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得知此事時,險些暈過去,她如何也沒有想到衛斕月會這樣大膽,單槍匹馬的去行刺安親王妃,她想不明白,衛斕月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府的,怎麽她竟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


    但不論如何,行刺安親王妃這樣的大事,都是要解決的,總不好讓安親王妃以為這是她所授意,一想到這一點,梁夫人滿心的厭惡,這個衛斕月,死了還要給她添麻煩,當初她就不應當那樣心軟的同意了讓她入府之事。


    而嬋衣這會兒已經將一身兒的衣裳從裏到外都換幹淨了,可縱使如此,她還是覺得身上有一股子血腥氣,久久揮之不去,這會兒嬋衣的馬車已經被拉去載行李物件兒了,她和蕭清跟幾個丫鬟擠在一輛車裏。


    “王妃,你說梁家知道這個事兒麽?”錦瑟服侍著嬋衣用茶,一邊兒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也想不明白,尤其是剛剛看見衛斕月一身血汙的樣子,讓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先前嬋衣被人刺殺的事兒來。


    嬋衣搖頭,“梁家不會做這種事兒的,清姐姐你以為呢?”


    蕭清摸了摸下巴,眼睛裏頭沉著的光芒,自從衛斕月死了之後就越來越深。


    “梁文棟這個人估計是沒用了。”


    半晌,蕭清說了這麽一句話,這話說的嬋衣一愣,隨後長長的歎了一聲:“雖說怪不到梁文棟的身上,但這事兒一出,他確實是有些不堪重用了。”


    連一個妾室都不聽從他的吩咐,自個兒屋子裏的人都不跟自己一心,且還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自個兒還一無所知,這樣的人,即便是放到官場上頭也是要被人先一步放棄的,學不會顧全大局,學不會掌握身邊的一切可能會出的意外,這樣的人讓人如何能夠相信他會在大事上頭堪當重用?


    嬋衣感歎的是,梁文棟的性子,確實是有些不適合做官,她原本以為上一世梁文棟是時運不濟,可這一世明明是有了更好的發展,他卻還能將一手的好牌打爛,也實在是叫人不得不唏噓。


    ……


    簡安禮的醫術十分的好,他一上手,四皇子的病情便立即穩定了下來,不過兩三天,四皇子腹部的傷口便已經不再發熱,這幾日四皇子雖然隻能進流食,但卻心情奇好。


    “王爺可還要用些?”朱瑿身邊兒的奶嬤嬤小心翼翼的服侍著四皇子,一邊兒將手上端著的空碗撤走,一邊兒垂眸看著一日好似一日的四皇子,心中惴惴不安之外,還有一種劫外逃生的感覺。


    四皇子搖了搖頭:“本王身上還疼著,哪兒有那麽好的胃口,”抬眼看了眼奶嬤嬤,他忽的有些生氣,“王妃就是這麽教導你們這些下人的?王妃派你過來,是不是要看著本王怎麽死的?”


    這話說的誅心,奶嬤嬤哪裏敢應承,連忙跪下來,惶恐的道:“王妃是擔心王爺的身子,否則也不會一力請了簡八公子來給您問診了,您若不信可以問問屋子裏服侍的下人!”


    一番表衷心,加上四皇子原本就是想發作發作,並沒有真的要對奶嬤嬤如何的意思,而且事情也確實如同奶嬤嬤說的那般,簡安禮是朱瑿派人請來的,四皇子沒有借口發作,他隻好將那些心思又壓了下去,冷笑一聲。


    “也是,若本王死了,她就成了寡婦,她那麽個不甘寂寞的人,怎麽能夠……”


    “王爺!”奶嬤嬤睜大了眼睛,“奴婢鬥膽勸您一句,您就不要跟王妃慪氣了,王妃她自從失了孩子之後,整個人性情都變得不似從前那樣歡喜了,您跟王妃無論如何都是夫妻,這夫妻便沒有隔夜的仇,您倘若當真是覺得王妃不好,您大可以冷落王妃,實在不必要這般折辱王妃,讓皇上知道之後,又要來說您的不是,您說說這事兒,又何苦來哉?”


    奶嬤嬤是個喜歡嘮叨的性子,跟著朱瑿的時候,朱瑿當她是自個兒的乳娘,從來不會過多的苛責於她,可放在四皇子這裏,就有些紮眼了,四皇子的奶母都不曾這般有過臉麵,更不要提奶嬤嬤還是朱瑿的奶母這麽個身份了。


    他當即便勃然大怒,身上不舒坦,沒辦法直接動手,而是喊了府中侍衛,吩咐道:“將這個賤婢掌嘴二十!什麽人,竟然敢在本王麵前說道這些!”


    四皇子看著奶嬤嬤哭喪著臉,整個頭被打的跟豬頭一樣腫起來,心中痛快極了。


    簡安禮剛走進來,便看見這樣一幕,忍不住皺眉,冷聲道:“看來王爺的病情是大好了。”


    “你來了,”四皇子抬眼看見簡安禮,笑容裏的真摯褪了下來,換上另外一種,略有些虛浮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假,“你兵部的事兒都辦好了?”


    簡安禮在兵部當差的事兒,早在從福建回來之後,便定了下來,四皇子對於簡安禮跟蕭沛這些人,一向是拉攏為主的,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拉攏並不能起什麽作用,但這幾人往後的前途都不可限量,若是不好好的利用一番,隻怕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被老三那個孽種給霸占了。


    “嗯。”簡安禮並不願意提及自個兒的差事,隻淡淡應了一聲便上前來給他查看傷口,看見四皇子腹部的刀口雖然還腫的很高,但卻漸漸的在消腫,點了點頭。


    “本王覺著這幾日腹部除了刀口疼痛之外,先前的痛楚再無了,你這金創之術果然是有奇效的,倒是不知道覺善禪師……”


    “師傅他的醫術在我之上,”簡安禮在救治過四皇子之後才聽說四皇子曾經將覺善禪師絕之門外的事情,他心中其實頗有些不高興的,但對上四皇子的時候,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多年的在府外生活,已經讓他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性,“刀口在漸漸的好轉,往後幾日便不必我日日來了,等過個十幾日要拆線的時候我再來。”


    “你等會兒!”四皇子見他要走,忙挽留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你,本王想留你在府裏吃一頓便飯,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般人若是被四皇子這樣挽留,想必高興的都能跳起來,可簡安禮卻想也不曾想的拒絕了。


    “衙門還有事務,我今兒過來也是瞞著上峰來的,王爺沒事兒便好,我告辭了!”


    看著簡安禮頭也不回的走了,四皇子原本高興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他覺得這些人都太不識趣更不識抬舉,老三能給他們的,他照樣能給,還能給的更多些,不過是在沒有發跡之前認識,又有什麽用處?


    四皇子心情極差,揚聲便吩咐下人:“去將幾個先生請來!”


    他一不如意,就想算計算計老三,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而且先前部署的那些事情,如今也該收收網了。


    ……


    楚少淵這會兒正擬著一道折子,剛要完成,下人便來稟告說幾位幕僚求見。


    他皺眉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下人說的這幾個幕僚是誰了,眼裏噙著淡淡的笑意,讓人進了來。


    “王爺,四王爺這身子看著一日好過一日,您說我們幾個難道還要繼續在四王府裏頭……”


    “不在老四身邊,你們是想去哪兒?”楚少淵閑閑看了他們一眼,覺得他們幾個問的問題實在有些讓人覺得可笑。


    “可是!”幕僚有些著急,他們雖然原本是四王爺的幕僚,可這會兒既然已經投到了三王爺的名下,就不應當再跟著四王爺了,何況雲浮城裏頭關於四王爺做的這些事情也越傳越烈,連皇上都著手調查了起來,他們若是再跟著四王爺,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們原本就是老四的幕僚,這會兒他好了,要用你們也正常,”楚少淵覺得腦門兒有點疼的慌,這幾個所謂幕僚的人,到底是老四從什麽地方挖出來的,怎麽個個都自私自利到癡傻的地步了?連這麽點兒事兒都要他來提醒,“老四身邊兒的人,你們要投靠本王,隻怕老四那邊兒就沒有人給他出主意了,那些事兒他還能承認麽?肯定不可能了,你們現在跟著老四,就是要讓他將他做過的那些事兒都吐出來,隻要他吐出來,就沒你們什麽事兒了。”


    楚少淵肯這麽耐心的與幾個人說話,也算是好脾氣了。


    幕僚心中即便是再有再多的不甘心或者不情願,也隻好作罷,悻悻的回了四皇子那裏。


    四皇子現在正拍著桌子生氣,他剛得知了自個兒在雲浮城裏頭被傳出來的那些流言,他正要動手讓人將這些流言壓下去,這會兒幕僚們趕著回來了,他一雙眼睛陰鷙的看過來。


    “你們這些天都去了哪兒?”一開口就來詢問他們的不是,讓幕僚心中一抖,不敢再耽擱的稟告了起來。


    “這些日子王爺病著,先開頭的時候誰也不見,咱們幾個便去了一趟王爺吩咐下去的那些人手那裏,部署了一番,這不是,才回來便立即趕過來了。”


    謊話張口便來,也不管到底會不會被人拆穿,好在四皇子身邊兒的人都人人自危,也沒功夫去管他們到底是說了真話還是假話,個個看著四皇子,指望四皇子能拿個主意出來。


    四皇子才剛剛振作起來的精神,這會兒險些被打趴下,他覺得腦門兒一抽一抽的疼,“這些事情到底是從哪兒走漏的風聲?怎麽雲浮城裏頭四處流言紛紛?本王不過是生了一場病,怎麽事情就這樣不受控製了?父王那邊兒什麽反應?不對,父王這幾日都不派人來問本王的情況了!”越說便越覺得心涼,他抬頭看著幾個幕僚,“讓你們注意燕雲衛的動靜,這幾日燕雲衛可有動作?”


    幕僚幾個都愣住了,他們這些日子隻顧著在三王爺跟前表衷心了,哪兒能顧得上看別的,還是其中一個想的長遠了些,抬眼過去,小聲的說了句:“燕雲衛這些日子平靜的很,皇上也是跟往常一樣,王爺,照理說這種傳言,皇上不會相信才是,您也不要太著急,這幾日咱們暗地裏好好的查一查,說不準是有人故意……”


    “一定是老三!”四皇子當即便拍板,“老三是怕我死不了,看我病的厲害,想著我一時半刻也不會拆穿他,便使了這麽一手陰招,定然是這樣!”


    他恨恨的拍了拍桌子,卻因為刀口的關係,扯動之下疼的他臉色都快青了。


    幾個幕僚互相看了那麽一眼,眼中都有不約而同的讚同之色。


    “王爺應當上個折子給皇上說清楚您如今的處境!”其中一個幕僚低沉的開口,帶著一種蠱惑,緩緩的分析給四皇子聽,“王爺,您想想看,這樣的事兒您若是不反駁一番,豈不是要被人說是心虛默認了麽?您若是不上折子,萬一皇上調查下來,真的查到了些什麽,隻怕就為時已晚了。”


    “不行!”一直跟著四皇子身邊的另外一撥人立即反對,“原本王爺就病著,對外頭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應當的事兒,這會兒急著撇清,隻怕別人才會有話要說,尤其是三王爺一黨,若是當真一口咬定王爺,隻怕皇上為了平息此事,依舊會派燕雲衛調查。”


    “總歸都是要調查,不爭辯幾句總會被人說是心虛,依我之意便是上折子!”


    “不能上!”


    “必須上!”


    兩方人馬為了這件事兒爭執不休,吵得四皇子頭都大了。


    “行了!”他厭煩的大喊一聲,“本王這幾日是病了,你們也都病了?這樣的大事兒,就沒人能夠多想幾分?本王養你們在府裏有什麽用?”


    四皇子覺得自己定然是史上最悲催的王爺,哪兒有手底下的幕僚還等著自個兒這個主子出主意的,看看老三身邊的那兩個幕僚,一個張儀一個徐淮,無論放到哪兒都是好手。


    他心中琢磨,怎麽樣才能將兩人挖過來任由他用呢?


    好像兩個人都有家室了,送些美人過去,也不知會不會讓他們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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