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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嬋衣看到隨同家書一齊送來的天麻跟血燕的時候,心中十分的觸動,終究還是娘家人心疼她,知道她在這個地方許多好東西都找不到地方買,捎來了上好的補氣血的東西。


    將這兩樣東西分開兩份,一份打算給顏夫人的院子送了去,一份留在自己這裏,想了想,又讓大廚房燉了一些,端著便去了顏夫人那裏。


    顏夫人自從春天一到,整日困頓,春困秋乏這個詞兒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顏黛在屋裏侍奉,一邊兒將手中繡著的香囊對著天光仔細看有無跳針的地方,一邊兒關切著顏夫人的睡姿,怕她什麽時候醒了,要喝水或者做什麽不方便。


    嬋衣進來便瞧見她,心下便明白了顏夫人此刻是在午睡,悄悄的衝她招了招手。


    顏黛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跟前,她笑著低聲道:“我娘家從雲浮捎過來的血燕跟天麻,我讓人頓了天麻川穹烏雞湯,一會兒外祖母起來了,你記得讓她吃,還有這一碗血燕是給你補身子的。”


    顏黛眼睛睜大,幾乎下意識的便拒絕道:“這樣的好東西還是嫂子留著吃吧,我……”


    嬋衣笑了,“你這傻姑娘,我那裏還有,給你便拿著,又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往年在雲浮,每到春天總是幹燥,我便日日吃燕窩,如今到了這裏,隻是尋不到那麽好的燕窩罷了,等尋到了更好的,自會有人送來的,你先吃著。”


    顏黛從小雖然也是被嬌養的,但卻不如夏家的家境富裕,燕窩這樣的東西也隻是祖母會吃,祖母嘴裏漏出來一些給她吃,她也吃不得心上,更不要說是血燕這樣珍貴的東西了,所以便下意識的想推拒,但再一想如今的楚少淵已經是親王的身份了,什麽樣的好東西得不到,便笑著應下了。


    嬋衣朝裏頭看了看,似乎顏夫人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她還有別的事情,便笑著輕聲道:“你在這裏守著吧我先回了,有什麽事兒再派人到我院子裏與我說。”


    這幾日修繕宅院的事情讓嬋衣十分忙碌,所以她平日裏是沒有那麽多的空閑出來料理其他事情的。


    顏黛點了點頭:“嫂子去忙吧。”


    嬋衣回了院子正打算將丟下的事情再撿起來,就看見一臉急色的楚少淵進了院子。


    她不由得一愣,“出了什麽事?你的臉色這麽這樣難看?”


    很少見到楚少淵會有這樣急切的時候,來這裏之後,哪怕是被眾人排擠,他雖不算輕鬆,但也還算是遊刃有餘,而且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將幾大世家的勢力都籠絡了過來,現如今寧國公這個川貴總兵還不得不淪落到要跟周家結親的地步,這樣便能看出楚少淵多厲害了。


    楚少淵抿著嘴,臉上的神色沒有半點緩和,眸子裏的光芒也帶著些暗沉。


    “晚晚,福建出事了。”


    嬋衣愣了,有點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什麽叫做福建出事了?


    楚少淵沒有讓她猜的意思,接著便又道:“扶餘人跟倭人聯手在海上埋伏,大舅他正跟著海船出海巡視,中了他們的埋伏,船被擊沉了,一船的人都……沒了。”


    嬋衣的心一下子便提了上來,聽見他最後一句話,失聲道:“大舅他不可能出事的!你可打聽清楚了?”


    楚少淵神情暗了下來,這樣的事情若是沒有確切的消息,福建埋著的眼線是不可能會發信給他的,這些事情出了不過幾日,隻怕連雲浮那邊都沒有得到消息。


    他沉聲道:“如今傳來消息說一船的人都找不到了,已經兩日了,海上原本的艦隊也失散在了海中,這一次扶餘人跟倭人算是發了狠,一定要將福建這塊地方啃下,否則不會一出手就這樣大的陣仗,但我懷疑大舅這次出事,裏頭有內鬼,你先不要著急,說不準會有什麽轉機。”


    這樣的話也不過是安慰她罷了,她心裏如何不明白,海上那樣的凶險,一船的人接連兩日都找不到,大舅不可能會化險為夷的,隻怕到最後連個屍首不會留下。大舅一輩子在朝為官,好不容易熬到了福建巡撫的位置上,竟然還沒出半年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叫人如何能接受?


    嬋衣氣怒道:“這件事可傳到了雲浮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不是說大哥跟著殷將軍在福建打紮的麽?他們都可好?為何單單是大舅出事了,那些人呢?難道都是擺著好看的麽,不知道要去防備著些,卻讓大舅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一著急,她便擔心起來夏明辰的處境,若說福建以前是一塊鐵桶的話,那也是因為有大舅跟汪勵在,如今大舅一死,單單剩下個汪勵這個總兵,隻怕壓不住殷朝陽,而殷朝陽這個人,雖然有能力有膽識,但嬋衣可沒忘記,他前一世可是唯一一支支持四皇子的勢力。


    要知道軍權這種東西,誰都想要,可是真正的在刀口上舔過血,從戰場的死人堆上爬起來的人,卻不會將寶擅自壓到什麽人身上,必然是要酌情考量了,而殷朝陽卻默默地支持了四皇子許多年,這其中的內情到底如何,她不敢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殷朝陽一定是想要擴展自己的勢力,否則也不會這樣的想搶一個從龍之功的。


    楚少淵皺眉:“隻怕大哥在福建有危險,你可記得當初大哥跟殷亦雙比武的時候,曾經傷了殷亦雙,而之後的幾場仗,大哥又跟蕭沛兩人引得殷亦雙失利,現下大舅一出事,隻怕殷亦雙就要按捺不住的要對大哥動手了。”


    一聽夏明辰有危險,嬋衣的心險些要從胸口跳出來,她急切起來:“這可怎麽辦才好?大哥雖然武藝高強,但對上自個兒的頂頭上司,一定是吃力不討好的,即便是有沛二哥在,那也不過是能幫著擋一擋罷了,若當真殷將軍要對大哥如何,沛二哥如何能夠擋得住的?”


    楚少淵忙將激動的嬋衣按住,柔聲道:“你不要著急,我已經將手底下的一隊死士派了過去,他們會暗中保護好大哥的安危的,現如今最要緊的是大舅的事情如何能夠讓父王知道。”


    嬋衣有些頹唐的坐在椅子上,“即便知道了,大舅也回不來了,當初大舅成了福建巡撫的時候,我便覺得有些不安,我原想著,即便三舅入不了閣,但大舅做了巡撫,入了閣也算是極好的,可沒料到轉眼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上次大舅回雲浮的時候,我也隻見了他幾麵,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他就又匆匆的去了福建…”


    她說著說著,聲音裏就帶上了哭腔。


    “小時候大舅最疼我了,還讓我坐在他的肩頭上去摘樹上的果子,霏姐姐坐在他的左肩頭,我坐在他的右肩頭,我力氣小,摘個大果子要費好大的力氣,大舅一邊護著我,一邊幫我摘果子,結果霏姐姐險些摔下去,還好下人跟著扶住了霏姐姐,大舅還說我摘的果子又大又甜特別好吃,去讓霏姐姐氣得臉頰鼓鼓的,好幾日都沒有理睬我,還是大舅說霏姐姐說是大孩子了,乖巧又懂事,應該照顧妹妹,她才逐漸的跟我親近起來,


    “就連父親都沒有這樣寵過我,大舅還說等我長大及笄了,他要送我一套路居士的臨江秋意圖,可他卻再也看不到我及笄了……”


    嬋衣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腦子裏亂糟糟的,想到的都是謝砇寧對她的好,想到前一世的謝砇寧雖然在福建做了一輩子的知府,卻始終是平安健康的,可這一世自己重生,卻將大舅原先的壽數都折損了,讓他沒辦法看一眼霏姐姐的孩子,讓他沒辦法再享受天倫,她現在無比的後悔,若當初大舅出任巡撫之時,她能夠出言提醒一番,或者大哥跟殷朝陽去福建的時候,她就讓楚少淵派了人去跟著,盯著殷朝陽不讓他在背後做手腳,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楚少淵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頹唐過,心中一痛,後悔自己不應該這樣衝動的將這件事情告訴她,雖然曾經答應過她,有什麽事都不會瞞著,也知道這件事她一定會難過,可沒料到她會難過成這個樣子。


    他連忙抱住了嬋衣,柔聲哄著她:“晚晚,你先別急著難過,你聽我說,大舅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必須要為他討個公道,他既然是巡海的時候出的事兒,那責任便都在殷朝陽的身上,大舅是為國殉職的,所以大舅即便是沒了,我們也不能讓他白白的這麽沒了,總是要替他討一個公道回來的!”


    既然殷朝陽是被文帝派遣到福建抗倭的,出來這麽大的事情,便是他的失職,他想要保住自己的腦袋,就要對這件事有個交代。


    如今這個消息還沒傳到雲浮,不知道殷朝陽會拿什麽理由做借口來推脫這件事的責任,但無論如何,隻要自己這個王爺還在,隻要汪勵還是福建總兵,那這個責任就由不得殷朝陽推卸掉!


    楚少淵的眸子發沉,還沒有哪個人能夠將他身邊的人傷了,卻還全身而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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