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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少淵亦抬頭看了眼玉秋風,皺了皺眉,沒回答嬋衣的話,而是將一碗乳酪放到她的麵前:“這裏的乳酪也十分好吃,你嚐嚐看。”


    嬋衣抿了抿嘴,察覺到楚少淵此時似乎有些不悅,雖然不知是為了什麽,但與玉秋風定然脫不了關係,她扭頭注意著玉秋風那邊的動靜。


    便聽到玉秋風聲音壓抑中含著怒氣,“黃嬌許了你什麽好處,你要這樣陷害我?你究竟是誰的丫鬟!”


    而剛才一直在替玉秋風賠禮道歉的丫鬟一反先前的謙卑,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哼聲道:“玉小姐說笑了,奴婢是黃府的丫鬟,自然要為了黃府的聲譽打算,您既然已經認了我們老爺做父親,就要本分一些,總不能被放到了通州的莊子上頭,還這般無狀,連累得奴婢要替您向這些商販們賠禮。”


    玉秋風臉色大變,伸手便給了那丫鬟兩個耳光,力氣大到連她所在的小攤上都能聽見。


    “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將你的舌頭割下來泡酒?”玉秋風鳳眼含煞,聲音當中更是帶著一股子濃濃的戾氣。


    嬋衣聽著忍不住皺了眉,她記憶裏,玉秋風一向是個喜怒不動聲色的人,怎麽這才短短幾個月未見,就變成現在這般,七情六欲全上臉,連這麽一點小事都忍不得了。


    且玉秋風不是一向在鳴燕樓麽?怎麽會成了什麽黃大人的女兒?


    她看了看楚少淵,猶疑道:“你又指派給她什麽差事了?”


    楚少淵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知道嬋衣問他這句話代表著她十分關心玉秋風,因為玉秋風曾經幫她遮掩過行蹤,所以在她心裏,玉秋風一向都是個好姑娘,雖說她也明白玉秋風既然在鳴燕樓,手上一定不會太幹淨,但隻要是待嬋衣好過的人,她總會回報以善意。


    這是她最可愛的地方,但也是她最讓他頭疼的地方。


    他不願讓她接觸到這些人性的肮髒之處,但她這麽問了,他又不好不說。


    想了想,他才輕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去我好好的跟你解釋,乖,先將乳酪吃了。”


    嬋衣倒是也沒有多心什麽,點了點頭,聽話的拿起木勺子挖了一勺乳酪送進嘴裏。


    “唔,這個乳酪比府裏的好吃!”她吃了一口,便驚奇的看著楚少淵,一臉的幸福。


    楚少淵忍不住笑了:“那一會兒帶一些回去,可以送去讓母親也嚐嚐。”


    嬋衣連連點頭,吃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而另外一頭,玉秋風身邊的丫鬟被她兩個耳光打的怒氣橫生,當街便與她爭執起來:“你還不知是從哪個娼館冒出來的下作東西,硬巴上了我們老爺,要做老爺的女兒,如今倒是擺起了正經主子的譜兒,誰不知道我們老爺隻有一個嫡女,你這樣的身份也配得上我們黃家的大門,如今被主母攆到了莊子上頭,還不安分,你這便等著我告訴喬媽媽,讓她好好整治你這個賤人,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玉秋風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手指緊緊握成拳頭,額頭上青筋直暴,伸出手去便要教訓這個丫鬟。


    不料,她剛伸出去的手還沒有碰到丫鬟,就被旁邊一個壯漢製住。


    “你!”玉秋風大怒,“連你也敢阻攔我!你別忘了你是我爹派來保護我的!”


    那壯漢眼睛一眯,臉上沒有笑容,可眼睛裏的光卻是輕慢帶著幾分蔑視的:“老爺隻是吩咐我好好的看著小姐,讓小姐不要總是鬧事,惹得四處雞飛狗跳帶壞了老爺的名聲。”


    玉秋風眯著眼睛看著壯漢,眼底一片死寂。


    半晌,方冷笑道:“好,好,好,竟然都在騙我……”


    她千思萬想始終沒有想明白,明明親生父母已經認了她這個女兒,卻不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卻對外宣稱她是義女,還縱然家中下人欺辱她,就連一母同胞的妹妹都看不起她,時常在府中踐踏她,幾個弟弟更是看她不順眼,而唯一一個與她親近的二弟,卻對她有那種肮髒的念頭。


    她會被送到莊子上,也全都拜這個二弟所賜。


    送她走的那一天,生父黃義正言之鑿鑿的說過,等這件事風聲平息了,便接她回去,還派了護衛保護她的安危,可她卻沒有想到,這些全都是騙人的,全部全部都是假的,什麽護衛她的安危,竟然隻是看著她不讓她再生事端罷了。


    玉秋風心中徹底涼了下來,她一把甩開壯漢的鉗製,鳳眼冷冷掃過去,淩厲的掌風也隨著她的眼風掃向壯漢。


    壯漢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動作,迎上她的手掌,兩人當街打鬥起來,惹得旁邊的行人紛紛駐足圍觀。


    玉秋風到底是鳴燕樓出身的殺手,她的招式向來狠毒,也向來不顧及其他,尤其是在她真正動怒的時候,壯漢即便身手再高超,到底是敵不過她招招狠毒的,一個閃退慢了,便被玉秋風手中的匕首劃破衣衫,大片的血跡也順著傷口噴濺出來。


    街上行人原本還看熱鬧,此刻見有人血灑大街,連忙一哄而散,生怕牽連到自己。


    這個春餅攤子因為離得太近,不可避免的遭了秧,一些食材在壯漢的躲避下撞翻了,連同熱熱的爐子,以及爐子裏還滾燙的炭火盡數被壯漢掃向玉秋風。


    攤子上的幾個食客因躲避不及,被炭火掃到,蹲在遠處連連哀嚎,將嬋衣所在的桌子都波及到了。


    楚少淵皺眉,抬腳將幾個食客踢開,把嬋衣護在身後。


    玉秋風一邊躲避,一邊追逐壯漢,眯著眼睛掃過攤子,忽的轉頭看向攤子最裏邊的那張完好的桌子,還在動手的她詫異的停了下來。


    “…主子,您怎麽……”她驚訝的看著楚少淵,再看了眼被楚少淵護在身後的嬋衣,嘴巴張大。


    壯漢趁著她訝異的空檔,捂著傷口跑了。


    而玉秋風卻沒了先前的怒氣,隻覺得被楚少淵這樣一瞥,身上的溫度驟然下降,渾身發冷。


    “你,跟我過來!”楚少淵冷冷的開口,扔下這句話,便護著嬋衣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看來今天是不能再逛集市了,他的心情差極了,隻覺得這個玉秋風簡直該死!


    嬋衣跟在他身邊,連連安慰他:“意舒,不打緊的,我沒傷著,你……”


    “我不是生你的氣,”楚少淵抓住她的手,緊緊的不肯鬆,“出了這樣的事,集市是逛不成了。”


    嬋衣小步追著他,柔聲道:“等一會兒回雲浮經過西市的時候,我們去吃什錦麵吧,上次說要去,也沒去成。”


    楚少淵將她扶上馬車,冷冽的神色浮上一抹笑意,“好,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嬋衣知道他是要去責罰玉秋風,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她也不容易,你別罰得太重了,她先前幫過我……”


    “我有分寸,”他打斷她的話,雖然臉上怒氣衝衝,但到底不舍得與她發脾氣,冷硬的聲音含著一絲柔情,“不會讓她太難過的,你放心。”


    嬋衣笑著點頭,往他手裏塞了個暖手爐,“那你當心,我在這裏等你。”


    楚少淵吩咐護衛跟張全順守著馬車,他則轉到了馬車後麵的一條小巷子裏。


    玉秋風早在巷子裏等候了,見到楚少淵時,立即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垂下頭,語氣中還有幾分顫栗的驚恐:“主子怎麽在這裏?”


    楚少淵冷笑一聲,道:“你既然早脫離了鳴燕樓,那本王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你不必如此。”


    玉秋風的頭垂得更低了,輕聲道:“是屬下一時被豬油蒙了心,還請主子責罰!”


    這便是想要重新回到鳴燕樓的意思了。


    楚少淵心中覺得可笑極了,想要在他身邊替他做事的人隻多不少,而他也不缺這麽個女殺手來充門麵。


    看著低眉順目的玉秋風,楚少淵語氣冰冷:“你當本王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擾了本王與王妃的清靜,還擺出這樣一副姿態,以為本王會看在沈朔風的顏麵上放你一條生路?”


    玉秋風心知這件事不會善了,且當初沈朔風將話說的清楚,要她一直待在順天,不要到處走動,更不要被三王爺瞧見,否則三王爺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當時不以為然,隻覺得能夠擺脫掉殺手的身份,心中隻有歡喜,哪裏顧得上其他。


    而現在,在嚐過了大家族當中的陰私之後,她覺得心裏沒有了最初的喜悅,隻剩下苦澀,這些澀意讓她想起了當年師傅林白軒收留她的時候,說的那一番話了。


    ——“做了這一行,除非是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否則甭想能脫行,隻要有人知道你的來曆,你就不會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果然如此,黃義正名義上是她的父親,可暗地裏卻一直在試探她,自從知道了她的經曆之後,他的這些試探從來沒有一天停止過,而她又如何不知道黃義正想知道的都是什麽。


    但行有行規,她若是當真將一切全盤托出,隻怕她會給黃義正帶來殺身之禍,所以她不能說,就連一點意思也不能透露,所以黃義正在知道二弟對她有那份肮髒的心思的時候,狠狠的斥責了她,卻沒有說二弟半點不是。


    想到此,玉秋風的心裏已經對黃義正,對這個世間的親情沒有半分留戀了。


    她沉聲道:“屬下甘願受罰!”


    說著將匕首一橫,猛地紮進了她的左腿腿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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