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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嬋衣沒分寸,還是你不知足?你瞧瞧這一匣子的金裸子有多少,打發叫花子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她若當你是叫花子,又何必在你及笄禮上做讚者?又何必送你這樣多的金裸子?我含辛茹苦的將你養大,怎麽就養出你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女兒!”


    謝霜雲臉頰像是被火燒過似得,又痛又麻,對上母親那雙失望的眼睛,她又委屈又怨恨,隻覺得嬋衣一出現,就會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明明是打發下人用的金裸子,卻被母親這樣重視,怪不得世上的人都趨炎附勢,連母親都對嬋衣這般低聲下氣了,她往後還怎麽去跟嬋衣比?


    她哭得更大聲了:“母親總是說我不如她,便是她在我及笄禮上送了這樣不堪的禮物,也是怪我不好,她如今是王妃了,眾人都要巴結她,便連母親都要對她這般討好麽?既然母親這樣不待見我,又何苦與我生氣,倒不如去認她做女兒算了!”


    周氏隻覺得怒其不爭,壓根不知道女兒心中早對安親王妃有了成見,隻道她是在嫉恨嬋衣的身份,忍不住提醒女兒道:“莫道我不知,你不就是因為嬋姐兒嫁了安親王做了王妃惹了你的眼麽,你若是本事,怎麽安親王卻沒有指明要你,卻要了嬋姐兒?你不必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她送你這一匣子的金裸子也不過是因為你及笄之後便要出閣,這些金裸子做的又精巧又花哨,往後不論是打賞人,或者是給小輩們都拿得出手,她送的這些都是你往後能用得著的,不比你收的那些花裏胡哨卻沒有多少用處的字畫簪子要強的多?”


    周氏說完,見謝霜雲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忍不住眉頭一皺,冷哼道:“你既然這般不喜,那尋個日子將這些禮都退回去!”


    畢竟是個王妃,若是當真退回去,豈不是表明了她要與嬋衣斷絕往來?


    她跟嬋衣來往不來往倒是沒什麽所謂的,可翩雲哥哥跟哥哥兩人都是領著工部的差事在外頭做外放的官吏,若是她不與嬋衣往來,被楚少淵知道了,定然要怪罪到自個兒身上,若是牽連到了兩個哥哥,她豈不是成罪人了?


    謝霜雲猛地抬頭,隻覺得周氏眼中含著冰霜,一下子便清醒過來。


    “母親,是我糊塗了!”她連忙認錯,頭垂得低低的,“我隻是惱恨她不願花心思送我東西,並沒有別的意思,母親您別多心!我與晚晚向來要好,又怎麽會有其他的念頭!”她連忙保證,不敢再多說一句,小心翼翼的將那一匣子金裸子抱住。


    剛抱到匣子的時候,她的手一沉,讓她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周氏說的,若是當你是叫花子,又何必送你這麽多的金裸子。


    她忽的想,若是翻轉過來,嬋衣及笄,叫自己送她這麽多的金裸子,自己絕不會這般大方的就送了這麽多出去,這些金裸子已經足夠尋常小康人家幾年的吃穿嚼用了。


    抱著這些沉甸甸的金裸子,她心中有些不自在起來。


    周氏在心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年紀太輕了,年輕氣盛,若是活到她這般的年紀便會知道什麽才是最要緊的,女兒還是經事太少了,才會為一件小事而這般的苦惱。


    隻願她成婚之後能穩重些,不然往後鬧出什麽事,吃苦的是她自己。


    ……


    廣安寺後院的一間廂房,門緊緊的閉合著。


    後院種著好幾顆的木槿花樹,正是花期,木槿花迎風招展。


    寺院當中的遊人眾多,有許多女眷都在廂房當中歇息,所以後院之中十分的熱鬧,說話聲雜亂無序,但自有一股子凡塵中的煙火氣在裏頭。


    而後院廂房當中,卻有一間是十分的安靜,隔著門板也知道外頭的熱鬧。


    隻可惜房中的兩人都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去聽去看。


    沈朔風看了眼常逸風,隻覺得他與常逸風認識了二十來年,即便是在樓中朝夕與共的相處,他都沒有半點看透過眼前這人。


    到底是出於什麽原因才叫常逸風做出這樣的,叫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他認真的看著,久久的不發一言。


    常逸風輕咳一聲,被一個人盯久了,到底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轉過臉來,黯啞的嗓音微微帶著幾分上挑的輕浮:“師弟叫我過來,既不與我打架,也不罵我,卻這般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究竟是有什麽事?莫不成是師弟你瞧師兄我顏色好,愛慕上師兄我了?”


    沈朔風皺了眉,“常逸風,你不必做出這番模樣,我知道你向來不與玉秋風一般見識,但究竟是什麽原因,你竟然將她殺了?她做了什麽事惹你的眼了?”


    常逸風挑了挑眉,“我說師弟,你可莫要含血噴人啊,你什麽時候見我對玉秋風下過手?怎麽能斷定她就是我殺的?”


    是的,沈朔風沒有證據證明常逸風殺了玉秋風,可自十來天前,沒有見到玉秋風回樓中,他便奇怪極了,暗中查看,到底是在廣安寺的後院發現了隱情。


    可惜的是玉秋風的屍身腐壞的不成樣子,隻能知道她是被利刃一刀斃命的,而這利刃又恰好是他所熟知的,所以他才會懷疑到常逸風的頭上。


    但常逸風到底是一宮之主,早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他的一舉一動全然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以至於沈朔風不好下結論到底是因為玉秋風得罪了他才會被滅口,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常逸風看著沈朔風苦惱的模樣,忍不住勾唇笑了,“我的好師弟,你懷疑我,倒不如懷疑你樓中的那些掌著大權的幾位堂主,他們可不跟我一般仁慈,說不準是他們想要樓主之位,才會將你的左膀右臂都砍斷了!”


    沈朔風怒瞪常逸風,“你以為人人都如你這般狼心狗肺?”


    到底是介懷他從樓中叛出的,沈朔風即便是有事問他,也壓不住自己對他的不滿之意。


    常逸風冷哼:“你若一定要掩耳盜鈴,那便隨你,總之玉秋風的死不是我做的,你若想打想殺便來,若沒有其他事,我便走了。”


    沈朔風看了常逸風一眼,他覺得常逸風定然是有什麽東西在瞞著他。


    在常逸風走後,沈朔風招了招手,從黑暗之中出現一人。


    他吩咐道:“盯緊了青夜宮最近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常逸風。”


    ……


    嬋衣在謝府吃完了宴席,親熱的拉著母親謝氏與她坐安親王府的馬車一同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嬋衣笑著摟住謝氏的臂膀,頭歪倒在謝氏肩膀上,一副撒嬌模樣,叫謝氏看了眼睛裏溢滿了慈愛。


    “都這麽大了,還像個孩子似得抱著母親,若是讓人見了,豈不是要笑話你這個王妃?”


    嬋衣才不介意旁人如何說她,前一世她跟母親的母女緣分薄,她還沒及笄出嫁,母親就早故了,這一世好不容易保全了母親,可還沒多陪母親一段時日便出嫁了,作為王妃,是不能時常回娘家的,是以她見到謝氏的機會並不多。


    見著了,就忍不住想多跟謝氏親近,這也是母女天性。


    想到先前謝霏雲來府中時所說的那些事情,嬋衣忍不住問謝氏:“母親近來可好?”


    謝氏瞧見女兒眼裏閃爍的光,哪裏還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麽,無奈的笑著搖頭道:“哪裏有不好之處?雖你大哥不在府中,但卻有你大嫂跟你二哥在跟前盡孝,一個你大嫂便足夠熱鬧了,等再過幾月你二哥娶了妻,咱們家裏隻怕要鬧翻天了。”


    嬋衣想到蕭清那個熱鬧的性子,忍不住跟著笑了:“這樣才好,母親以前的日子就是太冷情了,有兩個嫂子鬧著母親也是好事,況且大嫂如今有了身子,等到過年的時候,瓜熟蒂落,咱們家就更熱鬧了。”


    謝氏笑著點頭。


    隻不過另外一個先瓜熟蒂落的卻不是大兒媳,而是趙姨娘。


    謝氏眼裏便有些落寞。


    嬋衣察覺了,忍不住問道:“母親可是在憂心趙姨娘?”


    謝氏忍不住抬頭看向嬋衣,她的神色有這般明顯麽?


    嬋衣搖頭:“母親也不必多心,趙姨娘不論生的是男是女,總歸是庶出,與咱們都沒什麽緊要,您做主母的,不苛刻她便是她最大的福氣了,孩兒她願意自個兒養著便自個兒養著,母親萬不可接手過來。”


    謝氏到底是經過過這些的人,也知道嬋衣一心為她盤算,便點了頭。


    嬋衣見謝氏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忍不住擔心她,想了想,道:“母親這些日子也不忙,不如隨我去通州的莊子上住兩天吧,正好我也有庶務上頭的事情要問您。”


    謝氏愣了愣,問道:“通州的莊子上有什麽事麽?”


    嬋衣笑著道:“您忘了麽?眼下看著馬上便要夏收,我又第一次當家,有些庶務還是要親自料理的。”


    謝氏倒是想了起來,知道女兒的艱難,點頭道:“也好,那母親便陪你去一趟,你今年有了經驗,往後便不會再愁了。”


    嬋衣笑著點頭,將謝氏送到夏家門口,才依依不舍的與謝氏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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