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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黛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像是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一般,轉頭看了看嬋衣。


    嬋衣卻沒有看顏黛,而是眼神有些冰冷的看著周夫人。


    顏黛垂下眼睛,低聲道:“周夫人不必如此,這件事原本就不是夫人的原因,我有些倦了,就不陪著夫人了。”


    周夫人哪裏聽不出這話是拒絕的意思,還想上前再勸說兩句,可嬋衣卻先一步攔住了她。


    “妹妹身子不好,這幾日更是提心吊膽的,夫人見諒!”


    這句話的語氣雖然是淡淡的,可警告之意卻尤為明顯,叫周夫人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顏黛轉身走回屋子。


    一想到這一次無功而返,丈夫定然要發怒,她心裏就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周夫人眉頭深鎖,泫然欲泣的看著嬋衣:“王妃,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的這位小叔子實在是,惹禍多端,夫君替他收拾善後就不知收拾了多少回,每一回都是我這做嫂子的潑出臉麵去……”


    嬋衣微微一笑,什麽話也不接,周摩是個什麽性子,周夫人要比她了解得多,這件事隻有周摩自己能解開,推脫給旁人,又算什麽男人?


    周夫人期期艾艾的說了幾句之後,也明白嬋衣的意思,住了口。


    嬋衣跟周夫人走出院子,才輕輕抬眼看著周夫人:“這件事兒還是周三公子自己來解決的好,即便是夫人作為嫂子來道這個歉,若不是周三公子親自做出保證,隻怕妹妹還是會心有餘悸,夫人怕是不知道吧,王爺十分看重顏妹妹,原本顏妹妹應該是在雲浮長大的,但十幾年前王爺的母妃過世,顏家避世,才會一直居住在宛州城,王爺的外家就這麽一個金尊玉貴的姑娘,我還想多留她在身邊幾年,並不急著給她選夫婿,更不會在這種地方選個不合心意的,若是還有人不知死活的撞上來,就不要怨王爺不給他臉麵了。”


    這番話說的很直白,就像是一聲警鍾似得,狠狠的將周夫人撞得腦中金星直冒。


    顏家,顏小姐,她一直在益州城中,哪裏知道顏家是哪個顏家,哪裏知道顏小姐又是哪個顏小姐,但嬋衣這麽一解釋,她立即便想到了十幾年前風華絕代的宸妃。


    是了,宸妃,亡故之後以貴妃之尊入葬皇陵。


    作為宸妃的母家,原本仕途是順風順水的,可宸妃一死,她的母家就立即從世家的眼中消失了,聽說隻是承了個世襲的小官,再無先前宸妃在世時那般風光。


    她怎麽能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


    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家中。


    周度得知她從陸園回來,忙從外院進來問她。


    周夫人瞪著眼睛看著丈夫:“小叔子這回可真的是惹上了麻煩!”


    周度不是沒有經過事的,可依然被她這句話弄的六神無主,連忙仔細的詢問起來。


    “你到底是如何與安親王妃說的?難道那個顏小姐當真是個刁蠻任性的?她一定要阿摩的性命不可麽?”


    周夫人轉過頭來,目光還有些呆滯,“夫君,你別一口一個顏小姐,你可知道這個顏小姐是誰麽?”


    周度不明所以:“不是說是王爺的表親?”


    “王爺的表親中又有哪家姓顏?”周夫人抬起眼睛,盯著周度,她不信她沒有想到的事,夫君也沒有想到。


    周度皺眉,他先前並沒有在意過一個內宅女子,顏小姐也好,或者是安親王妃也好,不過是個女子罷了,他又不與女子打交道,該留意這些的是自己妻子,而妻子這麽問,顯然是這個顏小姐的身世很特殊,特殊到讓安親王重視的地步。


    幾乎立刻他便想起了關於宸妃的傳言。


    顏如雪,一個被調任到京師雲浮的四品官吏家的嫡女,一個隻憑借自己的才能,就成了帝都明珠的女子,他怎麽能將她的姓氏忘記呢!


    周度想到這裏,臉色一下便白了。


    “該不會是我以為的那個顏家?”周度看著妻子,眼中不敢置信。


    周夫人閉了閉眼,“還能是哪個顏家?”


    還能有哪個顏家!


    周度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要知道宸妃身逝之後,顏家就徹底的淡出了,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聽說過顏家一星半點兒的消息,他還以為顏家勢落之後,不知龜縮在哪裏了,誰知道竟然會被安親王帶著到了封地。


    “安親王妃今日與我說,要多留顏小姐一段日子,才會擇婿,且要擇一個稱心如意家世煊赫的郎君給顏小姐,便是後頭那個家世煊赫,我們周家就夠不及!”


    周夫人緩聲搖頭,臉上滿是無奈跟疲憊。


    周度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既然是這個顏家,安親王勢必要好好補償一番,阿摩的心思怕是得提早收斂了,否則……”


    他話沒有說完,便大步走出內室。


    周夫人歎息,小叔子這一次算是踢到了鐵板,即便是夫君也沒辦法再維護他了。


    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這些年她給周摩收拾的爛攤子夠多了,真是夠了!


    ……


    過了沒有幾日,周摩親自上門致歉,不知周度用了什麽法子,叫周摩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大圈。


    他先是去給安親王認錯,安親王沒有見他,後來索性便跪在垂花門前,赤著上身,臂膀上的傷口還裹著繃帶,而身上背負著的粗長荊條,叫他的看上去尤為瘦弱。


    已經到了十月底,蜀地的冬天雖然不比雲浮冷,卻潮濕的讓人覺得骨子裏都是濕軟的冷意。


    顏黛有些不安的坐在羅漢床上,手中捧著的茶盞發涼了都沒有察覺到。


    嬋衣安撫的看著她:“別急,叫他跪著便是,讓他們也知道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這般隨意欺辱的!”


    話雖如此,但一直讓他這樣跪著,若是凍病了,怕也是不好交代的吧!


    顏黛在過了一刻鍾之後,頻頻往外頭看去,院子裏種著茂密的花木,並看不到院子外頭的景色,何況周摩還是被攔在垂花門前的,與院子相隔了很大的一段距離,更不可能會看到。


    嬋衣伸手撫上她的手:“黛兒,你是夫君的表妹,往後這樣的事情隨著你漸漸的暴露在世家麵前,會越來越多,你即便是不忍,也要讓自己狠下心來,你想想當初周摩是如何糾纏你的,如今不過叫他跪一會兒罷了,且有我跟夫君在你前麵擋著,你便是不諒解他,他也不敢造次。”


    顏黛連連點頭:“嫂子,你說的我都懂,周摩糾纏我多次,我也覺得他行為不端,那天我也是惱極了才會傷了他,但後來回來我便有些寢食難安,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跟人起過爭執,更何況是這種事情,他既然還有傷在身,又來致歉了,隻要他保證了不再來糾纏我,這件事便揭過去吧,總不好傷人性命。”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總是叫人疼惜的。


    嬋衣也不知自己是經曆的多了,所以才會心狠,還是因為前一世母親早亡,讓她萬事靠自己,才會心硬,但遇見這種事情,她多半會晾著那人,直到自己覺得解了氣,才肯鬆口。


    見眼前的女孩子用那雙明亮清澈帶著些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她有些無法開口拒絕。


    歎了一口氣,笑著道:“好吧,便依你,叫人將他扶起來吧。”


    顏黛抿了抿嘴,溫婉的笑了:“嫂子,你不要生氣,我隻是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經過這一次之後,周三公子想必不敢再來糾纏我了。”


    嬋衣無奈的看她一眼:“但願吧。”


    周摩被人扶起來的時候,人已經昏昏沉沉的開始起燒了,到底還是傷了身子沒有恢複,連這樣小小的一跪都撐不住。


    楚少淵知道之後,命人將周摩扔出了陸園,並沒有見周摩,而周家這一次不止是周度沒有來,連周夫人也沒有陪著周摩一同過來,有些將周摩放置不顧的意思。


    楚少淵卻冷冷一笑,世家向來如此,他還以為出了雲浮之後,不會見到這樣的事情了,沒想到,在川西也會有這種事,看來無論哪裏,都一向是以利益優先的,若是真的有了什麽損傷自家的事情,即便再受寵,也是要被舍棄的。


    卓雲西進來的時候,抬頭便看見楚少淵一臉的冰冷,他心中狂跳。


    還沒開口,便聽楚少淵那副清冷的嗓音在他耳邊問道:“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卓雲西連忙收斂神色,低頭應道:“都查到了,卓南周的性子我最了解,隻要是跟卓青眉能夠搭上的事情,他都會調查的一清二楚,就算不是他該管的事情,他也會插一腳進去,簡直是比卓青眉養的一條狗還要乖順聽話。”


    楚少淵對於這些小女兒的情事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卓青眉那樣的女子,竟然還有男人眼瞎到看上她,他便覺得不可思議,也說明了這個男人的眼光有多差。


    他頷首示意卓雲西可以不必說那麽多的廢話,直接說重點。


    卓雲西自從被嬋衣保下之後,便投靠了楚少淵,這些日子便一直在楚少淵手底下做事,許多事情都是十分用心的,所以這一次有了點進展,便立即過來稟告。


    ……


    ps:大家粽子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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