,不如大家夥兒來猜一猜,究竟是什麽東西,陛下以為如何?”


    楚帝微微擰了擰眉,拓拔奎這意思,卻是有些挑釁味道了,先將楚國捧得高高的,說楚國朝臣都是聰明絕頂的人。而後又提出要讓大家猜一猜是什麽東西,若是猜著了,自然好說,若是沒有猜對,便是有些丟人了。


    楚帝抬起眼來在殿中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蘇遠之的身上。


    蘇遠之麵色沉靜,眸光靜靜地落在麵前杯子之上,似是並未將此事放在眼中。


    楚帝見蘇遠之這般模樣,心中稍稍有了些底氣。不管如何,當著文武百官和北燕國使團的麵,他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若是直接拒絕,倒是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楚帝哈哈笑了起來:“既然大司馬都提出來了,朕豈有說不的道理。大司馬不妨讓人抬上來,讓大夥兒都猜一猜。”


    拓拔奎拍了拍手,便有幾個身材比其他北燕國使臣還要魁梧一些的漢子抬了一個大箱子上來,箱子約摸有兩米長,一米寬,一米高的模樣,共六人抬著。六人的腳步穩健,將箱子抬到了拓拔奎前麵來,才放了下來。


    拓拔奎笑了笑,又拱了拱手道:“不妨再給大家一些提示,這個東西,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價值連城,究竟是一文不值還是價值連城,便全憑運氣。”


    眾人聞言,皆是麵麵相覷,似乎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孫尚誌看了那拓拔奎一眼,冷笑了一聲:“北燕國的大王倒也真是小氣,給咱們陛下獻個禮,還得全憑運氣。若是一文不值,你們北燕豈不是鬧了個笑話?”


    拓拔奎笑而不語,挑了挑眉望向孫尚誌:“這猜東西是聰明人的事情,孫將軍還是莫要摻合了。”


    孫尚誌麵色未變,隻是昭陽瞧見,他額上的青筋突然冒了起來,想來是氣極了。


    楚帝蹙了蹙眉,轉開了眸光,笑嗬嗬地道:“既然大司馬出了這道難題,大夥兒不妨來猜一猜,若是猜對了,重重有賞,猜不對也無妨。”


    昭陽的目光落在那箱子上,手靜靜地摸索著杯子上凸起的花紋。


    “這麽大個箱子放著,莫非是個女人?女人嘛,若是運氣好,碰著了貌美的,便是價值連城,若是運氣不好,嘿嘿,那可就是分文不值了。”有人揚聲道。


    殿中眾人都笑了起來,拓拔奎的絡腮胡子亦是抖了抖,眼中含著笑意:“方才在來的路上,在下還在同大夥兒說,怕是有人會猜這個,倒是不曾想,竟被說中了。”


    楚帝也笑,隻是眼中有著化不開的墨色。


    “難道是佛像?”


    大夥兒都七嘴八舌地猜了起來,隻是過了好一會兒,卻也仍舊沒有人猜中。昭陽瞧著父皇的麵色隱隱已經有些不太好,似是有些想要發怒的跡象。昭陽又抬起眼看了看蘇遠之,蘇遠之的手輕輕瞧著麵前的桌子,神情鎮靜。似是察覺到了昭陽的模樣,便抬起眼來掃了昭陽一眼。


    “難道就沒有人能夠猜中這裏麵是什麽東西了?”拓拔奎麵上帶著幾分得意,笑嗬嗬地問著。


    殿中靜了靜,昭陽便趁機開了口:“石頭。”


    昭陽聲音不大,卻因為拓拔奎說完話之後,沒有人接口,因而顯得十分的清晰。


    隻是話音剛落,便有人嗤笑了起來:“怎麽會是石頭呢?北燕國千裏迢迢的來,便送了個石頭過來?豈不是笑話?”


    那拓拔奎也朝著昭陽望了過來,昭陽瞧見,莫央在拓拔奎身邊說了什麽,拓拔奎便開了口:“昭陽公主為何會猜是石頭呢?”


    昭陽神情露出幾分怯怯,卻也鼓起了勇氣站起了身來:“此前在書上看到過,北燕國盛產上品美玉。無論多上品的玉在未經打磨之前,從表麵上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石頭而已,須得十分有經驗的人去尋找玉石,而後將那層平淡無奇的像石頭一樣的表麵磨去之後,才能得到玉。”


    “因而,聽聞北燕國很多玉石行經常會賭石,將一些可能出玉的石頭搬出來,由大家夥兒來出價,隻能憑著經驗來判斷。買家買下石頭之後,當場切開,或者是將表麵磨去,瞧瞧裏麵是否有玉。如果有玉,若是上等美玉,那定然是價值連城的。可若隻是普通的石頭,或者玉的成色不好,便可能分文不值。許多時候,一切便如大司馬所言一般,全憑運氣。”


    昭陽笑了笑:“方才我瞧著幾位壯士抬著這箱子進來的時候,肩上的竹竿都有些彎曲了,想來應當是十分重的東西,便大著膽子胡亂猜一猜,若是猜錯了,還請大司馬不要介意。”


    那拓拔奎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拍了拍手:“楚國果真人才輩出,養在深宮之中的公主都竟然有如此見識,如此見地,令人佩服。”


    拓拔奎轉過身望向楚帝道:“答案確如昭陽公主所言,這箱子之中裝的,是一塊石頭。”


    拓拔奎命人將那箱子打了開來,箱子中裝著一個十分大的石頭,表麵上如普通石頭一般,平淡無奇。


    “敝國最擅長辨認玉石的工匠說,這石頭極有可能是一塊價值連城的上等玉石。大王便讓鄙人將這石頭給搬來了,究竟是上等美玉,還是普通的石頭,便得要看陛下和楚國的運氣了。”拓拔奎笑眯眯地道。


    昭陽發現,這拓拔奎倒是極其懂得挖坑的,方才這話說的,卻也是十分巧妙的。


    看父皇和楚國的運氣。


    這麽大的玉石,出玉的機會,幾乎是十分渺茫的。若隻是說看父皇的運氣,那倒也平常,可是拓拔奎帶上楚國,卻是有些意味深長了。國運,這是幾乎能夠動搖國之根本的,身為皇帝,自是希望楚國國運昌隆的,可是將國運堵在了這樣一塊希望渺茫的石頭之上,卻是有些不妥當。


    昭陽瞧著楚帝的麵色,便站了起來道:“父皇,這答案是女兒猜出來的,女兒想要討個賞賜。”


    楚帝望向昭陽:“昭陽想要什麽賞賜?”


    昭陽笑眯眯地應道:“昭陽想要這石頭,若是真出了上等美玉,昭陽隻要父皇用這石頭給昭陽做一塊玉佩,要是沒出的話,便當昭陽運氣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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