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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嬋衣跟顏黛逛益州城的心情,兩人挑了許多衣料,滿載而歸。


    回了陸園,嬋衣將衣料都展開,杭綢、湖緞、綾羅、蜀錦、漳絨,顏色各異五彩繽紛,就像是繁花簇錦似得堆在桌上。


    她笑著對顏黛道:“你方才不是最愛這一匹遍地金的蜀錦麽?叫下人拿回去,無論做百褶裙還是馬麵裙都是極好的,還有這一匹藕荷色的蝶紋妝花緞,用來做褙子無論搭配什麽顏色都好看。”


    嬋衣一邊笑眯眯的將布料挑出來給顏黛身邊的丫鬟,一邊說著可以搭配的顏色。


    顏黛給她倒了一杯茶:“嫂子,你都忙了一天了,歇歇吧。”


    嬋衣看著顏黛乖巧的樣子,心中喜歡極了,這樣的小娘子又好看又懂事,哪個小郎君看見會不喜歡?若是不將她保護好,往後還不知有多少的狂蜂浪蝶來糾纏。


    嬋衣沉思起來。


    待楚少淵回來之後,嬋衣便與楚少淵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雖然極力的掩飾自己的不滿,但言語當中多少還是帶著些不太高興,叫楚少淵心中莫名一緊。


    嬋衣索性道:“不然,你派人去將這兩人盯緊了,我總覺得按照他們這樣的性情來看,早晚要出事。”


    楚少淵倒覺得這樣反而會起反效果,不如以不變應萬變的好,但聽到今日這樣的事情,他心裏那股子怒意也直往上冒,此刻又瞧見嬋衣這樣的生氣,便也不管到底如何安排才是最妥當的,徑直點頭。


    “也不需你這般著急上火,既然他們月底成婚,隻要平順的過了這半個月,便能放下心來。”


    嬋衣也希望會如此,可今日卻是實在將她惹火了,在雲浮也沒遇見過那般的女子,沒料到出了雲浮這樣的人反而越發的多起來,應接不暇。


    楚少淵察覺到她心情不佳,忽的想到了從雲浮捎過來的信,笑著衝她揚了揚眉峰:“晚晚,二哥說那件事有結果了。”


    嬋衣愣了一下,那件事……說的是蔣家的事?


    她睜大眼睛期待的看著楚少淵。


    楚少淵不出她所望的拿出了信箋給她:“蔣家的事情若是單從蔣家這裏著手,是很容易就能洗清罪名的,不過難的卻是這個栽贓給蔣家的柳家,若是他們一口咬定那些損毀的布料都是出自蔣家,隻怕蔣家的事情還要有些波折。”


    這些事情一直都是楚少淵在跟夏明徹私下調查的,有些詳情也隻跟嬋衣提了幾句,嬋衣尚且還雲山霧繞不知所雲,不過她隻需要知道有進展便是好消息了。


    她笑著道:“蔣婭雅這幾日悶悶不樂的,連重陽那一日都隻吃了兩隻蟹,一杯菊花酒,聽服侍的下人說她回去便鬧胃疼,反複了一晚上,將我嚇得請了大夫過來看,大夫卻也說不出什麽理所當然,”說到這裏,嬋衣忍不住又問,“覺善師傅怎麽自從婭婭取了蠱之後,就再沒見他人影?這幾日又去哪裏化緣了?”


    覺善禪師不愧是高僧,從來在一個地方不會待足了一個月,反正嬋衣就沒見過他在哪個地方能住長久,基本上都是聽說他在,去找他的時候,人就遠遊了。


    楚少淵笑了:“師傅他老人家就是這個脾氣,閑不住,向來喜歡到處行醫,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你若是有事找他,我便派人去尋他來。”


    嬋衣搖了搖頭:“隻是覺得有個大夫在身邊會心安些罷了,既然這是覺善師傅的秉性,那也不便強留,我隻是想到了外祖母跟黛兒的身子一直不好,這馬上便要立冬了,總該開幾服藥膳養養身子才好。”


    嬋衣想的很周到,這叫楚少淵有些慚愧,這幾日好像自己當真是有些忽略了外祖母了。


    他沉吟:“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說著便與她說起來這幾日他在忙的事情。


    嬋衣一邊聽一邊點頭。


    聽他說到寧國公世子打算在城中間的一片園子裏修王府的時候,她忽的皺了眉:“寧國公世子不是應該在守孝麽?怎麽跑到川貴來了?寧國公世子選這麽個地方修王府,實在是有些居心叵測。”


    楚少淵聽她這麽斬釘截鐵的說這話,忍不住想笑,道:“哦?你也這麽覺得?”


    嬋衣看他一眼:“益州城中間的園子想必是早有來曆的,這麽些年都沒有人動得了那塊地方,偏你一來就要動那裏,寧國公世子這是要你激起眾怒,他們的用心可謂良苦。”


    楚少淵笑了,挨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晚晚真是聰慧極了,他越這般,便越表明寧國公在這裏的權勢還不穩,需要用這樣的手段來打壓我,這不是什麽壞事。”


    嬋衣不習慣大白天的就跟他這般親近,一把將他推開。


    “你少這般打趣我,道我不知麽?寧國公才來川貴多久,他能經營到什麽地步去?何況川貴先前可一直是在蕭家手裏的,先前蕭家在西北的聲望需要安北侯用十來年才擺得平,寧國公比之安北侯如何?他能夠在短短的一兩年之內將川貴都姓了顧才是一件稀奇事。”


    楚少淵向來知道嬋衣在政事上頭極為敏銳,聽她這麽娓娓道來,連連點頭:“確實如此,所以我便想,既然周家跟卓家要成婚,那這個成婚的賀禮便不能不送,這賀禮也要送的恰到好處才行,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應該送些什麽,加之你今日回來說卓青眉那般對待黛兒……”


    嬋衣立即便明白楚少淵的意思了,她皺眉道:“一碼歸一碼,卓青眉的事情另說,禮的事情還是要送的,我看既然他們兩人是新婚,倒不如送一架床過去,預示著兩人和和美美的,倒也不錯。”


    嬋衣心裏想的是,若當真是送了這樣的床過去,隻怕卓青眉原本跟周摩的心就不在一起,在這樣一張床上躺著睡覺,定然是同床異夢,再聽說是自己送去給他們的賀禮,指不定要多生氣,可偏偏又不能說什麽,她想想便覺得可行,這樣半點挑不出理來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楚少淵聽她說要送一架床過去,忍不住撲哧一笑:“你呀,鬼點子可真多,這般的小氣,叫他們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如何編排你。”


    嬋衣小臉一揚:“誰敢編排我?我可是王妃,這裏我最大,便是編排我,也不敢當著我的麵兒露出來,還不是要湊上前來巴結。”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叫楚少淵越發笑得歡實,從雲浮出來直到現在,一路上擔驚受怕,好不容易來了川西,安定下來,再見到她這樣揚起臉頰露出嬌縱的模樣,叫他覺得像是回到了雲浮似得。


    嬋衣卻瞪他一眼:“若不是因為她那般欺辱黛兒,我也不會想這麽個法子給黛兒出氣,你說說這叫怎麽回事?她得罪了我,可我卻還要送禮給她,怎麽想都是我吃虧,偏你還笑成這般,生像是我將她怎樣了似得。”


    “好好好,我不笑!”楚少淵抿嘴將臉上的笑容收斂回去,“不過說起來,周摩倒是有一個好大哥,這幾日聽說了周摩前些日子的舉動,幾乎日日派人來送帖子,不過我卻不想見他,這樣晾一晾他也好。”


    嬋衣卻知道,楚少淵晾著那個土司,絕不止是因為顏黛的關係,這裏的勢力早晚要接觸,而將這些人徹底的握住,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至少旁人都覺得對於楚少淵來說,他不可能會辦到。


    說送禮,嬋衣回頭就將整理好的庫房開了,將從雲浮帶來的那幾個拔步床理了出來,選了個最不起眼的給卓家送了過去。


    卓家在益州城中也算是大家了,可卻沒有幾家人家家裏有這拔步床的。


    等到拚好了床,大家圍著床一看,都忍不住被床的做工驚呆了,無論是從選材還是雕刻的花紋,或者是床的實用性跟多樣性,都是拔步床之中的精品。


    尤其是床拚完整之後,床頭是一大幅百子嬉戲圖,更叫大家吃驚。


    因為這樣的床大多是江南嫁女兒的時候會隨的陪嫁,一般十分富庶的人家,才會在拔步床上雕刻了圖案的,畢竟拔步床是由著數千個小木塊拚湊起來的,若是再在上頭雕刻花樣,那是要費許多的功夫的,而且雕刻了圖樣之後還要結實耐用,且不會影響到床本身,原就是很複雜的工藝,這樣的床便是賣也至少能賣個幾十兩,更何況是送人。


    卓家的家主立即便喜歡上了這個床,笑眯眯的對卓青眉道:“女兒,你瞧瞧人家王妃多麽心胸寬廣,你這般的挑釁了人家,人家還能大度的送你新婚賀禮,便是這份度量,你便沒有,往後可不要再想一出是一出了,聽到沒有?”


    卓青眉看著自家母親被這麽個破床就收買了的樣子,實在痛心疾首。


    她十分不痛快的道:“你知道什麽?她那天根本就囂張的很,不但打了我,還羞辱我!她送這個床也不是真心希望我好的,你不要被她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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