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妃……咳咳咳咳…”秦夫人被嬋衣的話激得咳嗽個不停,她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子女往後會受到這樣的對待,不,或許是想過的,但她覺得要是托付給一個什麽靠得住的人,或許會不一樣。


    但現在被戳穿,實在叫她難以接受。


    “別說是你現在這麽求我了,就是你跟鄭大太太一樣跪在地上,我也不會答應,你若想尋死,我也不會再管你,隻要你覺得對得起你的一雙兒女,便盡管尋死就是,一個連自個兒性命都不愛惜的人,我可沒有興趣!”嬋衣說完便站起來,不想再看她一眼。


    秦夫人忙去拽嬋衣的袖口:“王妃…您別走……我……”


    “什麽毛病?你說你這都什麽毛病?”嬋衣積壓許久的陰鬱在得知秦夫人有輕生念頭的時候,全然壓不住,隻想將這一灘爛泥甩的遠遠的,“秦大人可知道你的想法?”


    秦夫人搖頭:“夫君他……沒有過來……父親…父親亡故……他…竟不來……”語氣裏頭的怨懟像是再也忍不住,尚還靠在床頭,秦夫人的肩膀就像是塌了下來,一身的重量都承受不住,哀哀的哭了起來,胸腔裏頭像是養了一隻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的哭了半天,又開始重重的咳嗽。


    “你真的不知道?”嬋衣沒理會秦夫人話裏的怨懟,她冷聲道,“為何秦大人要請我照顧你,若他真的有功夫,能趕得及過來,他又怎麽會欠了王爺,欠了我這麽大的人情?他此刻根本不在川貴,你要他如何過來?”


    秦夫人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嬋衣:“怎麽……怎麽會?”


    自然是這樣,秦霂此刻秘密進了雲浮,這件事隻有楚少淵跟幾個幕僚知道,別人根本不知,就是秦夫人也是被瞞著的,因為秦霂去雲浮城,做的事情太緊要,根本不容失誤。


    “所以,你若是要死,最好還是等著秦大人回來了,將後事好好安排安排,托付給該托付的人,我隻管你有沒有受氣,生了病有沒有大夫瞧病,可不會管你要死要活的事兒,你既然一心尋死,那我也不費這個功夫了,省得我們王府剛剛建好沒幾日,鬧出了人命,到時候還得請和尚道士做法事,多花多少錢?”


    嬋衣說這些話,完全是在激秦夫人,自然也帶著些諷刺秦夫人的意思在裏頭。


    秦夫人雖然生著病,但心裏卻是十分明白的,先前既然是錯怪了人,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嬋衣跟前說那些尋死的話,隻覺得既然是要死,還是再見一見夫君的好。


    “那就叨擾王妃清靜了。”秦夫人臉頰燒得有些紅,卻看起來跟先前病懨懨的大不一樣了。


    嬋衣冷哼一聲,幾乎要給秦夫人一個白眼,揚聲吩咐道:“錦屏,請老大夫進來,給秦夫人好好瞧一瞧病!”


    錦屏等在屋子外頭,雖然有意跟鄭大太太幾人說話,但卻一直留意著屋子裏的動靜,一聽見嬋衣的聲音傳出來,立即應聲。


    老大夫剛進來,就瞧出秦夫人臉上的光彩都與先前大有不同,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不過是說了一會兒的話,就能有這樣大的差別,安親王妃果然是不一般。


    他恭敬的伸出手給秦夫人診脈,半晌之後,囑咐道:“這病看著來勢洶洶,實際上隻要好好調養就能夠痊愈的,隻是秦夫人憂思太重了,若是能開懷一些,也能好的快些。”


    秦夫人連連點頭:“都是我想左了。”


    鄭大太太也在奇怪著姑奶奶此刻的情況,竟然比先前好了不止一點點,她忍不住又驚又怒,這麽個禍害怎麽還是死不了!


    下人跟著老大夫去抓藥,嬋衣剛想吩咐錦心將秦夫人攙扶著回府,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口衝了過來。


    “母親!”那團嬌小的身影直直的衝撞進了秦夫人的懷裏,像是一團雪球。


    秦夫人下意識的便將人摟住,她聽出來這是自己小兒子的聲音,“乖,你怎麽過來了?”


    “母親,是阿姐帶我來的!”雪球一樣的男孩子脆生生的說著話。


    嬋衣定睛一看,看著有七八歲大了,這樣天真無邪,若她是秦夫人,也放心不下。


    “那你姐姐呢?”秦夫人一聽女兒來了,臉色一下便擔憂了起來,“她怎麽能來?她是要在家裏備嫁的,怎麽能帶著你來益州城?”


    秦夫人一著急,竟然連咳嗦的感覺都壓了下去,話說的又快又急。


    “姐姐她去給外祖父敬香了,”男孩兒察覺到了自己母親的急切,怯怯的低下頭,有些做錯事情的模樣,“母親,是我央求姐姐來的,您不要生氣……”


    被這樣柔軟的目光注視著,若還能生的起氣來,就奇怪了。


    秦夫人歎了一聲,摸了摸他的頭:“母親沒有生氣,母親隻是…咳咳咳……隻是著急……”


    一鬆懈下來,就又忍不住咳嗦了起來,男孩兒連忙去給秦夫人順氣,秦夫人臉上滿是慈愛的笑意。


    鄭大太太在一旁看著這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覺得十分不痛快,隻是目光在移到安親王妃臉上的時候,她才收斂住自己的那點不愉快,笑著道:“正好玉哥兒跟夙姐兒來了,你母親病的厲害,有你們陪著,也能好的快一些。”


    嬋衣聽著鄭大太太這副言不由衷的話,隻覺得多留在鄭家一刻都叫她難受。


    但實在懶得應酬鄭大太太,便坐在那裏不出聲。


    秦夫人笑這點了點頭:“大嫂說的是。”


    過了一會兒秦夙上了香進來,看見秦夫人一臉淒白的半躺在床榻上,眼睛忍不住紅了,剛剛就流過一些眼淚,還沒擦幹淚痕,就又布滿了新痕。


    “母親,這才一月不見,您怎麽就病成這般模樣?”她跪在床榻邊上,一邊兒仰頭看著秦夫人,一邊兒紅著眼睛,眼裏滿是心疼,“您還不許我們過來,若不是阿玉嚷著哭著要找您,我還不知道您病成了這樣,何況外祖父沒了,我們做外孫的,豈能不過來披麻戴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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