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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還疼?”楚少淵看著嬋衣,滿目的柔情,一邊幫她揉胳膊,一邊輕聲細語,“你這幾日好好將養,等傷口長好了,就能吃些活血化瘀的藥了。”


    嬋衣點頭,“你外院的事忙完了?”


    原本在幽州隻是暫住,還是要去川貴的,隻是因為她中了這樣的蠱蟲,沒辦法行走趕路,隻好暫時留在了幽州城,而楚少淵跟寧國公要的那一隊護衛,也早在五日之前就來了,卻被楚少淵安置到了衛所,不與他們住一起。


    楚少淵神情淡淡的:“沒什麽好忙的,不過是些瑣事罷了,哪裏有你要緊,何況咱們不是說好了今晚一起賞月麽?晚晚怎麽能這樣狠心?”


    嬋衣笑著看他,這幾日因為病著,冷落了他許久,現在終於好了,他便又開始恢複常態的撒嬌了。


    “明明還有幾日就到中秋了,那時候的月亮比起今天不知要圓多少,偏你這樣著緊今日賞月,”說著又笑起來,看了眼屋子,發覺丫鬟們都下去了,問道,“咱們是吃過晚膳去,還是等再晚一些去呢?”


    楚少淵輕輕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裏,“不急,還有一會兒時間,你若是累,就再睡會兒,等到了時辰我喚你起來。”


    嬋衣搖頭,似乎蠱蟲一取走,她就立即恢複了精神似得,一點兒也沒有這些日子以來常感覺到的困頓。


    “不睡了,不然晚上要睡不著了,”她扶著楚少淵的手坐起來,“今天黛兒過來,說要給外祖母做件毛領子的冬衣,我算了算日子,咱們也差不多該置辦冬衣了,趁著還沒進川貴,先置辦齊了,等到進了川貴若是沒有地方去買,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楚少淵歎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你病著就不要總是操心這些事情,都交給手底下的人去料理便是,你好好養著,等身子養好了,再想做什麽都隨你,病人就要有個病人的樣子。”


    這是嫌棄她沒有個生病的樣子?嬋衣忍不住想笑,他總是這樣小題大做的,哪怕她隻是有一點點的不適,就總這般大張旗鼓,弄的她都不好意思生病。


    但她不好這樣說,怕叫他寒心,嬋衣笑著點頭:“隻是旁人選的那些花色到底是不太合心意,所以才會撐著去看看,不過也不打緊的,反正還有好幾日的時間,到時候再準備就是了。”


    冬天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到,時間雖然不太鬆,但好在他們人少,趕趕工總能出來的。


    隻不過前往川貴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她也說不清,又在外頭逗留了這麽久的時間,她心裏總有些難言的感覺。


    楚少淵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發覺她真的不是硬撐著,心裏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伸手攬住她的肩,他生怕她在身邊,而他卻護不住她的安危,前幾日她那樣的虛弱,叫他心裏又急又恨又悔。


    嬋衣察覺到了楚少淵的情緒有些不同尋常,笑著蹭了蹭他的頭發:“好啦,都聽你的,反正這些事情也不急,你若是不許,那就等等再弄,反正我從雲浮帶了些上好的裘皮來,便是分發給外祖母跟黛兒也都夠的。”


    她一邊抱著他,一邊用左手輕拍他的背:“倒是其他事情要著緊了,早些時候你還記得喬夫人拿來的花帖麽?既然梁家幾次求見,我都沒有見,那正好趁著這次中秋,一齊都見見。”


    強龍南壓地頭蛇,說的是這些人在自己的地方總是有些錯綜複雜的勢力,而他們少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既然身份能夠這樣用,那就不用這樣拿著端著了。


    而且她身子痊愈的消息總是不會壓太久的,與其等他們知道之後心生不滿,還不如主動召見他們,雖然說他們在雲浮城都不是自己能瞧上的,但到底是有用處。


    嬋衣心中所想什麽,楚少淵一清二楚,可他不太願意嬋衣這樣操勞。


    靜默了一會兒,他低聲道:“不過是些刁民罷了,不見也不會如何,且剛才說了叫你好好養病,怎麽又提起這些事情呢?就不能好好的養著麽?總是要操心這些事情,你的身子什麽時候能痊愈?”


    嬋衣笑了,這樣的楚少淵她又能說什麽好呢?


    於是這一拖就拖到了中秋的前一日,她的胳膊已經漸漸的消了腫,幾乎看不出原先腫脹得那麽高。


    她正拿著筆墨在畫一幅花鳥圖,在屋子裏悶得太久了,楚少淵又不許她做針線,而她想要活動手腕跟胳膊,便隻有寫寫畫畫了。


    梁夫人的拜帖送到手裏的時候,她正勾勒畫眉鳥身上的羽毛,一片片豐盈的羽毛畫在身上,顯得畫眉喜氣又好看。


    嬋衣將鳥兒畫完,才接過拜帖來,細細的看了一眼。


    梁夫人?哦不,現在應該叫做梁太夫人了。


    雖說梁行庸謀劃了太子逼宮,而身死在了乾元殿當中,但梁文棟反戈,皇帝又要將太子的事情壓下去,所以梁行庸的事情便沒有被暴出來,他還是閣老的身份入殯,所以梁夫人還是夫人的誥命。


    有誥命的來拜見嬋衣這個王妃,倒是也合情理。


    她抬了抬眼,看了跟在身邊的錦屏一眼:“你剛剛說梁太夫人身邊還有誰陪著?”


    錦屏連忙回道:“奴婢不認得,不過看梁太夫人的樣子,像是不太喜歡身邊跟著的那個婦人,兩人不怎麽說話呢,便是有交流,也十分的少,進來之後更是眼觀鼻鼻觀心。”


    就是說梁太夫人帶來了一個與她不合的人?


    這倒是前所未聞了,梁太夫人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呢?


    從前在雲浮的時候就聽說梁太夫人是個性子十分倔強的人,尤其是不喜與身份低下的女眷結交,而梁行庸一死,她沒了倚靠,變得要這般容忍了?


    嬋衣好奇極了,笑著吩咐錦屏:“既然已經遞了好幾次帖子,就請她們在花廳等一等,我換一件衣裳便去。”


    錦屏笑著去回話了。


    ……


    梁太夫人覺得自從丈夫死後,自己就一件事也沒順心過。


    不但是自己身子時常大病小病不斷,便是兒子的後宅當中也是鬧騰的不停,叫她一看見衛斕月就心煩。


    可到底是她一時糊塗將人留了下來才會出現如今的這樣的局麵,她很想要給兒子重新定一門婚事,可兒子卻時常宿在書房,也不與她多說,抱著朝廷的丁憂,吃喝穿用甚至都不如庶子梁文鬆。


    而梁文鬆倒是日日的與他的那些舊識見麵,一副家中大小事務都要掌在手中的模樣,將她氣得要死。


    回到幽州之後,她原想的是,他們家到底是有梁行庸這個閣老素日的威儀在的,一時間還不至於敗落到什麽地方去,誰知道不知是從哪裏泄露了風聲,族裏人都知道了丈夫的事情,連祖產都被族裏收了回去,一家大小的吃喝嚼用都是拿的她的嫁妝來打點的。


    偏偏衛斕月自從生了庶長子之後身子便不好,時不時的要吃用些補藥,要請大夫,若不是當初安親王妃送的那些人參,隻怕這些日子都要挨不過去。


    丈夫做的那件事,雖說安親王確實是直接導致了他們一家如今這樣的局麵。


    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敢恨的,聽說安親王的封地被皇上安排到了川貴,如今又因為王妃病了,在幽州停留,她便想著若是能搭上安親王妃,自己一家在幽州城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誰知道族裏人一聽說,便立即派了人去給安親王妃送了帖子,一副要跟她斷絕關係的樣子,直氣得她心窩疼。


    後來知道安親王妃不見客之後,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隻希望安親王妃還記得她,還記得曾經在梁家離開雲浮的時候,派人送了一盒子的人參過來,否則她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梁太夫人有些躊躇的在院子外頭站著等,與她同來的族裏的妯娌錢氏忍不住翻了個眼白。


    “我說你到底管不管用?可別王妃一見是你求見,便連梁家都恨上了。”錢氏一點兒也不信安親王妃會待見梁太夫人。


    梁太夫人咬牙忍住心中的那口氣,自從回到族裏,這樣明裏暗裏的鄙夷譏諷她不知經了多少,可到底是老爺事敗,才會這般的,若是事成了,隻怕他們這些人的嘴臉一個個的會比之前更迎奉她。


    錢氏見自個兒的妯娌不說話,忍不住心中狠狠的譏諷了她一頓,也不再說話。


    到底是在喬家,他們雖然是大族,但也不能太過放肆。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錦屏從屋子裏出來,笑著對梁太夫人致歉:“王妃剛睡醒,說要先換一件衣裳,請梁太夫人先到花廳等候。”


    梁太夫人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安親王妃記得他們。


    她連忙笑著道:“有勞姑娘了。”一邊說話,一邊看了身邊的丫鬟一眼。


    身邊的丫鬟笑著將手裏的一個赤金鐲子塞給錦屏:“我們夫人請姑娘喝茶用的。”


    錦屏怎麽可能會收,連忙推脫:“梁太夫人客氣了,您跟我來便是了。”


    推了回去便轉身往花廳走,也不顧丫鬟一臉的尷尬之意。


    錢氏冷哼一聲,譏諷的看了梁太夫人一眼。


    還以為她真的跟安親王妃的關係親近呢,就連一個丫鬟都不肯收她給的打賞,看來他們梁家確實是不能夠再供養他們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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