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情況即便再叫嬋衣擔憂,但畢竟她身在益州城,也隻能聽聽消息,別的什麽都做不了,所以在經過先前的事之後,她便將那些擔憂暫且壓下,一心處理著益州城的事情。


    其實嬋衣作為安親王妃而言,能夠叫她覺得棘手的事情並不多,但這幾件棘手的事情偏偏就到了她的手上,已經進了五月,尤其這幾日的天氣委實炎熱,叫她的心情也變得煩躁了起來。


    “倒不是我懷疑王妃,但城裏人都說原先徐家的那些茶園,是被王妃給強占了,徐家這次又在王妃這裏失了臉麵……”周夫人許是自知無禮,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來,“王妃也知道,這些流言若一直不理,勢必要出大事的,我也是替王妃心急。”


    嬋衣將心裏那股子想要端茶送客的心情往下壓了壓,周夫人連著幾日遞帖子來拜訪,總不好叫她話才說完就直接送客,雖說她話裏話外都是那點子賀家跟徐家的恩恩怨怨,但目的嬋衣心知肚明,還不是為了被徐家壓製的那幾個茶鋪。


    嬋衣抬眼看著周夫人,忽地發覺她臉上似乎多了幾道皺紋,原本保養的極好的麵容就像是一下子蒼老下來似的,叫人看著頗有些詫異。


    人一旦有所求,就會變得無懼無畏麽?


    忽地,像是想明白什麽一般,嬋衣的臉色一沉:“周夫人這次來的意思我明了了,隻不過這些流言周夫人也說是流言了,即便有所影響,總歸是一戳就破的,何況徐家的事情,想必周夫人比我這個才來沒一年的王妃要清楚,而且外頭的事情總有男人料理,我這幾日身子也不大舒服,便不留夫人一起用膳了。”


    周夫人驚訝的挑起眉,莫不是安親王妃沒有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麽?


    這幾日從城裏傳出來的流言可是對安親王妃十分不利的,雖說這些流言並不全是從徐家出來的,也有他們在其中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有哪個世家會不畏懼流言侵擾的?更何況這個流言還直指王妃拿權勢欺壓一個商賈,還將人家的家財霸占,這樣的流言若是傳到了雲浮,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隻怕要降罪給安親王爺的吧!


    而她不過是想從中做一個中間人,好讓王妃重新再相信她,從而將事情遊刃有餘的解決掉,還可以在王爺身邊謀個妾室的位置給賀家,即便不是妾室,隻要能進王府,那便都好說。可沒有想到安親王妃竟然頭也不抬的就拒了,難不成她早有準備?


    周夫人側頭想了想,覺得不應該啊,這件事隻有通過別人的手才好解決,王妃一人之力,能夠解決到什麽程度去呢?


    她溫聲道:“王妃萬萬不可這般糊塗啊,王爺到底是個男人,外頭的事情再周全,但這內宅當中還是要咱們女人來做主的,就像先前王妃請了徐大小姐在家中小住一般,若不是王妃這個決定,徐大小姐也不能登堂入室,然後出來這種事情……”


    這是在指責自己不該讓徐嬌陽來家中小住?


    嬋衣冷笑,周夫人許是將自己當作了無知小輩,說話行事一點不顧及,難不成還以為真能將自己捏在手裏不成?還是說之前的事情,周夫人一點兒也沒有感覺是被疏遠了?


    周夫人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口氣不太對,忙打住了話,神色不明的看了眼嬋衣,悠悠的歎了一聲。


    “王妃也不要怪我話說的直白,但外頭的流言委實是比我的這番話還要聽著刺耳,我實在是擔心,倒不如這件事交給我來做,王妃且放心,賀家已經表了決心,這一次定然是會將事情處理得當,王妃就當再給賀家一個機會。”


    周夫人這個說客可真當是盡職盡責,可嬋衣卻一點兒也不想跟這些商賈打交道,應付了兩句之後,端茶送客了。


    五月的天氣越發的悶了起來,尤其是益州城,更像是一塊巨大的火盆似的,嬋衣這幾日都休息不好,偏偏冰也沒有多少,王府又是匆匆忙忙修繕好的,即便現在再種植一些陰涼的植物,到底也是沒有多大用處的,嬋衣這幾日幾乎夜夜被熱醒,到了白天便沒多少精神。


    楚少淵看得十分心疼,幾乎動用了整個益州城的人馬去買冰,這才將川西的藏冰都買了來。


    冰鑒放進屋子裏,隻一會溫度便降了下來,嬋衣晚上沒有睡好,終於能夠在周夫人走後,安穩的補一個覺了。


    所以楚少淵回來的時候,嬋衣還在睡。


    楚少淵俯身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盯著嬋衣的睡臉看了一會兒,麵上輕輕浮起一個笑容,他容貌極盛,這樣一笑美的叫人炫目,屋子裏服侍的丫鬟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嬋衣睡得不是很熟,迷迷糊糊之中察覺到有人在身邊,一下子便醒了過來,睡眼朦朧之際,睜開眼睛望向旁邊。


    “醒了?”楚少淵的聲線有些低沉,像是在外頭說了許久的話一般,叫嬋衣微微皺了皺眉,想要坐起來,被楚少淵輕輕攔住,“才睡醒,先不要急著起身,渴不渴?喝些蜜水吧。”


    他一邊使眼色給房裏服侍的丫鬟,一邊扶她半靠在大迎枕上。


    錦屏端了蜜水來,打算服侍嬋衣喝,卻被楚少淵接在手裏,還順便揮了揮手,讓她們都退了下去。


    嬋衣無奈,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然後推給他:“聽你說話聲音都不對了,公務很多麽?也不知道多喝些水,張全順是怎麽服侍的?”


    說著就要遷怒到張全順的身上去,叫楚少淵聽得嘴角上揚,連聲道:“沒有叫他們進來服侍,事情太急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一邊就著嬋衣喝過的蜜水仰脖喝完,一邊笑盈盈的攬住嬋衣,湊頭在她耳邊低聲細語起來。


    嬋衣卻越聽,眼睛睜得越大,直到他說完,嬋衣已經被這消息驚得有些不會說話了,隻是直直的看著他,像是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一般。


    江南的事情這麽快就有了結果,算是在意料之外,那個馬有壬能夠被皇上徹查的這麽利落,也多虧了福建的戰事將馬有壬絆住,叫他不能抽身回去處理,而四皇子到底是才去不到一年,江浙兩地的情況遠比川貴複雜許多,官吏們勢力錯綜,一個不對,四皇子也要被牽連其中,這一下不就拔出蘿卜帶出泥了麽?


    而福建的戰事已經達成了和談,殷朝陽蓄意謊報軍情,導致軍機延誤而造成大舅的傷情,也順利的報給了皇上知道,這一次殷朝陽可以說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些日子直見你茶飯不思,眼下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吧。”楚少淵看著她的眼睛裏滿是笑意,莫名的溫柔。


    嬋衣眼睛一彎,笑了起來。


    “怪不得這幾日你越發的忙碌了,”她抬頭看著楚少淵,“這麽說來,大哥應該很快就能回雲浮了?”


    楚少淵點頭:“這一次大舅也會一起回來,你知道大舅的傷情,已經不容耽誤了,這一兩個月以來,父王就多次想要將人召回來,但大舅那樣的脾氣,你也知道若不是事情順利處理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回來的。”


    嬋衣眼神暗了暗,“大舅的腿當真沒有辦法了麽?家裏的信箋雖沒有提及這些,但外祖母定然是憂心至極的,霏雲姐姐生了安姐兒之後,雖沒有人敢告訴她,但她也出了月子許久了,這些事情想必也早就知道了,真不敢想若是當初大舅出了什麽事,大舅母能不能撐得住。”


    嬋衣的三個舅舅都婚姻美滿,即便上一世嬋衣沒有跟大舅往來密切,但大舅母卻時常會從福建捎回來一些東西給她,這份情誼就叫她心中沉甸甸的受用,這一世能夠有機會照看著大舅,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幫襯一把的。


    楚少淵忍不住抱了抱她:“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大舅這一次可算是立了大功的,即便是因為他的傷情,父王也不會虧待了他。”


    而且謝砇寧這次回雲浮,父王必然會因為憐惜他,而給謝家許多的恩典,這要比一個福建巡撫的好處多的多,謝硠寧也可以順利入閣,而謝家的子孫也會因此而受到蔭庇,這是好事。


    嬋衣心中也知道,但多少還是可惜謝砇寧的腿,此後隻怕大舅要退居家中了,也不知他那樣性子的人,能不能夠習慣。


    但日子是人過出來的,她便是擔心也無濟於事,隻好將事情放置一旁,說起今日周夫人來的事情。


    “以為我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到底是將我看的太癡傻了些,既想塞人進來,就做得好一些,這樣又想拿捏我,又想有好處,還不肯下血本,也不知道這些年周大人是怎麽料理的這些家務事。”


    很顯然,有周夫人這樣的妻子在內宅,即便真有什麽事情,也是靠不住的,畢竟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什麽就要付出相應的東西來換。


    楚少淵淺淺的笑了,伸手攏了攏她的頭發:“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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