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花兒給我!”


    芳草不妨,一靈,花盆滑落,碎了一地,方珍珠見狀大怒,以為芳草故意的。


    她可是老遠就看上了那花兒,想不到這個死丫頭竟然打碎也不給她。


    隨即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就狠狠的甩了芳草一巴掌。


    “啪……啊……嗚嗚……”芳草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啜泣。


    “我的花兒,嗚嗚……”說著用手去揀地上殘花,旁邊的顧瑩瑩見狀又一腳踩上花朵,還狠狠的轉轉腳,花兒瞬間粉碎。


    芳草看的目眥欲裂,要知道這可是她的希望,可以領賞銀幫到母親和妹妹的期望。


    她豁然起身用頭拱向顧瑩瑩,顧瑩瑩不備,這個平常見了她就嚇得瑟瑟發抖的表姐有此膽量,一時呆愣竟被撞了個正著,一屁股蹲在地上。


    顧瑩瑩長這麽大哪裏受過此等窩囊氣,她登時哇哇叫囂著撲向芳草“小賤人,你竟敢如此對我……”。


    方珍珠一看也趕緊罵道:“小賤蹄子,你竟然推倒瑩瑩,我打死你……”說著又是對著芳草的臉上身上招呼。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身邊隻有李寶林方俊離得近,他們幹著急礙於男女有別,也不好動手上前。


    紛紛怒目圓瞪著方珍珠和顧瑩瑩,方俊更是氣的漲紅了臉:


    “小姑,表妹,你、你們為何打妹妹?”


    攝於小姑平常的淫葳,還有個被爺爺奶奶寵溺嬌縱的表妹,他這話兒問得很是底氣不足。


    薛翠薛梅也擠開了圍觀群眾,看到此等情況趕緊的去拉著方珍珠和顧瑩瑩,芳草這才得已喘息。


    顧瑩瑩身邊的婢女也上手來糾纏薛翠薛梅二人,剛剛她們不便動手,再不受待見也是主人的血親,此刻都是婢女,她們當然也不含糊,薛翠薛梅哪裏能扯的過嬌蠻任性的顧瑩瑩的婢女,一會兒便吃了虧。


    片刻幾人渾身狼狽,發絲散亂,臉上幾處抓痕,隻有芳草跪倒在地,目光仍然盯著地上的殘花。


    默默的流淚,那是秋菊,她起的名字,妹妹說過一定能得賞銀,那樣她也可以給母親哥哥妹妹買些吃的喝的用的,可是眼前的花兒如同她的心被撕的粉碎。


    往事一幕幕回蕩在心頭,從小到大受的委屈。


    每次小姑欺負她的場麵,


    曆曆在目,每次表妹在她麵前顯擺得意的模樣。


    一個是比她大兩歲的小姑,


    一個是比她小二歲的表妹。


    她們從來沒有把她當成親人,從來隻有欺負她的份。


    她們每個人都是爹疼娘親的嬌女兒,隻有她芳草就如路邊的雜草任人踐踏欺藺,她無力反駁。


    如今好不容易能過幾天好日子,暫時遠離那些磨難,她們還是要陰魂不撒,來欺負她,她怒了,怒不可遏……


    妹妹說了:是泥捏的還帶有三分土性呢,她呢?她是個活生生的人,難道就不要有半點脾氣,活該被欺負嘛?


    妹妹說過:做人不能太包子,你這都成饅頭了,咋能不被欺負?


    妹妹說過: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硬的不行就來橫的,橫的不行就得拚老命,拚老命的不怕,就不要命上,就不信還有人敢小覷。


    妹妹說過:就算裝作堅強,也要笑得漂亮。


    一刹那,芳草仿若換了個人,她起身麵向眾人,笑的怡然。


    遠遠的好不容易擠進來的薛靈鳳早就洞悉這一切,不過當她急忙晃趕到,看到芳草的瞬間,她笑了,倘若不是看到姐姐袖子裏緊緊發抖的手,她還以為芳草也被換了芯子。


    堅強,是被逼出來的,芳草在眾人愣怔時,起身,渾身氣勢淩然,走到顧瑩瑩麵前,一巴掌甩過去,又揚起手,當眾人以為她也要同樣招呼方珍珠時,她揚起的手又落下,笑了!


    然而那笑看在方珍珠眼裏,讓她感覺陰冷刺骨,忍不住心底發毛,她不由得後退一步。


    看她竟然被自己的舉動所攝,芳草眼神更亮了,果然妹妹說的沒錯,張牙舞爪蠻橫無理的人猶如紙老虎,一戳就穿!


    隻見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小姑,再不慈你也是長輩,今日,我且看在同是姓方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但是,倘若以後你若再敢欺負我,我不介意這樣……”


    說著狠狠的甩了目瞪口呆的顧瑩瑩一巴掌,“至於你顧瑩瑩,按輩分我是你的表姐,教訓也是應該的。這兩巴掌還你這麽多年對於我的欺侮!”


    流過淚的眼睛更明亮,滴過血的心靈更堅強!


    這一刻,芳草身上似是有萬丈光芒,耀得人移不開眼。


    “嗷……芳草你個賤人竟然打我……”顧瑩瑩反應過來指揮下人,聲嘶力竭:


    “你們都是死人嘛,快打死這個賤人……快點打死她……”


    她的丫鬟也從愣怔中回神,她們不是不知道芳草的身份,不過從來沒有看得起她,


    每次見她總是被她家姑娘欺負的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此刻,她似乎瞬間變了好多。


    哪裏見過她竟也有如此狠辣果決的一麵,不免有些懼意。


    方珍珠也是叫囂,想不到竟然被這個死丫頭給嚇住了,她惱羞成怒撲向芳草:“……死丫頭、我打死你……”


    薛翠薛梅當然不會任由她們打到芳草,紛紛上前阻止。


    薛靈鳳站在原地,翻手打出幾枚銅板,心疼的她不要不要的,沒辦法手裏沒有其他合適的東西,回頭得準備一些放空間裏萬一用的著。


    那幾子人未摸到芳草幾人半片衣角就不知何故倒地摔做一團。


    方俊和李寶林他們看到隻是默默的護在芳草身邊,方翠微從頭到尾都縮在人群裏幸災樂禍,她才不要幫忙呢,可是芳草啥時候也如此厲害了?


    周圍圍觀的人哈哈大笑,個個起哄,剛剛的事,他們有的看的時間長,知道是這一波人故意生事,如今見他們吃癟,很是解氣。


    這時,在一邊看熱鬧的幾個男子也過來了,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在縣城書院讀書的方大朗放二郎和方七郎,還有顧瑩瑩的幾個哥哥顧睿東顧睿南顧睿西。


    他們幾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畏畏縮縮的死丫頭竟然也敢動手。


    方大朗最先跳出來,剛剛他們看到表妹和小姑吃不了虧才放任不管,此刻眼看這丫頭要翻天,他才出言,要知道此刻他們可都是住在大姑家裏的,吃喝還要仰仗大姑,當然要幫著表妹。


    “芳草妹妹,你竟然敢打表妹,還恐嚇小姑,此等不敬長輩不友愛幼妹的女子,將來誰人敢娶,我這個當哥哥熟讀聖賢,今日就要教訓你,省的你將來禍害人家。”


    方大朗一番話兒說的義正言辭,正氣凜然,抓住道德的至高點來說教,說著就要打芳草。


    眾人這會兒看芳草的目光都變了,不再是同情,都覺得太過分,假如有這樣的媳婦兒那還不得天天攪的家不安生,何況人家讀書人的哥哥都看不過去了,大家紛紛小聲開始指責芳草。


    芳草看到他們如泄氣的氣球,她是知道大朗哥的那番話兒的厲害,剛剛鼓足勇氣也蕩然無存,小臉兒煞白,瞬間失去血色,指尖都是冰冷的。


    然而,一隻溫暖的小手握上了她的手,對著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那笑容讓她瞬間回神,對,還有妹妹。


    薛靈鳳另一隻握住打向芳草的方大朗的手腕,隻見她安撫了芳草,轉瞬回眸一笑。


    眾人一陣失神,好美的女子,方大朗也是一時愣住,他還是初次見薛靈鳳,當然不知道她是誰,也絕對想不到她就是那個癱子。


    “啊——”手臂的疼痛讓方大朗回神,薛靈鳳輕輕的甩開了方大朗的手臂,然而她卻暗暗的用了狠勁,咋能不疼的他呲牙。


    方大朗驚恐的看著薛靈鳳,怒吼道:“這位姑娘你是何人?我教訓妹妹關你何事?”


    他這幾個月並未回村裏,所以並不知情。


    此時,顧家兄弟也回神,他們很是疑惑這個姑娘是何人?


    方珍珠看到薛靈鳳不由得閉緊嘴巴,不敢再胡咧咧,她是知道這死丫頭手段狠辣。


    顧瑩瑩看到幾個兄長都在,當然不怕,而且她看到薛靈鳳的漂亮臉兒就嫉妒的發狂,恨不得扯爛了,她囂張跋扈道:“癱子,她是癱子!”


    顧家兄弟訝然,想不到這個美人竟然是他那素未謀麵的野種表妹,太不可思議了。


    方大朗則抿緊唇角,想不到這丫頭姿色這般好,不過,他也沒見過她原來的模樣。


    “這位讀書人,小女子是這位姑娘的妹妹。”


    薛靈鳳說著對著周圍人一個福身禮,眾人煞是對這個漂亮姑娘更加有好感!


    “是你?我說呢……原來是和你這個來路不明的野種在一起,怪不得帶壞了我的妹妹?”方大朗看著薛靈鳳露出鄙夷的目光,話語兒卻惡毒無比。


    看到眾人紛紛疑惑不解他更是得意。


    “這位讀書人,你這話兒說的有欠妥當,什麽叫做來路不明,這也是你一個讀書人能說的話兒,人都是有父母的,我怎麽可能來路不明。


    當年,娘親生下我,為了成全爹爹和爹爹的大肚子得表妹能兩情相悅。


    娘親自請下堂,後來,大著肚子的後娘進門不久,嫌棄我太小不能幹活還是個累贅,想扔掉年幼的我,隻留下能幹活的哥哥姐姐當下人奴隸使用。


    又怕別人說她惡毒容不下孩子,就傳出閑話說我娘不守婦道還汙蔑我是野種。


    無奈我娘隻得一個人拉扯我長大,這麽多年了,我娘可曾有半點和人不清不楚?


    如今,你作為我曾經的堂兄,還是堂堂的讀書人,你說我的來路哪裏不明?


    我能說你這是再質疑你的叔叔,我那無緣的親爹曾經被人爬牆了嘛?”薛靈鳳說著目光淩厲的看向方大朗,逼得方大朗連連後退。


    “你……你……”方大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丫頭竟然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曝其短,難道他不怕別人嘲笑嘛?


    “什麽?原來,是爹爹和表姑搞到了一起。”


    “真是一對不要臉的人,還汙蔑人家小姑娘。”


    “哎呀,竟然有如此薄情寡義的爹爹,拋棄糟糠之妻,小姑娘母女太可憐了!”


    如此勁爆的新聞,圍觀眾人更是起勁。


    有人同情……


    有人同仇敵愾……


    想到自己同樣的遭遇。


    有人純屬看熱鬧起哄不嫌事大的。


    甚至都不急著去看祭月壇的比賽了,反正他們有的也沒有像樣作品參賽,還不如湊湊熱鬧,明天好對別人吹噓。


    薛靈鳳上前逼近一步又說道:“我,我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頓了頓她又說道:


    “自詡堂堂讀書人,你來了不問青紅道白,就武斷下定結論,甚至不惜汙蔑自己妹妹的清譽,還要對妹妹動粗。


    這就是你作為兄長,作為讀書人該有的風度!


    嗬嗬!


    倘若讀書人就是你這副德行,這書不讀也罷!


    即便你有幸將來讀書出息了,當了官也是個糊塗官。


    一個糊塗官怎麽為民做主?


    你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既然早晚賣紅薯,我看還不如現在就回家賣紅薯。”


    “哈哈哈!姑娘……哈哈哈……”


    “好、好、姑娘說的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哈哈!姑娘,說的太好了!”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這會兒圍觀群眾紛紛鼓掌叫好,他們不管事情如何,他們聽到這句話實在太順耳了。


    方大朗一看,羞憤交加,衣袖掩麵,落荒而逃,顧家幾兄弟、顧瑩瑩、方珍珠、還有方二朗和方七郎見狀都灰溜溜離去了。


    隻是,方七郎臨走眼神有些暗淡。鳳兒姐姐說的是真的嘛?


    她娘真的是被自己的爹爹和娘親汙蔑的嘛……


    不遠處,高樓上,一抹玄色身影正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整條街的動靜,聞言差點摔倒。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她可真敢說啊!


    不過,真是挺順溜。


    他早就注意到那丫頭了,原來身世竟是這般可憐。


    看來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楊景之暗暗想著,不由得透過層層人群看向那抹綠色倩影。


    隨即躍身離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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