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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朱璧今日是一直在前頭幫大哥待客的,但人難免有三急,他去茅廁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大哥房裏的丫鬟,正嘀嘀咕咕的說:“也不知公主是如何想的,怎麽能給大爺這樣的難堪!”


    隨著他接近,丫鬟們的聲音便越發的往耳中竄,說到鳳儀公主身邊的女官去了內院的宴席上,他心中察覺不對勁,便使了婆子去宴席上頭打聽,結果打聽到了安親王妃被弄髒了衣裳,雖然他沒有大哥那樣的耳聰目明,但一想到先前鳳儀公主跟安親王妃的過節,他便隱隱覺得不妥。


    他不想大哥的婚宴上頭出什麽讓人恥笑的事情,所以便差了妹妹房裏的弱柳去,將安親王妃請到了這裏來。


    他隻是想讓安親王妃躲開是非之地,並沒有考慮太多,而直到這一刻見到了安親王妃,而安親王妃又防備一般的倒退了兩步,他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疑。


    他連忙開口解釋:“還請王妃不要誤解,璧隻是不想王妃在府裏出什麽差錯,才會誆騙王妃來此。”


    隨後又將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說了,心中雖然有些不喜安親王妃,但到底是不希望她出什麽事。


    嬋衣緊蹙的眉隨著朱璧慌慌張張的解釋而微微舒展,心中有些想笑。


    這還是第一次在當朝榜眼朱璧的身上看到這般緊張的神情呢,她還以為朱璧跟朱璗一樣,都少年老成的很,誰知道朱璧也會有這樣慌張的時候。


    隻不過,今天畢竟是鳳儀成親的大日子,怎麽在這樣的日子裏頭,鳳儀還能有這麽多閑工夫來做其他事情呢?


    她原先以為是婆子不當心弄髒了衣裳,正好心中也有些不想留在朱府,由著這個借口離開也算是不錯,隻不過若是鳳儀一手策劃的,那就有些讓人想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什麽了。


    照理說鳳儀也是在宮中長大的,難道真的就隻是為了讓她丟臉,或者是讓她出醜為目的,才安排了這一出麽?可她出醜丟臉也不會讓鳳儀得什麽好處啊,還是說鳳儀現在的追求已經低到,隻要看到她出醜,就心情舒暢呢?


    嬋衣覺得她有些不能理解鳳儀的想法。


    但看著眼前的朱璧,她雖然不喜歡朱璧這樣迂腐的人,但他到底是沒有生出害她的念頭。


    她笑著福身:“如此,便多謝璧表哥提點了,恰好我也打算回府了,我們就此別過。”


    朱璧聽她到的話,知道自己是多慮了,臉上尷尬極了,連忙道:“那就不耽誤王妃……”


    “不對!”嬋衣忽的打斷朱璧的話,因為她忽的冒出來一個念頭,若是鳳儀並不是一心要她出醜,而是要讓她背上一個汙名呢?


    這個念頭讓她驚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再抬起頭看著朱璧,眼中便有了幾分的驚恐。


    朱璧被她打斷,神情當中便有些疑惑:“怎麽?”


    嬋衣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外頭有人聲,這聲音很耳熟,正是她剛才與之說話的廣寧王妃。


    這一下,連朱璧的臉色也不由得變了一變。


    他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急轉直下,這叫他愣在了那裏。


    “你還在這裏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走?”嬋衣壓低聲音提醒他。


    朱璧恍然大悟,抬腳便要往出走。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他迎麵正對上廣寧王妃,以及陪著廣寧王妃的朱瑿。


    廣寧王妃嘴裏還在跟朱瑿說話,猛地看見朱璧從月亮門中出來,嚇了一大跳,伸手指著朱璧,斥責險些脫口而出,在看清楚是朱璧的時候,她才收斂了情緒。


    “王妃可別見怪,”朱瑿聲音柔和極了,“我們家的宅子有些小,時常是如此的,隻不過,二哥你怎麽在我的院子裏呢?”


    這句話將朱璧問住了,他忍不住便想轉身去看門內的嬋衣。


    不行,若是回頭去看她,豈不是要被發覺了?


    朱璧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回頭去,而是鎮定的道:“祖父有事要我與你說,是以我才會來你院子,但瞧見你不在……”


    他還沒有說完,眼角餘光中,便看見了那一襲蔥綠色華服的少女施施然走了出來。


    他的眼睛忍不住抽了抽,這下可真是完了,他實在想不出什麽解釋能蒙混過去。


    就聽見清澈幹淨,如同泉水叮咚之聲的那一副好嗓音在耳邊緩緩道:“是朱家二表哥約我來此的。”


    朱璧忍不住轉頭過去看她,這麽說豈不是要把大哥的名聲都敗壞了麽?他好心好意的提醒她,就是不希望讓大哥的名聲染上什麽汙跡,她偏偏這麽說,難不成要讓他給她作證,說是鳳儀公主對她不敬,他才會約她來此,那他成什麽了?


    他剛要開口反駁,那好聽的聲音又響起。


    “十四嬸也知道先前朱家大爺在工部當過差,如今工部繁忙,朱家大表哥如今雖然到了翰林院,但心懷天下,掛念著工部河工上頭的事情,特意叫二表哥喚我過來,說是有些工部上頭的事務要讓我轉告給王爺。”


    不得不說這番解釋直接將朱璗推到了憂國憂民的至高點上,這叫朱璧心中既佩服嬋衣臨機應變的能力,又對嬋衣有一種說不明的感覺,就像是先前,第一次在大佛寺後山對話時,心中蕩漾的東西似的。


    嬋衣說著,對朱瑿歉意的一笑:“隻是沒料到瑿表姐竟然不在,所以璧表哥覺得不妥,便說了謊。”


    朱璧連忙應和著道:“我是怕妹妹跟廣寧王妃知道了,責怪我行事毛躁。”


    朱瑿眼神來回在朱璧跟嬋衣二人的身上來回掃了掃,心中對這個兄長已是十分的無語。


    這樣的話一聽就是謊言,怎麽二哥竟然還這樣的包庇嬋姐兒?


    明明這就是一個讓安親王妃名聲敗壞的好機會,二哥怎麽能這樣的包庇嬋姐兒!


    她忍無可忍道:“二哥,你怎麽這麽糊塗!你們兩個人孤男寡女……”


    “瑿表姐這話可說錯了呢!”嬋衣可不會任由朱瑿將這樣的髒水潑到自己頭上來,直接打斷朱瑿的話,鄭重的道:“且不說我還叫姨祖母一聲祖母,就說我身邊有這麽多的丫鬟婆子圍著,跟璧表哥身邊的下人,就不能說我們是孤男寡女,況且我們談論的這些政事,也是不能在旁人麵前談起的,瑿表姐這樣想可是錯了!”


    朱瑿向來就不如嬋衣伶牙俐齒,一直都被嬋衣壓著一頭,此刻越發的憤恨起嬋衣來。


    明明她來到雲浮,就準備好了一鳴驚人,可到處都有嬋衣的身影。


    似乎每一次她準備的千辛萬苦,都是為了成就嬋衣的好名聲。


    這叫她如何能夠甘心!


    此刻再抬頭,看到嬋衣那雙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她不由得怔愣,不得不說,嬋衣的眼睛又黑又亮,就像是一塊大大的寶石,叫人一眼就能看見她這雙漂亮的眼睛。


    這叫她更恨了。


    無論是誰,第一個看到總是她,而後才能看見自己。


    她永遠都是那個陪襯,即便是二哥,如今也被這雙眼睛迷惑住了,要按照這眼睛的主人說的話順下去,那她請來了廣寧王妃還有什麽用!


    她不由得看向了廣寧王妃。


    廣寧王妃一開始隻是有些吃驚,到後來漸漸的看出了些門道,淡淡的笑了。


    “雖說都是親戚,但侄媳婦,你還是要多注意些,女人家在外,尤其是不能墜了男人家的臉麵,”說著,笑意深了些,“幸好隻是我跟朱小姐來此,若是遇見旁人,隻怕要有其他說法了。”


    嬋衣知道廣寧王妃的意思,福身行了一禮,笑著道:“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了,叫十四嬸見笑了。”


    有些時候梗著脖子不認錯到底是不行的,而且這件事確實是她大意了。


    朱璧聽見廣寧王妃話裏話外都是在責怪嬋衣,微微皺了皺眉,原本這件事就與她無關,雖然自己不喜歡她,但連累無辜卻不是他所喜的,且她還幫著他遮掩家中醜事,這叫他心中十分的過意不去。


    他定了定神,道:“怪我沒有安排好,原本大哥今日忙碌,隻是吩咐了我,說若是見到安親王爺,叫我一定要將王爺留下,可王爺在工部太忙,隻王妃一人來家中赴宴,我便想偷個懶,”他的語氣十分的懊惱,“若不是我懶得多走幾步路,去安親王府拜訪安親王爺,也不會連累到安親王妃了,我隻是覺得安親王妃也不是外人,才沒有顧及男女大防。”


    嬋衣聽到朱璧的這一番話,心裏簡直是吃驚極了。


    她跟朱家的婚事告吹,導致家中大哥跟二哥都厭惡極了朱璧,而朱瑿跟楚少淵的婚事沒有談成,朱家早就將她列入了不來往的名單中了吧。


    所以此刻朱璧到底是真君子還是真迂腐,她也說不清。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朱璧跟她所厭惡的朱家人還是有些差別的。


    不,是有很大差別的。


    至少朱家其他人不會像朱璧這樣,說出這樣一大串解釋的話,哪怕是將責任都一力擔下來,也不叫她受不白之冤。


    嬋衣站在朱璧身旁,忍不住莞爾一笑。


    朱璧看見了她的笑容,耳根子一熱,側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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